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欠下的她都还完了(2 / 2)
王盼儿摇着头:“他不会想看到我的。你要是能看见他,替我跟他说一声,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他,下辈子——”到底再说不出来那句下辈子做牛做马继续还他的话来。
这辈子还够了,她还够了。
当初,她也是不愿意的,但是她挣不过啊!
周树春冷眼看了她一眼,接过包袱转身就走了。
王盼儿愣愣的在门口站着,眼泪顺着皱巴巴的脸往下淌,她这辈子啊,是真的要把眼泪流干的。
哭着哭着,她就笑了。
不管周明清是劳改是枪毙,以后都不用再见了。
她该解脱了。
周明清前脚刚刚被逮捕,后脚王盼儿就死了。
自己找了根棕绳挂房梁上吊死的。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刚刚把凳子踢到周家两个媳妇就听见声音了,可愣是没人进去看一眼,等周兰花进去看她娘,人挂在绳子上跟荡秋千似的一晃一晃的,舌头吐的老长,都硬了。
温婉实在是想不明白,没周明清这个男人,儿女也都大了,王盼儿为什么还要上吊呢?
她甚至还拿着家里的绳子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把陆东平吓的不行:“你是不是傻了?怎么拿着绳子往脖子上套?”
温婉嬉笑:“我就是想知道勒脖子难道不难受吗?难道还没活着难受?周明清不在了,再没人打她。儿女都长大了,熬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熬出了头,为什么要上吊呢?”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来这也差不多快两年了,见到事情比她之前十多年见到的还要多。走投无路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先有陈秀萍一把老鼠药弄死了一大家子,如今又有王盼儿上吊自杀。
人命,有时候轻薄如纸,不堪一击。
陆东平叹气:“其实,她死了是好事。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赖活了快二十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却是被周明清钝刀子挫了这么多年。如今周明清被逮捕,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扯了出来,上面那块遮羞布被扯的一干二净,以后即便没周明清折磨她,她日子也难过。熬了这么多年,依旧看不到尽头,死了才是解脱。”
温婉捏了捏手里的针线,半响才道:“所以说,这过日子就不能将就,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都只有这么一次做人的机会,何必委屈自己。”
最关键的是,委屈也不一定能求全。
“陆东平,我现在发现,你们这里的人还真的是,有些可怕的。以前见识不足,把人心想的太过美好了。”
陆东平蹙眉:“怎么突然这样说?”
温婉认真的跟他掰扯:“陆长贵一家算计女知青,占了陈秀萍的便宜却把人当牲口一样的磋磨。周明清媳妇被人占了便宜想离又觉得离了之后不好找第二个,孩子没人带活没人干,就留着三天两头折磨着。还有,还有你们队上,对牛棚里面住着的张永民一家子,都说人家是坏/fz,可都清楚人家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情了吗?有真正做出什么损害集体或者他人利益的事情吗?人云亦云,跟在后面瞎起哄,以羞辱人为乐。”
“我以前觉得这里就条件不好,日子清苦了点,但是现在——”好感一点点被磨灭。
尤其是张永民一家,情况和老温何其相似。她一看见队上这些人有事没事的把人弄去pd,干活也针对排挤,拿人不当人看,她就想起了老温,不知道他在高台会不会是这样子。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
善呢?为什么她看不到!
陆东平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一瞬间乱,他有些不习惯温婉这样子。
伸手在她头上rua了一通:“别乱想。不管是陆长发家还是周明清家,最终都没个好下场的。可见,人心还是要向善,否则只能自食恶果。至于张永民一家,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眼下这时局就是这样,众人推墙倒。你不要过于的去关注他们,这对你不好。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是以后开批斗大会,家里的人我会尽量的让他们,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也站远一些。”
张永民一家的事情他大概知道一些,虽然不全,但是要比队上的社员清楚的多,张永民就是一大学的教授,他儿子也是老师,陆东平不知道教授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就是文人,拿着笔杆子的那种。
到底是怎么被下放的他不是太清楚,可是他觉得,一家子文化人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要真干了什么坏事,早该被拉去劳改枪毙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