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笨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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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时延之前忙了一周,从唐漾那儿回去后,他倒头就睡,一觉就从周六中午睡到周日早上。

手机,早没电了。

蒋时延起床冲了个澡,刚换上衣服,还没找到充电器,助理就敲门叫他去公司处理几个加急案子。

蒋时延前脚刚到办公室,后脚,程斯然就带着硬盘推门进来:“你还记得年前那个视频吗?就漾姐和周默,滋味阁,曲奇。”程斯然提醒关键词,“我们在直播间录的视频后来做的复原。”

“嗯,”蒋时延说,“她告诉我了啊。”

所以没再看,就只留了个底。

蒋时延看着程斯然,欲言又止:“你怎么一副被噩梦支配的表情。”

程斯然不想和他多说,接好硬盘,几下点开存储内容:“滋味阁旁边有一家悠然居分店,悠然居外面装的都是360度无死角监控,开年我去那家店抽查监控,那经理献宝说看到我了,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蒋时延看他。

程斯然点到视频文件,按了快进。

只见屏幕中,周默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上还坐了四个男人,周默坐在后排中间,车辆驶到一个路口停下。然后蒋时延和唐漾拥抱,蒋时延上了唐漾的车,唐漾驾车离开。

把镜头朝后拉一点。

周默坐在黑色轿车里吃曲奇。

周默把黑金卡和车钥匙收到了自己的公文包。

周默拨了一个电话,好像在汇报情况,监控隔得太远,只能看到模糊的口型。

蒋时延的眸色暗了些许,他把周默说话那段截了,拖进一个软件。

程斯然说:“我帮你拿去TAXI那边做了唇语识别。”程斯然说的话和蒋时延电脑上显示的结果一字不差,“告诉魏总,就说滋味阁的鸡汤唐副很爱喝,点心,她也收下了。”

点心,她也收下了……?!

程斯然说:“我不知道该不该给唐漾说,但我肯定得给你说。”

蒋时延没出声,他从抽屉里拿了颗牛奶糖扔给程斯然,自己也撕了一颗,慢慢嚼道:“周自省膝下无子,和两个人最近,一个是他秘书许可,一个是他侄子周默。”

蒋时延坐在转椅上,漫不经心地:“周默以前在交大就是经管院的风云人物,在汇商也是前途大好。”结果去年六月,忽然就离职了,和亲叔叔也决裂了。

程斯然斜倚在办公桌桌角,舌头轻舐牙缝的糖:“昨儿和我玩那几个哥们有认识周默的,说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一台车、一张卡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周默真那么厉害的话,想中饱私囊的可能性就不大,所以……”

“监控传我,谢了。”蒋时延忽然道。

程斯然:“告诉漾姐吗?”

蒋时延:“看情况。”

程斯然:“漾姐做事儿是稳的,我觉得可以说。”

这次,蒋时延没接话。

沉默好一会儿,蒋时延抬眸。

他懒洋洋地望着屏幕,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比起她知不知道,我更在乎,在我能庇荫的范围内,不能有人动得了她。”

蒋时延这人怕麻烦,因为怕麻烦,甚至给人留下过随和的印象。

他鲜少露出计较和在意的态度,除了两次。

一次,是唐漾第一次和同事在悠然居聚餐,不知是偶然还是意外,别人把她座位留在了甘一鸣座位旁。

一次,是唐漾自己不知道,她被周默一句“点心,唐副也收了”摆了一道。

都是,关于唐漾……

程斯然愣了片刻,“哧”地笑出声。

蒋时延自然听懂了她笑里的意味,却没再否认,只是伸脚一踹:“滚。”

程斯然走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蒋时延一人。

他保存了监控文件,然后搜索周默的详细资料。从交大优秀毕业生看到一中优秀毕业生,他看到周默照片上每一处一中的背景,都可以想到和自己一起走过那些地方的某人。

冯蔚然第一次提出“是不是喜欢唐漾”时,蒋时延的内心是拒绝的。

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大于日久生情的人,比如常心怡,比如高二暗恋的学姐,比如台湾的女友,都如出一辙地和唐漾背道而驰。

承认喜欢唐漾,承认喜欢一个陪在他身边很久很久的人。

无异于承认他蒋时延过去十几年,就是个傻冒儿。

所以蒋时延曾经很拒绝,拒绝得说太熟,拒绝得矢口否认,拒绝得挂了电话,拒绝得……

蒋时延顺着一中优秀毕业生的名单,点出常心怡的照片。

朝上一届,搜到学姐的照片。

再搜台大,找到台湾女友的照片。

最后,他从一个本地隐藏文件夹里,翻出唐漾博士毕业戴帽仪式的照片。

四个框,四个人。

常心怡很漂亮,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欢的漂亮。

学姐很漂亮,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欢的漂亮。

台湾女友也很漂亮,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欢的漂亮。

都是杏眼、罥烟眉,性子温柔似水。

而某人呢?

唐漾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上进而优秀。高中时她大大咧咧被人叫漾哥,一边当老师的乖乖班委,一边包庇他的游戏机;一边骂他蠢,骂他笨,一边用笔戳着他的脑门给他讲题。大学时,她年年拿奖学金,说话做事稳重笃定。背着人时,经常和他发小脾气,怼他,嘲他,还喜欢双脚跳起来踩他。

对对对,就是照片上这样的笑。

蒋时延想看另外三个,眼睛却总是不听使唤地看唐漾。她怼他时会笑,嘲他时也会笑,踩他时笑得尤其灿烂,就和照片一样,眉眼弯弯像月牙……

啊……

蒋时延瘫倒在转椅上,双手捂住眼睛,不能再看了。

手遮住了唐漾的笑,蒋时延长舒一口气。

呼……

一休顶楼这张转椅皮质结实,金属锃亮,瘫在上面的男人西服合身,身姿卓越。

他面前的屏幕上只留了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博士服,博士帽,笑容清澈。

他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双手捂眼睛,不想看了,不想看了,不能再看她了……

心跳好像平缓了些。

一片安静间,落地钟“嘀嗒”“嘀嗒”。

蒋时延的眼睛捂着捂着,左手无名指和中指之间,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蒋时延在办公室逗留的空当儿,助理把手机给他送了过去,道:“程总提醒您周五聚餐。”

蒋时延随口应下,一边敲太阳穴,一边开机。

助理又和他说了三月份的安排,退出办公室。

蒋时延连上网,看到微信置顶两条消息,又抬腕瞥了一眼表,十点整,他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唐漾昨晚和蒋亚男几个玩游戏玩晚了,早上睡得正香,床头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唐漾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可震动音就像催命符般挥之不去。

一秒,两秒,三秒。

唐漾深呼吸,从被窝里探只手出去,眯眼看到备注“延狗”,她微哑的嗓音带点不耐烦:“喂。”

“我昨天回去一觉睡到了今早,”蒋时延先解释,然后问,“所以你昨晚吃饭了吗?”

他嗓音低沉,含着熨帖的笑意。

唐漾心里那股烦躁忽然消散了些。

“嗯。”她声若蚊蝇,皱巴着小脸,“你都不关心一下是什么事儿吗?”

她的尾音带着儿化音,瓮声瓮气,绵绵软软。

蒋时延的喉咙动了动,耐心道:“什么事儿啊?”

唐漾没出声,蒋时延就安静地等着。

几秒后,唐漾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慢条斯理给他说自己现在成了“唐处”以及她不太懂周自省把九江集团临江城那个贷款案给自己的意思。

是周自省也没收曲奇,然后知道她也没收,周自省赏识她,干干净净、公事公办?

还是周自省收了,不知道她收没收,误打误撞给了他?

蒋时延听着,目光深了些许。

他没给唐漾说周默和周自省是亲叔侄的关系,也没说周默跟魏总说她收了“曲奇”。

蒋时延道:“如果安排是误打误撞,周自省不会在行长的位置坐几十年。”

“可我不收‘曲奇’有一个概率,周自省不收‘曲奇’也有一个概率。信审处优秀员工有五个,还有一个总在外面飞的秦月也是副处级别,所以周自省赏识我不赏识秦月还有一个概率。三个概率本来都够小了,还要同时撞在一起……”唐漾的脑子像装了团糨糊一样,理不清。

她索性懒得去理,揉了两下鼻尖,道:“我准备把九江这个案子朝后压一压,很多隐藏的东西大概会慢慢出来。”

蒋时延不着痕迹地拧了眉:“这些想法你不要给别人说。”

几十亿的商圈贷款案,背后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利益关系,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朝后压。

大概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语气略重,蒋时延解释说:“甘一鸣请了假,你又正巧遇上这个案子,你处在这个位置……说话做事会很敏感,也很危险。”

“我给别人说什么?”唐漾莫名其妙。

蒋时延:“……”

唐漾理所当然地接着说:“别人又不是你,我只相信你啊。”

隔着手机听筒,蒋时延都能想象出她微微蹙着的眉毛,小不满,小抱怨。

她没睡醒,鼻尖大抵是红的。

蒋时延的心尖如同垂了根羽毛似的痒,就很想伸手去揉揉她的鼻尖。

接下来几天,唐漾真的以一种肉眼不可察的速度,放慢了工作节奏。

之前,蒋时延一天没回她消息,唐漾本来有点脾气,可听到蒋时延第一句就问她吃饭没,好像什么脾气都没了。

她看到什么好玩的,就分享给蒋时延,比如外卖小哥进厨房炒菜的新闻。

蒋时延发现什么有趣,也分享给她。比如在《遗珠》预告片准备阶段、工作人员剪的花絮里,张志兰家两个小孩被导演撺掇着念绕口令,小的闵林分不清“娜可露露拿不拿蓝”,纠结出两道稚嫩的波浪眉。

工作了一天,唐漾在家敷完面膜正喝着牛奶,点开蒋时延发的动图,她“噗”的一下把牛奶喷到了手机屏幕上。

唐漾手忙脚乱擦完。

【ty:还有吗?还有吗!终于发现了您贵为一休扛把子至高无上的地位。】

蒋时延难得被唐漾夸一次,心里美滋滋的,面上故作淡定。

【t$efvbhu&:嗯?】

唐漾想也没想。

【ty:给我发第一手表情包!】

蒋时延一口气噎在喉咙。

【t$efvbhu&:你知道天是怎么聊死的吗?微笑。】

唐漾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也不急。

她慢条斯理再喝一口牛奶润了喉咙,然后用平板翻出蒋时延最近几条热搜,按下语音,用温软又认真的语气开始念:“28岁坐拥百亿帝国,走近一休创始人的传奇世界。”

“记者碰到蒋时延,是在电视台节目备案中心,蒋总与王主任商谈《遗珠》案题。当天有小雨,蒋总穿一件藏青色针织衫,深色牛仔裤,踩一双马丁靴,戴一副平光镜,笑容温和谦雅……”

这篇文上热搜时,助理给蒋时延吐槽过文笔烂似小学生。

蒋大佬瞟一眼,复杂:“很多小学生也很是厉害的。”

转手嫌弃地撤了热搜。

这时,听唐漾一句一句朗读课文般念出来,一句一句夸过来……如果名不副实,蒋时延会觉得羞耻,可这文笔烂归烂,但每个字写的都是他本人。

蒋时延听着,只感觉心里放了台棉花糖机,又是“呜呜呜”震动,又是冒甜丝丝的烟,烟雾丝丝缕缕地漫到四肢百骸,一种又软又飘如夏日傍晚的融融暖意充满全身……

唐漾念了几句,蒋时延哪还有闷气。

他也按住语音:“好啦,好啦,你快睡,明天还要上班,要不然起不来。”

唐漾知道他被哄好了。

【ty:那我睡了?】

【t$efvbhu&:晚安。】

【ty:晚安。】

【t$efvbhu&:安。】

每次蒋时延说了“晚安”,唐漾回个“晚安”,他还会回一个“安”。

唐漾想起这茬儿,好笑地又按了语音:“你有强迫症吗?一直这样。”

“一点点吧,”蒋时延放轻了声音,“只是不想让你下次找我说话的时候,看到的是你自己的聊天框。”

会有一些失落,他体会过,所以不让她体会到。

唐漾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每次自己想找他,看到的都是他的聊天框。

一股暖流不自知地从心里淌出来,淌着淌着,唐漾余光瞥到平板上“温和谦雅”四个字,笑意缓缓停在了原处。

沉默了好一会儿。

唐漾心里揣着个疙瘩,面上状似无意:“蒋总对所有人都这么周到吗?”

她咀嚼着“温和谦雅”四个字。

这次,轮到蒋时延没了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

“你说呢?”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半是无奈,一半是笑。

两人再道“晚安”后,唐漾点开这句话。

你说呢?你说呢?你说呢?

她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听得耳根子又红又烫,最后,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唐漾咂咂嘴。

特仑苏改版了?怎么有点甜?

她翻到牛奶盒侧面,配料表上只有生牛乳,没有甜味剂啊……

唐漾抿了抿唇,这就有点奇怪了吧。

周三熬过去,周四、周五就很快了。

唐漾坚持两周没回爹妈家,感恩难吃的外卖,让她的体重从年后的直逼三位数降到了九十斤。

周五下午,唐漾本想用白水煮萝卜为自己两周的减肥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结果蒋时延来了电话,说程斯然组了个局,让唐漾和自己一起去。

唐漾为难:“你们几个玩得那么熟,我都没见过几次,我去不太好吧?”

蒋时延道:“这局大,有程斯然一新朋友,九江的法律顾问,你不是要忙九江的案子吗,所以……”

唐漾被戳了心坎,犹豫。

“没关系,人真的多,就去程斯然那度假山庄,吃满汉全席,吃烧烤,然后玩两天,周日下午回来。你收两件贴身衣物就行,”蒋时延换了种语气,“程斯然请了你的,我半小时后到你家楼下行吗?”

这下,唐漾再没有理由拒绝。

悠然居度假山庄是为了平碧水湾一家独大的局面而建的,依山傍水,风光绮丽。

在三环边上,开车一个小时。

唐漾和蒋时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天黑透了。

程斯然给两人分了个标间,两人以前大学时出去玩也这样住过,到地方,很自然地把东西放到了一起,然后去吃饭的厅。

走到门廊,唐漾想去厕所。

蒋时延给她指了指包厢号:“记住是1001,不要走错了,要是你待会儿出来忘了就打电话给我。”

唐漾:“我又不是智障。”

蒋时延好笑,等她从包里把纸拿了,这才拎着她的包进门。

程斯然说请满汉全席,那一定是108道大菜的满汉全席。

十米长的木环桌堆得琳琅满目,推开门,一屋子男男女女。

瞧着蒋时延一个人进来,程斯然骂句“辣鸡”,吐了烟头起身迎上来:“带家属,带家属,带家属了吗?”

“没。”蒋时延见一旁的冯蔚然点了支烟,顺手从他指间拿了,叼在自己嘴里,“带了唐漾。”

程斯然挑眉:“好意思进?”

“为什么不好意思,”蒋时延理直气壮,“我带的喜欢的人啊。”

在场十几对,有老公老婆、男女朋友,也有女伴关系甚至包养的“小蜜”,蒋大佬这句话显得分外纯情。

程斯然“哎哟”一声,笑到不行:“不知道是谁以前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一矮子,我说是暗恋对象,那人还差点把我挤对成一个手抓饼。什么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蒋时延,你现在脸肿得就像一条狗。”

一米八八的蒋大佬毫不害臊。

“狗就狗,”蒋时延将嘴里的烟抖了抖,他一只手拎着“唐处长”小巧的坤包,一只手摘下程斯然挂在下巴上的墨镜,“啧”一下,“可我好歹有喜欢的人啊。”蒋时延用眼镜腿一下一下点着程斯然的心口,一字一顿,笑得轻蔑又挑衅,“你有吗?啊,你有吗?”

就在这时,“咔嗒”脆响,门再次被推开。

“好热闹啊,你们在说什么有没有啊。”唐漾轻轻做擦手状,笑吟吟地走进来。

众目睽睽下,蒋大佬前一秒还得意地要上天,这一秒,清了清嗓子,又怂又温柔地对唐漾道:“在说你可爱。”

说着,他把唐漾带到身前,毫不心虚地给大家介绍:“这我哥们,唐漾。”

唐漾没听到他之前说什么,用眼神嗔他。

别把可爱挂嘴边,都是职场人士了。

蒋时延不置可否地笑。

蒋时延介绍的人,大家不能不重视,坐在最边上的沈传撑场子,率先朝唐漾点头:“漾姐好久不见。”

唐漾回:“好久不见。”

然后几个微博刷出来的小“花旦”和唐漾抱了一下。

再然后是九江集团的法律顾问秦皎,一个高挑干练的女人,戴着耳钉留着小平头。

唐漾觉得眼熟:“您是不是有弟弟、妹妹啊,我感觉见过……”

“我妹妹秦月,汇商信审副处,就在唐处隔壁办公室,不过她好像一直在出差,也不知道是真出差还是假出差。”秦皎道。

“噢,”唐漾恍然,笑道,“是真出差。”

她和秦月照面不多,但彼此印象都很好,这时见到秦皎,也觉得亲切。

“叫我唐漾就好啦,”唐漾自黑,“总感觉唐处这个称呼带着味道。”

众人捧腹大笑。

唐漾风平浪静走一圈,还剩最后一个做东的没寒暄。

蒋时延已经把唐漾的位置给她拉了出来,唐漾端了座位上的一杯茶,朝程斯然举杯。

程斯然朝唐漾回举,用聊天气的清淡口吻道:“延狗刚刚说他喜欢你。”

此话一出,唐漾举杯的动作和唇边的笑意一起停在原处。

蒋时延瞥了程斯然一眼,众人纷纷在心里为程家这小少爷点蜡烛。

忽然而至的安静里,蒋时延正想开口给唐漾解围,唐漾又重新笑了起来:“刚刚他还夸我可爱,他喜欢我不很正常吗?”

程斯然“啧啧”两声,不留退路:“那你喜欢他吗?”

唐漾毫不犹豫:“当然喜欢啊。”

唐漾这干脆利落的态度赢得了不少好感,秦皎和程斯然起哄:“抱一个,抱一个。”

唐漾也不拖泥带水,转过身,弯着眉眼朝蒋时延伸手。

知道她在为自己撑面子,蒋时延的耳根还是红了红。

“也就你好脾气任他们闹。”蒋时延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回抱她一下。

唐漾做出一个回圈的动作。

她嗅着延狗身上熟悉的木质香,舔了舔唇。

唐漾微垂下眼帘,才发现自己紧张得连杯子都忘了放……

之后有人敬酒,蒋时延和唐漾都喝得少。

别人走来走去推杯换盏,蒋时延就坐在唐漾旁边。唐漾不好意思夹远处的菜,蒋时延一瞅准机会就把她喜欢吃的转过来,给她递纸,给她剥虾,挑了虾线,还仔细蘸酱。

唐漾有包袱,仍旧吃得少。

蒋时延知道她七点才吃晚饭肯定还没饱,索性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

平常唐漾不在的局,蒋时延就和程斯然几个喝酒打牌荤话连篇,偶尔有妹子去敬酒,蒋总一饮而尽但笑意不达眼底。

今天蒋时延一来就和程斯然“喜欢不喜欢”地闹了一波,这时,他不和几个大佬玩,反而一脸自得地给唐漾布菜斟水,明明出了名的洁癖,还用自己的筷子给唐漾夹菜……

大家不由得多看了两人几眼。

唐漾脸皮薄,在桌下用胳膊肘悄悄捣他的腰,这人知不知道这样算间接接吻啊,也不避讳一下。

蒋时延假装没感觉。

他再给唐漾夹过去,唐漾脸热归脸热,还是乖乖吃了。

酒过三巡,秦皎组织小姐姐们去泡温泉。

程斯然把唐漾任命为温泉小组副组长,唐漾也只能去了。

女人们一走,包厢里剩一群大老爷们,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几个胆大包天的甚至还点了公主进来。

大家起哄让蒋时延先挑,蒋时延越过几个含羞的女人,一副“我先唱就我先唱”的正人君子做派,点了一首歌。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延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蒋时延拿腔拿调唱了一气儿,最后三个“最自在”吼得又土又浪把大家都吼嗨了,他潇洒地捋两了把头发,功成身退窝去角落打游戏。

程斯然在舞池里舞了一圈,也缩到了延狗身旁。

吊顶上五光十色的灯光伴着节奏放肆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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