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逐出师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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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市,隐匿着一份“仿古排行榜”,云集着景市技术最高超的仿古大师,就像古代武林的兵器谱排名,有人不服,有人挑战,有人喜欢抛头露面,有人隐匿于江湖。

大师中的高手,仿出的瓷器已达到天衣无缝、以假乱真的境界,即使当今最先进的机器也无法检测出来,但排名榜首的仿古高手已不问江湖。当今艺术界以大师自居者无数,但被民间和业界为之称道的少之又少。

景市仿古界有着不成文的规定,仿品就是仿品,再做的天衣无缝,也只能当作仿品,也就是赝品可以展示和销售,但决不能冒充真品去行骗。若破了规矩,在业界也就无立足之处。

而我无意间,破了这个规矩。

在父亲砍断手指的前一周,在景市城北的一处装修古朴的民宅中,白眉老者肩缠着绷带,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拎起只半成品的将军罐,重重地摔在地上,破碎一地。老者愤怒地瞪着我,绝望地转身。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齐雅辉的弟子,唯利是图,不会有好结果!”

七年前,我大学毕业,也是在这里,正式拜齐雅辉为师,当着师傅师母的面叩了三个响头,敬茶起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曹操今日拜于师父门下,日后一定遵从师门规矩,聆听师父的教导,潜心钻研陶瓷技艺。”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逐出师门。

“师父,我不该瞒着您仿制将军罐,但他们也不能拿假的,当真的卖呀!”

站在老者旁边的年轻长发女子,也十分气愤,将一杯浮梁仙芝绿茶泼向我的脸。

“‘没背景,没钱财,没手段,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人品。’人品?我看你的人品被狗吃了!”

我捋下脸上的茶叶,沉默不语。这是我曾说过的话,但在年轻女子的口中,我的形象已经坍塌。

我抬起头,想要解释,可望着老者背身走向里屋,还有年轻女子愤然失望的眼神,我不知道如何再开口。我无辜地望着她,她却无情地别开了眼。

白眉老者是齐雅辉,是我师傅,也是景市著名的制瓷大师,国家级工艺大师。长发女子是齐雅辉的女儿齐妙,也是我心无旁骛的女友。

齐妙见我转身往门外走去,望着我的背影,直到我左脚跨出门槛,也没有回头。她捡起破碎的将军罐,眼泪滴落在碎瓷片上,被切成更小的水珠,像是数不清的怨恨。

我踏出齐家大门之时,时间短暂而漫长,我低下头,笑自己,是江湖险恶,是人间无情,还是命中注定。

齐妙再抬起头时,门口已是无人的空荡。齐妙擦干眼泪,她希望自己是条鱼,只有短短几秒的记忆,下一次见面还是初见,初见时,我还是她眼中的英雄。

就在我和齐妙定婚前,东窗事发,在上海大圣拍卖行拍出的天价将军罐,让这一切都付之东流。

在父亲砍断手指的半月前,那时的魔都上海,正沉浸在迎接二〇一〇年世界博览会的喜悦之中。“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宣传口号,在路边的围墙上,随处可见,像景市的春节对联,烘托出普天同庆的喜悦。但瑞金路的一处围墙,庄严而肃穆,在围墙深处,人头攒动。

上海大圣拍卖行的秋季珍品拍卖会,正在魔都顶级的园林式宾馆——瑞林宾馆开拍。作为上海最早的国宾馆,坐拥大气、通透的欧陆式花园,多栋各具特色的欧式别墅,呈现出老上海特有的魅力,贵族而气派。

这座近百年的私家园林,高端隐蔽,有近六万平方米的花园绿地。刘少奇、朱德、周恩来、胡志明、金日成等国内外领导人曾下榻于此。秋季珍品拍卖会,正在这吉祥之地隆重举行。各路藏家,听闻此次拍卖的藏品,早早来到瑞林宾馆大圣拍卖行的拍卖现场。

瑞林南路的入口处,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稳稳停在瑞林宾馆的大门口,这不是普通的奥迪,车尾贴着A8和W12的标志,大气而不张扬。从宾馆保安客客气气、点头哈腰的神情能看出来,来人身份不一般。

保安小心翼翼地拉开后车门,一位身着青灰色中式衣褂的中年男子从后座钻出来。

男子五十初头,微胖的身材,长长的人中,脸上挂着笑,一脸的福相。当玄青色的布鞋刚落地,便有前方的人向他打招呼:

“莫老板,你是小姑娘上花轿,姗姗来迟啊。”

眼前热情打着招呼的是一个秃头地中海的中年男子。男子姓吴,名义,四十五六岁,大耳,蒜头鼻,一副浓浓的乡土气息,却穿的非常正式,白衬衫,花红的领带,外面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服,与莫老板形成巨大的反差。

“吴老板见笑了,刚和省委荣书记开完会,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

“莫兄真是个大忙人,有机会也带我见识见识大场面。”地中海男人一听莫老板的腔调,立马改口称“莫兄”,莫老板也顺势呼应:

“没问题,义弟,连你惦记的小姑娘,今天晚上也给安排上,够周到了吧。”

“这——就不用了吧。”

“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别给我装。我在浦东买了一座会所,和黄名下的,刚装修好,邀请义弟去品品菜,顺便让小姑娘陪你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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