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瓷难成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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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方向龙珠阁上的灯还在闪耀,齐妙坐窗前,随手翻开一本诗集,上面写前:

我相信  爱的本质一如,生命的单纯与温柔

我相信  所有的,光与影的反射和相投

我相信  满树的花朵,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种子

我相信  三百篇诗,反复述说著的  也就只是

年少时没能说出的,那一个字

我相信  上苍一切的安排;我也相信    如果你愿与我

一起去追溯,在那遥远而谦卑的源头之上

我们终于会互相明白

这首诗正是齐妙此时此刻内心的写照,齐妙合上诗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彩礼是横亘在她和我之间的一座大山,齐妙希望我能理解她,希望有一天我会明白,有些决定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与此同时,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与齐妙相处的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再往后,脑海里就一直回放着与师傅的对话。

“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师傅的关心让我有种焦虑,这种焦虑是对最近发生那么多事的积蓄压抑,将军,渔民,面具男人,莫大盛……他们个个都在觊觎着斗彩将军罐,这将军罐究竟在哪里?

幸好,莫大盛来找师傅打听将军罐,师傅并没有提供帮助。最后,师傅劝莫大盛多做善事,不要盲信谣言传说。但后来发生的大圣拍卖行拿仿品将军罐,当成真品来拍卖之事,令师傅恼怒不已。

如果不是师傅大闹拍卖会现场,大景陶瓷博物馆将成为冤大头,成为艺术界的最大笑柄,景市企业家筹集的九百八十万资金也将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师傅得知,大圣拍卖行也是莫大盛的产业时,果断与他断绝了来往。

当师傅获悉我和父亲经营的瓷厂,如今的所有人已成上海老板莫大盛时,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瓷厂继续仿古造假,轻而易举;况且莫大盛已经邀请省工艺美术大师高桥担当艺术顾问,高桥仿古制瓷的水平,不在我之下。

难道从前到后,这是一场连环阴谋?师傅最后叮嘱我要多加小心,切莫搀和到斗彩将军罐的纷争之中。师傅并不知道,我已经身陷泥淖,不能自拔。

齐妙和八斤继续留在了高桥管理的瓷厂,芳姐离开了瓷厂和旗舰店,去了上海发展。芳姐八面琳珑,社会上有方方面面的关系,相信在上海这座城市,她很快就能适应,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芳姐的弟弟八斤知道我的处境,平时从不买单的他,大方了一回,要请我在浙江路吃饭。

上海是座不夜城,景市也有“不夜城”。在昌江和景市火车站之间,有一条繁华的街道——浙江路。浙江路东西方向分别是景市火车站和民窑遗址博物馆,西边紧邻昌江河;与浙江路平行的另一条马路,就是御窑厂所在珠山路,珠山路东西方向是人民广场和御窑厂,珠山路和浙江路一上一下,仿佛代表着过去和现在。从御窑遗址到民窑遗址,从斗富弄、麻石弄,到戴家弄、刘家弄,这些里弄因瓷而生,浓厚的瓷文化在这里延根续脉。

浙江路属在的地区,曾经是杂乱无章、犄角旮旯的杨家坞社区,到处是菜地、土坯房、瓷厂和作坊。齐雅辉以前的陶瓷考古研究所,也在这条路上。

如今的浙江路商户林立,酒店、餐馆、KTV的生意火爆,店门口停满了私家轿车。

八斤边吃边劝起我来:

“曹哥,我姐去了上海,你要不要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我姐肯定能帮到你。”

我沉默不语,和芳姐不一样,还没洒脱到毅然决然、远走他乡的魄力,我父母在景市,齐妙也在景市。

“还是放不下齐妙?得了,你跟我一起来瓷厂,高桥把瓷厂管理的挺好的。”

八斤不开哪壶提哪壶,让我去高桥的瓷厂打工,寄人篱下,无异于杀人诛心。

“曹哥,我知道你的性格,死要面子,活受罪!能把钞票赚进自己的口袋,比什么面子都重要!”

“管他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高桥能带领瓷厂赚钱,他就是好猫。”

“最后一点,你在瓷厂,还能见到你念念不忘的齐妙。”

“齐妙也在瓷厂?”我终于开了口,八斤添油加醋道。

“可不,齐妙不是想去法国留学嘛,她有事没事,就来我们瓷厂,向高桥讨教外语,学习画瓷。”

跟我见面说没有时间,说要冷静冷静。原来,这都是齐妙的藉口。

“告诉你吧,齐妙现在还有个洋名字,Hélène伊莲,听说是高桥帮她取的法国名字。”

我感到越来越气,也越来越无力:

“我知道了,瓷厂还做仿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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