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眉老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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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眉老者打开工具箱,取出放大镜,带上手套。

现场来了一队保安,将齐老围在中间,拍卖厅的大门紧锁。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斗彩将军罐的密保锁打开,只见老者拿起这传世珍宝,细细看了几遍,然后放在了桌上。白眉老者从将军罐的釉色、器型、图案纹饰、彩绘技法、落款,以及历史背景、海水浸蚀等多方面进行分析推理,缓缓道来。

“这只将军罐的釉色,清新淡雅,釉面光润,瓷釉和瓷胎结合的非常紧密。斗彩采用的是胭脂红的色调,斗彩娇艳,釉汁细腻。在造型方面,它比明代晚期的将军罐要考究,也更精细规整。我们再来看这上面的图案,疏朗秀丽,纹饰布满整个器物,有明代后期的遗风。青料勾勒的图案有云纹、凤凰和仙子等元素,绘画笔触细腻,仙子也刻画的非常生动,极具康熙斗彩精品的特点。”

何经理和黄馆长听齐雅辉这么一分析,紧张的心情逐渐缓和下来,齐雅辉继续分析:

“我们再来看这个作品的彩绘技法,它采用的是平涂勾勒手法,斗彩结合暗花装饰,绘制精致,填绘的色彩,巧妙地越过釉下青花的边线,向外渗透。所以,不管从釉色造型、图案纹饰,还是彩绘技法,都非常符合康熙年间斗彩的风格特征。俗话说,画人难画手,这只将军罐中的斗彩仙子,手部的处理也十分到位,我敢说,能把将军罐画的这么好的,景市不超过一个手掌。”

齐雅辉说完,拍卖行的何经理豁然开朗起来:

“哈哈哈……,我以为齐教授是来砸场子的,看来是我误解了,这只将军罐能到国家级齐大师的认可,真是千里马遇到了伯乐,难得难得。”

此时,坐在前排的莫老板嘴角微勾,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场上围观的众人频频点头,尤其是陶瓷博物馆的黄馆长更是长吁一口气。齐雅辉转向何经理问道:

“你们在画册上标明,这只将军罐是康熙年间制作的,而且是从南海打捞起的海捞瓷,何经理,你们这种说法,依据是什么?”

“景市自古以来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城市,是瓷器外贸活动的十八省码头,往来的船只很多。从景市出海,要途径众多的江河湖泊,如果运输船遇到了风暴,或者触到了暗礁,就会沉入水底。这只斗彩将军罐的所有者,是一位国际友人,他也是从国外高价买下来的。”

“原来如此!大家都知道,海捞瓷大多是外销的民窑瓷,没有官窑制作的精美,绘画技术也比较普通,但这款将军罐的制作和绘画水准非常高,不可能出自民窑;而且外销瓷大多是按照国外的设计样式来制作,多用分水技法,用开光分格的方式构图,呈现三至四个色阶;但从这款器物来看,并不是国外的风格,更像是清代内务府的御窑釉面手稿。前面我已经讲了,这只将军罐在造型、纹饰和工艺上都完全符合康熙年间斗彩的特征。按常理说,御窑的瓷器是专供皇上皇宫用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南海的沉船中?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齐雅辉这么一说,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目光聚焦在齐雅辉的身上,齐雅辉淡淡地一笑:

“如果这只将军罐是货真价实的海捞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皇上赏赐和馈赠给的国外大使或友人的;另一种就是从官窑或御窑走私到国外的。我们再来分析:如果在海面上发生沉船,会出现两种可能:一种是瓷器从船舱中散落在海床上,经受着海水的冲蚀;另一种被埋入泥沙下面,保存得相对比较完整。各位都知道,海水是咸的,康熙斗彩瓷距今超过三百年,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么长的时间,瓷器的釉和胎都很难不受咸水和暗流的腐蚀冲刷。将军罐长时间沉在海底,光亮的釉面会变得暗淡,釉上面会形成一层年代感很强的包浆和脱皮现象,长时间的沉淀,胎和釉也会形成一体,胎脚也是干燥的。”

齐雅辉边说边拿着放大镜,继续细心地观察:

“我们再来对照这只将军罐,它的釉光很光亮,釉面也没有因为咸水侵蚀而脱皮,胎脚很潮湿,没有包浆,也没有形成胎釉一体。有人会说,拿来拍卖的海捞瓷,肯定要经过脱盐处理,釉面上和气泡里的盐份稀释冲淡后,光亮的釉面很正常,的确有这样情况。所以,我们需要作进一步地观察。海捞瓷,它们釉里的气泡,沁入的是透明的水溶物,不会有赤黄色的无机矿物沁入其中。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海床上的沙土都比较干净,腐烂的有机物非常少,所以海水混合物一般都是透明无色的,瓷器长时间泡在海水里,气泡不会沁入有色的污浊。”

齐雅辉分析完,从工具箱中取出便携式显微镜,调整镜筒,显微镜的物镜对准将军罐的表面:

“有兴趣的不妨过来看看,从显微镜里,能看到这只将军罐釉面的气泡,不仅沁有赤黄色的无机矿物,还有一些黑色的物质。气泡和包浆犹如这只将军罐的密码,无论如何仿制,也无法达到清代瓷器的效果。所以,如果说这只将军罐是经过三百年海水浸泡的海捞瓷,我持怀疑态度。”

齐雅辉说的比较委婉,其实这只斗彩将军罐基本被判定为赝品。一直观望的吴氏药业的老板吴义,疑惑地问道:

“齐教授,那有没有可能,当时运输这只将军罐的船走水路,遇到风暴沉入了江里、河里、湖里,或者有淤泥的海里,长期处在淤泥中,气泡里有污浊,有赤黄色的无机物?”

“即使这只将军罐处在有淤积物包围的环境中,它釉面里的气泡,充进物也应该是单一的,气泡圆黑鼓满,是不会有赤黄色的气泡。”

吴义追问:“那齐教授的意思是,这只斗彩将军罐不是真的?”

齐雅辉没有直接回答,收起显微镜,转向吴义:

“麻烦你过来帮个忙,抱起将军罐,罐底朝向大家。”

吴义走近来,按齐雅辉的要求,把将军罐的胎底展示给众人。

齐雅辉伸手摸了摸胎底,然后闻了闻,盯着胎底的落款,皱起眉头:

“这只将军罐的确不像真的,它还有一处败笔,就在这罐底。有人为了把它营造成真正的海捞瓷,故意在胎底上留有一些海底生物的沉积物。海捞瓷的上面,的确会寄生像海螺、贝壳之类的生物,以及它们的排泄物;经过海水三百多年的冲洗,这些沉积物有的变成了化石状,有的完全钙化,没有一点异味腥味,用指甲也可以刮掉一些。我刚才试图去抠胎底上的沉积物,但抠不下来,而且闻起来有一股腥味。所以,我怀疑这只将军罐胎底的沉积物,是用碳酸钙类的物质,捣碎后加入粘合剂,人为粘上去的。还有一点,我刚看了胎底的落款,是用青花钴料书写的,按常理,三百多年时间的沉淀,颜料早已慢慢渗入到胎体中,但这只将军罐的青花钴料只渗进了一部分,大部分仍浮于表面。”

齐雅辉最后为这只将军罐定了性:

“综上所述,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各位,这只康熙年间的斗彩将军罐,是由高人仿制的赝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两年前投入海底的仿古瓷。”

正所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齐雅辉专业的鉴定,令现场一片哗然,大景陶瓷博物馆的黄馆长,刺激之深,气急攻心,当场晕厥。

书中代言,九百八十万资金并非全是黄馆长所出。黄馆长个人出资八十万,其余九百万由他向魔都的景市企业家募集而来,为了就是要将国宝斗彩将军罐,留在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城市景市;若真拿真金白银拍来不值一文的赝品,这将如何面对景市的百姓和企业家?陶瓷博物馆的馆长,丢不起这个人!

白眉老者齐雅辉的一席话,震惊了众人,也让大圣拍卖行成为众矢之的。

现场乱作一团,众人震惊,一边是国家级的陶瓷鉴定大师,一边是名声在外的大圣拍卖行。地中海男子吴总环顾四周,却不见莫老板的踪影,见势也悻悻地离开了会场。

神秘女人见事态越来越不可控,以白眉老者没拍到藏品故意闹事为由,大声招呼保安:

“来人!快把闹事者拖出去。”

只见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从台边冲出来,一边一个,夹着白眉老者的胳膊,像押往刑场的犯人一般,将老者往会场门外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这分明是赝品,却要当作正品来拍卖,这是赤裸裸的欺骗!你们不能这样做!”

面对两个身形高大正值壮年的保安,白眉老者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但他在被拖出拍卖会现场的过程中不忘大声疾呼。老者重心后仰想要挣脱,谁知一个保安的大掌直拍向白眉老者的背部,白眉老者一个踉跄跌倒受伤……

此次泊阳湖之行,有着无尽的苦楚,也有点燃我希望之路的神秘任务。

只要我把一批康熙年间的仿古瓷完好无损地运给上海老板,才能逆天改命,救我于绝境之中。

谁曾料想,泊阳湖之行,险象环生,一场恶战,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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