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郁戈在面前的藤椅优雅落了座,与此同时,身后缓缓张开一对翅膀。
和最为高贵纯粹的精灵不同,郁戈身后长着的,是一对黑色的麟翅……
每一次缓慢翕动,都仿佛是在彰显着邪恶的。
那是叛出并被剔除精灵族的、肮脏恶毒的黑精灵才会有的特征……
而郁戈身上所流的黑精灵血脉,正是来自于当年叛出精灵族来到暗域的父王所有。
过去了这么多年,郁戈大概早已安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面对着查遵也能心平气和了。
他一边低头似有若无摆弄自己的袖口,一边温声询问:“父王,你偷偷藏着母后这么多年,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见查遵仍然死死盯着他不作声,郁戈又莞尔一笑:“十多年前,你为了阻止微澜的追查,给她下了圈套。”
“如今倒是如你所愿了,作为一位高高贵贵的精灵殿下,被一个人类玷污了,还自甘堕落,给那个人类生了孩子——”
郁戈俯下脸,故意将声音放得很低,嗓音低慢地阐述:“当然,这都比不及父王对母后的所做的那些。”
“母后要是知道了微澜变成这样,会不会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查遵狠狠剜了剜他:“郁戈,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戈重新坐回去,轻轻勾起唇锋:“我只是想提醒父王,那些高贵的精灵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了,一旦微澜之后查到你身上,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吗?趁早把母后交出来,至少我能保你一命。”
查遵听到这里,两只手那样发狠地攥紧了藤枝,最终又慢慢松开了手,自嘲似的低声道:“郁戈,你别折腾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郁戈像是注视着低贱的蝼蚁,冷漠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查遵。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收起身后的黑色背翼,稍作整理西装衣摆,“那么,希望父王不会后悔。”
郁戈从容不迫地走出了暗室,系好袖口纽扣,恢复回温和尊贵的暗域新王的模样。
·
联邦帝国的首都已经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了。
在雷雨交加下,原本乖乖睡在繁殖孕育箱里的小南嘉被吓得尾巴乱颤,抱着一对小翅膀嗷嗷大哭。
顾微澜闻声赶来,把小家伙抱起来。
但是小南嘉实在是被吓得厉害,小尾巴惶恐不安不停地颤抖着。
脸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只知道紧紧抱着顾微澜嗷呜嗷呜的哭。
怎么都不肯乖。
顾微抱着她的孩子,又不知道怎么哄。
一看时间,是到了南嘉要喝奶的时间了。
因为之前应遇一直坚持要亲自给小南嘉喂奶,以至于顾微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冲奶粉。
顾微澜第一反应拨打了应遇的星号。
她安安静静地耐心等待。
一直到星电光屏暗下去,应遇都没有接听。
心脏好像再一次骤停了一两秒。
她好迟钝才低下头,看了看哭得泪眼汪汪的小南嘉,忽然意识到——
应遇本来就只是因为她才会在意小南嘉的。
现在得知了真相,更不可能会对小南嘉好了。
顾微澜又翻了翻星电,打给了白洛教授,从白洛教授那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讯息。
这才给小南嘉冲好了奶粉。
在看着小家伙喝奶的时候,外面的雷雨声仍然不停。
小南嘉嘬一两口就要雷声吓得尾尖乱颤,小手手很用力攥紧顾微澜的衣角,生怕一松开顾微澜就会死掉了的。
顾微澜抱着小家伙好久,才让小南嘉睡着过去。
只是小南嘉在睡梦中仍然不安稳,时不时抱紧尾巴抽噎一下,怕极了这雷声的。
顾微澜低头看着小家伙这样害怕不安的睡容,不懂得哄,只是本能地伸出手,一点一点,很小心地抚平她崽崽的小眉毛。
企图能让她的崽崽不那么害怕。
等小家伙睡熟了一些,顾微澜这才抱着孩子折回卧室。
桌上放着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以及应遇在寻找的那一份属于他和洛莉安的文件数据。
本来是想等应遇回来了再跟他谈这件事的。
但是现在,雨太大了。
顾微澜让小黎把应公馆里所有她留下的痕迹都清除了一遍,不再沾染半点她的气息。
然后,亲手给小黎格式化,抹去了小黎身上有关于她的全部记忆。
彻彻底底,不留下半点痕迹。
只是,在她推开大门时,发现大门被权限锁住了,无法开启。
顾微澜抱着小南嘉,凝视着面前紧闭的大门。
片刻后,淡淡抬起眸,眸光聚起了什么。
顾微澜的周身泛起银蓝的光。
微卷的银发垂下来,发间伏着尖尖的精灵耳,身后双翼轻张。
整个人看上去要比正常形态下还要来得冷漠高傲。
只见眼前出现一道白光。
那是一道足以撕裂空间的白光。
顾微澜带着孩子走向那道白光,在转瞬即逝间,顾微澜的人,连带着白光一并消失。
……
暗域,星城古堡森林里。
一束一束的阳光透过丛林树隙投射进来,洒落在蔚蓝森林的各个角落里。
澜殿下从森林深处归来。
L从未见过他们尊贵的澜殿下这副模样。
顾微澜神情冷淡依旧,只是那一头漂亮的银发被雨水淋湿了,发尾湿答答地蜷缩起来。
她脸颊又冷又白,嘴唇也是白的。
本该一尘不染的高贵精灵,此时被淋得浑身湿漉漉的,清冷可怜。
纤长漂亮的尾突无精打采地垂下来,被花丛枝叶划弄着。
长长的尾突上多了好几道划痕。
而小南嘉却被护在了她的精灵薄翼之下,一丁点也没有被淋湿。
好像这一趟回来,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
“殿下……”L从顾微澜手里接过了小南嘉,担心地看向她。
顾微澜除了脸色冷白,看起来却似乎还是很淡然平静的样子。
她在蔚蓝森林的日照下驻足停下,抬手碰到自己的后颈,狠心掐碎了那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一截。
然后缓缓慢慢地说:“L,我这里长了点不该长的东西,我不想它再长下去了。”
太痛了。
宁愿不要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