二百一十三（1 / 2）

再醒过来的时候，小孩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离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四五天。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失了声，他想起了可怜的小姨母。但是大夫却告诉小孩，他是因为见到得了疯病的母亲受了惊吓，患上风寒，失声也只是一时的。

小孩木然地接受大夫的诊治。

将将在床上又躺了两日，小孩终于觉得自己好了些，试了试好像也能发出声音了。他跳起来，甩开仆从的手，冲向父亲的寝室。

他以为自己会被侍卫阻拦，但并没有。

小孩径直冲进去，不顾一切的冲着父亲哽着嗓子嘶吼：为什么？！

小孩的父亲正坐在桌案前看书，好像没听见小孩的话一样，一句话都没说，仍然一副专注的样子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书。

小孩急红了眼，很想大步冲上前去抓起眼前这个人的衣领将他拖出来，大声质问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但刚迈出一步，便被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侍卫按在了原地。

侍卫踢向小孩的腿窝，小孩咬着牙根，死活不肯给这个他曾经崇拜不已的聪明又有威严的父亲跪下。

他不配。

小孩的父亲也没有强求，摆手挥退侍卫。然后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向书桌一边的博古架。博古架很大很精致，上面的摆件是父亲亲自挑选指定的，都是父亲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的珍爱之物。

小孩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狠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父亲抬手轻轻拿下一把折扇，展开它，用手指描画着扇面上的山水画。

这是一把铜骨镶玉面嵌金丝刻画的扇子，扇面是一种据说制造工艺极为复杂的白锦缎，从布面上作画很困难，但这幅扇面上的山水画却做到了。小孩的父亲很喜欢这幅扇面的提名和寓意，夏天时经常拿在手里观赏兼扇风。有一次，一个贴身仆从在擦拭扇子的时候险些将水蹭在扇面上，据说，那个仆从之后便被剁去了双手。

父亲说：我很喜欢这把扇子。

一边说，一边抄起桌案上的一把小剪刀，在小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那把扇子剪得稀烂，最后又把扇子狠狠扔在小孩面前的地上。玉面摔成了数瓣，露出了铜扇骨。

小孩一时间不知道父亲这是何意，神情复杂的望向父亲。

还没等小孩开口，父亲就说：看来你并不明白啊。一边又伸手拿下一个名为枫林晚的翡翠摆件。他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摆件，一手托着，另一手则充满怜爱的沿着摆件的轮廓轻抚着。

这个摆件的精妙之处在于，它是由一整块透红翡翠雕刻而成，工匠利用玉石的天然纹路与颜色走向，以高超的微雕技术，把整块翡翠雕刻成了一座有亭子、有瀑布、有水池的枫林假山，而它的成品尺寸不过巴掌大小。即使透过透镜观看，也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之作。小孩的父亲在秋天的时候，会把它摆在桌案上近距离观赏。又有一次，父亲发现摆件上的尘土没有完全擦干净，据说，那次那个仆从被挖去了双眼。

小孩忽然间想到什么，他傻愣愣的望向他的父亲。

父亲说：我也很喜欢这个与摆件呢……但是——

又一把把摆件摔在小孩面前，摆件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