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麻将(2 / 2)
就连庭院都豁然开朗不少,大有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
容锦笑笑道:“好,回头替我谢过母亲,我这还有些账簿,待看完了就过去给母亲平请安。”
如今容锦家里家外的忙活,每日的晨昏定省却一次都没落过,全当替缺席的公子尽孝了。
只是她并没有将大公子还活着的消息告知成家二老,就怕他们一时沉不住气,坏了公子的好不容易布下的局。就连容锦,没见到人之前,心里也踏实不了,硬是吊着一颗心往下走。
没想时过不久。
远嫁他乡的四姑娘成娇蓉,连夜携儿带女的回了娘家!可把五夫人吓坏了。
“发生何时,且慢慢说。”
五夫人向来性子柔弱,当初二房硬逼着四姑娘嫁人,说是给老太太冲喜,她都没有阻拦的余地,可没过多久,老太太就去了,成家也败了。
好在如今又缓和起来,容锦也是个好的,当初又和四姑娘关系不错,五夫人心里没那么不落底。
“娘,大伯母,锦嫂嫂,我……”成娇蓉双目通红,怀里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将将三个月大。
这话让她从何说起!
这才多久光景,原本那个意气风发,朝气十足的小姑娘,竟生生被磋磨成这般模样,还用得着说?明眼人一看便知,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四姑娘断不会如此。
“四丫头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这……?这孩子是你的?老天爷,什么时候怀孕生子,为何我们娘家人一概不知?”
天爷,四姑娘那婆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没得她成家的女儿嫁过去两年,就被这般作践。
成娇蓉抹了把泪断断续续道来。
二伯当初说,给她安排的那户人家是清原城有名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虽说她当时不怎么情愿,可迫于无奈,又说是为了祖母冲喜,她不得不嫁。
就这样成娇蓉带着七箱五车的嫁妆嫁进宁家。却没想到,那宁家三少,是个沾花惹草,长眠花街柳巷的轻浮浪荡子,院子里光是侍妾通房就有七八个,牵扯不清的丫鬟下人更是不胜凡几,压根儿就看不上她这商贾之女,娶她,也是为了成家那些丰厚的嫁妆,加上宁远之不成器。
四姑娘知成家大不如前,尤其是祖母过世以后,宁可咬牙挺着,也没向娘家诉苦半句,可现如今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三个月前她拼死生下三房嫡子,那所谓的书香门第,后宅里的阴私腌臜事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远之宠妾灭妻,竟背地里伙同侧室王氏要害成娇蓉,想去母留子,好让王氏扶正,又可侵吞她的嫁妆财产。
无意中被成娇蓉的陪嫁丫头曲儿听了去,吓得六神无主,连忙告知她家姑娘,成娇蓉这才连夜带着儿子逃出宁家,可曲儿却被他们捉了,生死不知。
五夫人听后掩面痛哭,大夫人拍案:“混账东西,简直畜生不如!四丫头莫伤心,那样的人家着实不值得,即便是告到京城去,我成家也绝不轻易咽下这口气,定替娇蓉讨回个公道,哎呀,我可怜的孩子,快,让我瞧瞧,可取了名字了?”
大夫人久未为人母,又“痛失”唯一的儿子,眼下瞧着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着实疼爱的紧,又怜它出生不幸。
四姑娘将孩子递到大夫人手里,成家的情况她现如今也不知,只是听说大哥哥……成娇蓉叹一声天意弄人。
经过这一场变故,四姑娘身上尽显沧桑,完全不见几年前活蹦乱跳的影子,成熟了不少。
“四丫头无语多愁善感,如今咱们家是容锦当家做主,她是个心善的,必不会眼看着不管,且放宽心,咱们大房虽不比从前,可你大嫂是个有能耐的。”
大夫人抱着孩子一脸慈爱,转眼又看向容锦:“容锦啊,眼下你四妹妹的事,可有什么章程?”
容锦转了转眼珠道:“现下还没有,不过不打紧,总归四妹妹人平安无恙的回来,便比什么都强,天色也不早了,四妹妹和孩子也需要休息,就先好生歇下吧,明儿咱们在另行讨论,也容我想想法子。”
“哎,成,就这么着吧!看我,一时情急竟也给忘了,快让四丫头好生歇一歇才是要紧,她们母女也说着贴己的话儿,咱们就先回吧。”
夜深微凉,五夫人房里烛火一夜未熄。
翌日容锦将手头上的事交代下去,让几个管事暂时处理,除非必要的事,否则等她空了再容后处理。
用过早膳,便去了大夫人房里请安,随后婆媳两个同去了五夫人的南苑,商量着成娇蓉的事情如何解决。
“宁家妹妹是决计不能再回了,四妹妹是个硬气的,不若合离了吧,总归是条活路。”
容锦建议道,她是觉着那样的人家是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分了反倒清净,可毕竟这是古代,女子本就地位低下,哪怕是合离,日后也少不得要遭议论。
所以如何抉择,还需五婶婶和四妹妹自行决定。
四姑娘咬牙:“合离就合离,那宁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的,母亲。”
五夫人虽出身小门护,在成家这么多年也是个不起眼的人,但四姑娘是她唯一的骨肉,哪怕是为了女儿,也不得不硬气一回。
“那就听你大嫂的,合离!”纵使女儿再也嫁不出去她也认了,总比没了命的好:“容锦,你说怎么做,五婶听你的。”
容锦踱了几步道:“此事还得爹爹出面替四妹妹做主,毕竟爹才是正正经经的当家人,顶梁柱。就让爹爹派人,送封合离书去宁家,接下来咱们就等着宁家主动来人好了。”
晌午成大爷回来用中饭,饭桌上得知此事,气的饭都没用完,扔了碗筷便回房写合离书去了。
简直岂有此理,他成家姑娘再不济,也万受不得这委屈!亏他们还是书香门第,高门阔府,竟出一窝子斯文败类。
“合离,必须合离!四丫头用不着回去,孩子也不能还给他们,成家还养得起。”那样的人家,指不定把成家的孩子教养成什么样呢。
成家合离书送去半个月,宁家终于来人了,宁家的三爷宁肆道,大公子宁书秦,三少宁远之,带领一众下人,大张旗鼓地登了成家的老宅的门。
“你们成家什么意思?嫁过来的姑娘带着孩子私逃回娘家,还送来什么合离书,真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成家的女儿我们宁家要不起,合离是没可能的,只有休书,成娇蓉这下堂妇给我净身出户,滚出宁家大门。”
宁三少恶人先告状,气势汹汹先声夺人,将脏水直接扣到成娇蓉头上,并甩出一纸休书,宁家那些人没一个阻止的,分明是默许了宁远之的做法。
五夫人心寒,她好端端的女儿,到底糟了多大的罪,没得让人这么作践。
成娇蓉红着眼指着宁远之鼻子大骂道:“宁远之你这无赖泼皮,宠妾灭妻不说,还想去母留子,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家,还脏我头上栽赃,宁远之你简直不是人,妄想霸占我成家的嫁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真是无可救药,你们宁家,就是个虎狼窝。”
成娇蓉这两年被憋的狠了,今日有娘家人撑腰,哭着也要将积怨发泄出来。
宁家那边的人集体黑脸,宁二爷沉着脸道:“三侄媳妇,你这话说的是何道理?你说三郎宠妾灭妻,去母留子,敢问你可是伤了分毫?可有证据?”
宁远之转着眼珠接茬儿:“她这分明就是攀污,这个妒妇!嫉妒菲儿有了身孕,自己作的。”
宁成两家各执一词,争执的面红耳赤,容锦瞧了半天,上前两步站出来。
“宁二叔,您是宁家长辈,今儿也是您带的头儿,容小辈说句话,敢问宁二叔,您家三公子长眠花街柳巷,可有此事?您只需回答是也不是。”
宁二爷一时语拙,被容锦抽了空子:“我且再问您,宁三偏心侧室小妾,对我成家四姑娘百般挑剔,刚才您也瞧见了,大庭观众之下,宁远之字字诛心,可有半点将我家小姑当做发妻?”
容锦由始至终,浅笑吟吟,说的句句在理,却字字诛心,即使是宁家人,也实属挑不出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容锦这般姿态,生生衬得宁家恶行恶状。
宁二爷唬着脸无言以对,又不能大声斥责容锦说的不对,何况宁三的名声确实不好听,勿怪被人扯住痛脚。
宁二爷不动声色瞪了眼宁三,宁三公子摸着鼻子不吭气儿。
宁二爷看了眼容锦,吃不准她什么身份,似乎并没见过,也没打听过成家还有这么个了不起的人物。
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旁的钱嬷嬷察言观色,站出来挑明容锦身份:“这是我们成家的大少夫人,如今当家做主的人。”
宁二爷神色晦暗不明,难怪手段如此高明,成家的大少夫人?当初怎地没听过这号人物?
宁二爷辈分摆在那里,不好与一个小辈互怼,宁大公子便站出来。
“大少夫人既然这么说,的确,我三弟这点确实混了些,没个节制,可要说他宠妾灭妻,更有意去母留子,那是万不可能的,我宁家世代书香门第,清流之家,如何会做出这等杀才之事。”
容锦睇了眼宁大公子,加重语调反问道:“这么说,宁大公子的意思是,我成家小姑血口喷人无中生有咯?”
宁大少语塞,低声喃道:“我,也没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家三郎什么德行,诸位岂会不知?这是都打算睁着眼说瞎话,力保自家人么?那可感情好,我成家的陪嫁丫头小曲儿可在府上?她便是人证,劳烦把人交出来吧,如若交不出人,那便告官好了!”
宁三脸色骤变,急色:“不能告官,不能告。”
容锦心底微凉,怕是曲儿已凶多吉少了……
其他人亦不是傻子,那里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心里明镜似的,除了暗骂一声宁远之废物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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