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日照(2 / 2)
“对,我就是凶你!”蒋时延很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扭头避开她让人心烦意乱的眼睛。
唐漾被甩开也不恼,把身体挪到他偏着的方向,又用脸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试探:“那我要准备哭了哦?”
“你哭!你哭!”蒋时延又把身体转回去,唐漾跟着转,蒋时延烦得要死,劈头盖脸又一顿吼:“你快哭,你倒是哭啊,你哭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防狼喷雾朝你的眼睛唰唰来两下,辣不死你个小‘辣鸡’!”
蒋时延骂得利利索索大气都不喘一下。
唐漾低头默默擦着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标点,“扑哧”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竟然还笑?!
唐漾的防狼喷雾还是蒋时延给她买的,专门挑的特辣型。天知道唐漾扑过来抱着他哭的时候,他闻着一股子胡椒味,心绞得快痛死了。这人随便乱来他都兜着,可她怎么这么作弄自己,她眼睛不难受吗?她不痛吗?她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笑笑笑!竟然还笑得出来?!
蒋时延气得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下一下呼吸,沉重又压抑。
唐漾望着他和鼓风机一样翕合的鼻翼,他起起伏伏像喘不过气的胸口。灯光从头顶落下,给唐漾弯弯的眉眼镀上一层柔软。
“背我。”她站在蒋时延身前,甜甜地笑着,朝他张开手臂。
看看,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人脸可真大,还背?她三岁吗?
“不要。”蒋大佬脾气很大。
唐漾上下挥手臂,笑得更甜了:“背我。”
“不要。”蒋时延眉头紧皱转过头去。
唐漾瞅准时机,灵活地绕到他背后,两条细瘦的胳膊吊住他的脖子,想往他背上爬:“背我嘛,背我嘛,背我嘛!”
“你太重了,背不动。”蒋大佬发着脾气,什么都敢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唐漾的声音娇娇软软的。
她想爬上蒋时延的后背,搂紧他的脖子又是跳又是蹭。蒋时延“哎哟”一声,膝盖一弯,顺着唐漾的力道就朝后仰去。
唐漾一怔,立马停止嬉闹。她不敢完全放手,一只手托着他的脖子帮他稳住,然后绕到他身前,另一只手小心碰他的腰:“是不是腰闪到了啊,你先不要动。”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棉花一样贴在蒋时延的颈后和腰侧。
蒋时延微微吃痒,视线定在她紧皱的眉头处,喉结上下滑动。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背得动我,”唐漾懊恼地皱了皱脸,她一边抚着他的腰示意他安心,一边挂着处理突发事件的冷静表情,从蒋时延兜里摸出他的手机,“我马上拨给你助理,让他把车开过来,公园门口有一个诊所——”
蒋时延的手穿过唐漾的胳膊和膝盖,蓦地将人打横抱起。
唐漾“啊”一声轻呼,柔软的裙摆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在蒋时延臂弯荡开。
蒋时延抱起唐漾就开跑,一边跑,一边认真给她解释:“得快点跑,不然我老婆就要追上来了。”
“你老婆在哪,在哪?”唐漾回神,从他身侧探出个脑袋朝后看,格外严肃地用手机遮住半边脸,“我掏出平底锅把脸挡住,她就看不见我们了。”
“你看得见她,她肯定就看得见你啊。”
石板小路如棋子般凹凸不平,蒋时延跑得虽快,但每一步都跑得很稳。他抱着唐漾三两下跑出小路,撞进一片光明。
蒋时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处的月亮。
唐漾顺着蒋时延的目光眺望,便看见今晚的月亮满而圆,一圈朦胧的月晕如薄纱笼在表面。
唐漾看了好一会儿,配合地感慨:“你老婆……可真大。”
蒋时延以为唐漾要说什么,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他既好气又好笑,假意松手要摔唐漾。
唐漾身形一晃,吓得赶快搂紧他的脖子。
蒋时延偷笑,抱稳小小的一团又不管不顾、毫无方向地朝前跑。
唐漾也是个能疯的主,尤其她窝在他怀里,路人看不到她的脸,她更是“啊啊”轻叫着嫁祸给蒋时延,她的脸贴着蒋时延的胸口,被他清晰有力的心跳灼得又红又烫。
夜色四合,行人零星,风声在两人耳边呼啸。
蒋时延抱着唐漾一路跑到偏远的小卖部门口,把人放下来。
两人撑着膝盖以相同的频率喘着粗气,蒋时延节约,只买了一瓶水,和唐漾分着喝了,又买了小卖部蒙尘的烟花,两人一同来到湖边一处无人的小山坡上。
坡顶观景台前面有一方空旷的草地。
“为什么放烟花?”
蒋时延拆了塑料包装,唐漾在旁边握着打火机时问道。
蒋时延想了想:“今天是五月四号,青年节。”
唐漾忍笑:“换一个。”
蒋时延思索:“庆祝柯南出生。”
唐漾:“再换一个。”
蒋时延苦思:“五月天成立。”
“可你以前明明爱听苏打绿。”唐漾笑着,她眼部的红肿已消,眸里宛如盛着一湾清泉,亮晶晶的。
蒋时延点燃导火索,攥住唐漾的手腕把她朝后一拉,两人齐齐跌坐在被夜霜润湿的草地上。
青草味扑鼻而来,只听“咝”一声响,烟火蹿上天空,“嘭”地在夜色里绽开。
“唐,漾,是,坏,人!”蒋时延趁着烟火的声音大喊,嗓音如同温厚的土石。
唐漾当然知道蒋时延为什么放烟花。
以前高中时,唐漾当过一段时间学习委员,然后另一个学习委员也是女生,总爱在班主任面前打小报告,说某某任课老师又点名批评唐漾、蒋时延上课讲话,唐漾和蒋时延都特别烦她。每次那个学习委员考试没考过唐漾,唐漾和蒋时延都会在校门口的小面馆豪气冲天地一人加三个煎蛋。那个学习委员高考失误,两人表面上跟大家一起安慰她,当晚就高兴得没忍住在网吧玩了一整晚游戏。
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幼稚得可怕!
如今唐漾作为一个精致的都市女性、银行高管,她面色一哂,随后转脸冲着夜空大喊:“蒋时延是坏人!”
蒋时延喊:“唐漾又傻又笨小弱智!”
唐漾喊:“蒋时延又傻又笨小弱智!”
“唐漾二百五!”
“蒋时延二百五!”
“……”
拉锯到最后,蒋时延瞥唐漾一眼:“唐漾无敌帅气炫酷上天!”
唐漾两手撑在身后,眼睛眯成一条缝:“蒋时延宇宙无敌超级超级大蠢蛋!”
蒋时延好气哦。
但她高兴了,他气着气着就笑了。
两个人又胡乱喊了很久,嗓子如跑完八百米,如生锈的铁片,沙沙的,但没水。
两人又是笑,又是累,白天那些压力和不愉快好似在疲惫里烟消云散。
远天的月亮抓紧时间变了个魔术,一半悬在夜空,一半坠入湖里。
水天相接,两列整齐的路灯照出天上的街市,街市起于水中月心,收于天上月心,静谧间,让人不自知地放轻呼吸。
小山坡上,唐漾的手和蒋时延的手隔着五厘米的距离。
蒋时延的小指摆动,唐漾的小指摆动,两人的指尖稍稍一碰,便勾在了一起。
窸窸窣窣,是两人的手在草地上摩挲的声音,也似月亮里的涟漪。
唐漾轻轻戳着蒋时延的掌心,示意他看。
“今晚月色很美。”蒋时延语气随意。
唐漾刚想批评他不认真,转头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蒋时延噙着笑意,神情温柔,他抬手缓缓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拂至耳后,低低的嗓音里裹着一丝勾人的散漫。
“但总是忍不住看你。”
唐漾眼眉弯弯,蒋时延,还能生什么气呢。
两人在公园以小学生的水平吵完一场架,又以中学生的水平放完一场烟花后,变得格外黏糊。
蒋时延背着唐漾朝回走,唐漾趴在蒋大狗背上唱着跑调的流行歌,两条纤细的小腿在他臂弯跟着节奏晃啊晃。
到家后,唐漾把蒋时延抵在门板上,脚踩在他的脚上,主动又怯怯地勾着他的脖子吻他。
蒋时延目光微沉,翘着嘴角将她反扣在门板上,薄唇顺着她的额角,落至她的眼眉、鼻尖、嘴唇,然后是耳郭。蒋时延在她的耳后连连热吻,温热的鼻息宛如夏天走出商场那一瞬,滚滚热气如海浪般扑到全身,惹得唐漾忍不住嘤咛出声。蒋时延低笑,湿润的唇舌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向下。
唐漾的下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昂起,蒋时延一只手攥着她的两手举过她的头顶按在门板上,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肢。
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推高,唐漾的喉咙不自觉咽了一下。蒋时延嘴角噙着笑意,把头埋在了她的胸前。仅隔着一层亚麻质地的薄裙,他用舌尖临摹布料下的形状,布料被唇舌濡湿,贴紧白皙的肌肤,两抹瑰红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这个过程一半是急迫,一半是挑逗,混着两人竞赛般此起彼伏的呼吸。
蒋时延喘着气,坏心思地朝前顶抵,唐漾浑身烧红,近乎本能地并拢双腿……
临进去前,蒋时延伏在她的颈窝,喷洒热气,一遍一遍叫她“宝宝”。
唐漾的手指没过他的黑发。
蒋时延稍稍朝上咬住她的耳垂,嗓音喑哑:“你在安全期……我可不可以……里面……嗯?”
最后的尾音半是痞,半是坏,夹杂引诱,唐漾脸唰一下红透了:“你这人真的好烦呐!”
她羞得连连推他却没有用力,蒋时延笑着沉身而下。
之后几天,唐漾休假,蒋时延还要上班。尤其下半年节假日多,一休假上来各种战略提案也多,他显得略忙。
唐漾在家躺了一天,索性去一休陪他。他办公的时候,唐漾就在旁边做自己的事,他开会或者外出谈判,唐漾就去外面秘书室和秘书们聊天。
以前唐漾请下午茶就刷了一波好感,秘书们以为唐副是那种高冷学霸,结果唐副也追剧刷番纠结化妆品。要说唐副小女生,偶尔问一两个传媒行业的专业问题,她竟然也答得出来。
一来二去,秘书们和唐漾感情颇深,一休的八卦和唐漾抵着脑袋说,零食和唐漾分着吃。
有秘书带了冷吃兔过来,麻辣鲜香。
唐漾胃不好,蒋时延给秘书们打招呼不准她吃。蒋时延这边刚上电梯去开会,那边唐漾就开始忽悠人:“他小题大做,我胃好着呢……感觉你带的真好吃,比我以前吃的都好吃……你阿姨自己做的?怪不得。”
唐漾伙同秘书们吃得停不下来。
下午四点,“叮咚”电梯响。
一个秘书从外面跑进来:“蒋总回来了,蒋总回来了。”
唐漾唰地把桌上的空袋子拂进垃圾桶,其他秘书手忙脚乱地收着餐巾纸。
“版权问题不可能让步,《遗珠》本来就不走商业路线,十个点咬死不能降……”
蒋时延和助理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到唐漾身旁,停住。
秘书们齐刷刷地喊:“蒋总。”
蒋时延睨着唐漾。
唐漾的小手朝后背了背,讪讪地:“我没乱吃东西,刚刚在和她们聊香奈儿的那场秀。我才知道我一直喜欢的一个时尚博主,就号称‘移动香奈儿’的那个,是……”
蒋时延伸手托住唐漾的下巴,拇指指腹缓缓地擦她的嘴角。
唐漾怔住了。
“下次记得把嘴擦干净一点。”
蒋时延脸上没什么表情,擦完之后,目不斜视地朝前进了办公室。
明明这动作也没多暧昧,在周围秘书们揶揄的目光里,唐漾望着某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反光拉在地板上,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脸,然后乖乖跟上去。
助理一出去,办公室门一关,蒋大佬立马卸下面具。
唐副处又是发誓又是亲,最后还特别“自愿”地手写一份八百字检讨。蒋时延这才满意了,把检讨仔细折好,放进胸前的衬衫口袋里。
五点多下班,蒋时延开车,唐漾坐在副驾驶上接了范琳琅的电话。
范琳琅关心唐漾的身体,唐漾答得客套又含糊。
通话结束。
蒋时延倾身给唐漾系好安全带:“直觉范琳琅没安什么好心。”
早在很久以前,唐漾刚调回A市信审处没多久,蒋时延载唐漾去南津街找张志兰的时候,蒋时延就很直接地说甘一鸣很油腻。事实证明,岂止油腻。
虽然范琳琅除了帮甘一鸣开房,好像也没别的不好,而且她在其他同事面前帮自己说过话。但既然蒋时延说她不好,那唐漾自然是听进去了。她开玩笑问:“难道因为范琳琅和甘一鸣一样,会在下班时间打电话吗?”
“其中之一,”蒋时延一边扭钥匙点火,一边道,“你没发现甘一鸣的名字是‘一鸣惊人’,范琳琅的名字是‘琳琅满目’,就一个单位两个人的名字都是成语前两个字,就感觉奇奇怪怪的。”
唐漾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怎么这么简单粗暴?”
“噢?”蒋时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再次倾身过去,将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摩挲她的嘴唇,带着朦胧的深意,“我以为漾漾喜欢我的简单粗暴。”
他形状漂亮的薄唇伴着低音越压越近,唐漾以为他要吻自己,软软哼声牵住他的衣摆。
蒋时延的唇瓣轻轻落在她的眼睛上,像羽毛一样。
好吧,亲眼睛就亲眼睛吧。
唐漾眼睛动了动,蒋时延下一吻又落在她的脸颊上。
唐漾以为蒋时延亲完左脸要亲右脸,蒋时延又亲上了她的嘴角;唐漾以为他又要吻自己的嘴了,蒋时延的唇又落在了她的鼻尖。
两人就像捉迷藏一样,唐漾睫毛微抖,蒋时延唇边含笑。
唐漾羞红着脸想接吻,蒋时延偏偏不遂她的愿,这儿亲亲,那儿亲亲,把漾漾逗得要炸毛了,蒋时延这才心情颇好地把人捞到怀里揉搓揉搓,又是哄又是亲,挠得小女朋友“咯咯”直笑。
五月十六号,周一。
唐漾连着公休假休了快两周才回汇商复职。
一周伊始,大家状态都不错。唐漾从顶楼下来,范琳琅和她打个照面,直夸唐漾更美了。唐漾个子虽小,但身姿窈窕,眉眼明丽,肌肤白皙紧致,如果不是穿了身黑色衬裙,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根本不像快奔三的人。
唐漾也不扭捏,叉腰扭胯摆了个做作的姿势,大家忍俊不禁。
中午的外卖是唐漾请的,她在楼上和大家一起吃完,下楼钻到蒋时延车里,和男朋友腻腻歪歪地吃了爱心甜点。
临近两点再上楼,四下人少,电梯旁边广告屏里的模特在微笑,唐漾拎着想象出来的裙摆转了个圈,也甜甜地朝模特笑了一下,进电梯。
回到信审处,有同事趴在桌上午睡,有同事在小声说话,还有同事在赶上午没做完的报告。
蒋时延今天去的那家甜品店的榴梿班戟很好吃。先前,他给唐漾说自己去那家时,唐漾想到处里有个小孩特爱吃,便叫蒋时延多带了两个。这时,唐漾拎着东西转了两圈,最后在休息室里找到敖思切,看到她好像在听歌。
大学生毕业刚进社会不容易,唐漾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只要对方不是眼高手低脾气还大,她都会忍不住给点照顾。
比如碰巧看到对方喜欢吃的小零食,她就多买一点;比如晚上加班开会,她考虑到小女生租的房子离公司太远,地铁要收班,便默许她提前走。
唐漾平常对其他同事也不差,倒也没人说什么。
“防弹出新专了?看你听得这么入迷。”唐漾走过去,在小孩面前晃了晃甜品。
敖思切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大跳,见是唐漾,她拍拍胸口道:“漾姐,没,不是。”
唐漾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给小孩留隐私。
敖思切打量唐漾,再瞥瞥门外,她舔舔唇,起身去关了门,然后蹲到唐漾身边。
“漾姐,你知道那些人为了说八卦拼到什么程度了吗?”敖思切说。
唐漾摁灭手机:“啊?”
“就上周,啊不,上上周,甘处不是被带走了吗,你刚好又休假,就有很多人在议论。本来蒋总送了水果上来,大家都没议论了,然后上周好像又有一点事,大家又开始说了。”敖思切望一眼唐漾,小声道;“外面办公室有几个人拉了小群,怕被截屏,就发语音八卦。然后一个小姐姐是我关系很亲的学姐,您知道是谁就别说出来了。她用平板把群里的语音放出来,用手机录音压缩成MP3给我发过来了。”
唐漾:“微信和企鹅都可以直接转文本啊。”
“她们说的方言,哎呀呀不重要。”敖思切胆大包天地挠挠唐漾的手背,直接把耳机递给了唐漾。
唐漾狐疑地插上耳机,瞬间明白了敖思切刚刚铺垫那么多又那么小心,是为什么。
因为耳机里议论的话题,是自己。
声音因为是重录而且沙沙的,但唐漾可以听清内容,并且分辨出来源。
一人说:“听说甘一鸣个人资产状况什么的,本来是顶楼找的借口,没想到银监会一查,真的出事儿了,好像有八位数,不知道要判几年。”
另一人说:“八位数和他老婆的身家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啊,而且传说甘一鸣的界内靠山不就是他那银监会的小姨子吗?而且有人举报的话,为什么秦月和另一位没有被举报。”
那人补充道:“总感觉甘一鸣是挡了某人的路,然后那人的靠山比甘一鸣更厉害,甘一鸣的老婆和汇商这边忌惮又没办法,就动了甘一鸣。”
魏长秋以甘一鸣太太的身份来过信审处几次,比起正常平等的夫妻关系,大家感觉甘一鸣之于魏长秋,更关乎占有欲一类。这样的假设完全成立。
又一人弱弱道:“应该不是,应该是性骚扰,我猜。那天我听讲座听到一半,家里有事,上楼收东西,然后去厕所,我在厕所门口撞见唐副在洗手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哭。蒋总守在唐副旁边,脸色难看得要死。他们没看见我,我也没敢过去打扰。”
然后是敖思切学姐的声音:“唐副人蛮好吧,而且唐副水平明显比甘一鸣高,即便有甘一鸣在,唐副上去也是早晚的事。”
有人说唐漾“装”,有人附和。
再然后是范琳琅颇为感慨的声音:“如果不是蒋时延的话,唐漾可能就是第二个徐姗姗。”
这个名字是忌讳,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转移话题的声音。
后面是无关紧要的内容,唐漾把耳机还给敖思切。敖思切瞄了瞄唐漾,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唐漾将食指抵在唇上,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慢点头。
敖思切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徐姗姗。
唐漾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就像同学或者学长一起吃饭,然后大家自我介绍,一个人说自己叫“徐姗姗”这样的熟悉。可唐漾想了一会儿,又想不起来。
回办公室后,唐漾百度“徐姗姗”“徐杉杉”“徐珊珊”,出现在最顶上的是全国共有多少个同名同姓。
唐漾在脑海里铺地毯式找了良久,仍旧没有,正巧同事递一叠文件进来,唐漾说话间,也就作罢。
下午四点,办公室的门被敲开。
唐漾从电脑旁边歪个脑袋看,见来人,眼睛亮了一下:“你怎么……”
这个点回来了,不是在出差吗?
“好像说内网下午要出人事变动通知,”秦月轻车熟路地在唐漾桌子上找到把小剪刀,剪开手里的咖啡袋,还了剪刀,“谢谢唐处。”
秦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唐漾办公室的办公桌被蒋时延换过,秦月倚在桌角,高度正好。
门虚掩着,唐漾也顺势聊下去:“感觉是你,或者空降吧。”
“我待在副处这位置刚刚好,我爹妈给上面打了招呼,顶楼也知道我性子不稳,到处出差就是为了到处浪,”秦月在唐漾的温水壶里蹭了杯热水,“好像没有合适的空降兵吧,或者B市那边过来的?但可能性不大啊。”
唐漾敲太阳穴:“可如果是我,感觉会很一言难尽。”
周自省忌惮魏长秋和银监会的魏长冬,大家都知道,而且到现在也没听到魏长秋和甘一鸣离婚的消息。
唐漾不确定那天到场的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在装。但如果甘一鸣下去了,自己马上顶了甘一鸣的位置,一方面有点打甘一鸣的脸;另一方面,像是魏长秋因着九江专案想和唐漾交好,用处长的位置弥补唐漾。
如果魏长秋的妹妹魏长冬给顶楼吹吹风,顶楼任命唐漾为处长,也不是没可能。
“在我眼里,你应该是超自信的那种人啊,为什么会这样想?”秦月颇为诧异。
唐漾没明白。
秦月说:“你去年11月申请调动,12月过来,现在是5月,11月到5月,刚好是半年周期啊。”
管培生轮岗时间在3个月到2年不等,半年就是个快而正常的平均数。
唐漾这么一想,似乎也对。
她笑着轻推秦月一下:“不思进取。”
秦月杯中的咖啡乱撞。
“小朋友你不懂,”秦月抻抻脖子,“这人到了三十岁之后,至少我到了三十岁之后,活得懒散又舒服,就不想做任何改变了。”她话锋散漫地转道:“况且我姐那么独立又牛逼,我爸妈的金山银山不就是剩给我挥霍的吗。”
秦月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一副“老子富二代”“钱太多”“上班为解闷”的放浪形骸的模样,却又让人觉得直率可爱。
唐漾忍笑搡她:“你就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你又弄不死你的感觉。”
秦月突然“呃”一声,定定看了唐漾三秒,夹着尾巴滚了。
咳,里面那个小没良心的怕是不知道:蒋时延上次知道是她把人带去酒吧的之后,自己没动手,让程斯然几个天天约秦月组局。秦月手气差、牌技菜,偏偏又好一口麻将。半个月下来,她输得哭爹喊娘,然后程斯然那几个货合伙买了架私人飞机,简直残忍又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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