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融融(2 / 2)
“有可能,肩上二杠一呢,”第三人感叹,“唐处应该出个撩汉宝典,宋璟心怀不轨,蒋总霸道‘囚爱’,三角虐恋什么的想想就刺激。”
“不对啊,如果宋璟和唐处有感情纠葛的话,那昙信通……范副还是秦副?”
“……”
唐漾端着茶杯从茶水间出来,外面几个同事神色一收,你搡我,我搡你地喊:“唐处早。”
“早上好。”唐漾扬了扬茶杯,进了办公室。
敖思切最近在负责唐漾的行程,跟进办公室时,她嘟囔:“宋少校旁边那个小哥哥当时说了不能拍照,范副这样偷拍,还在背后乱说你和宋少校的关系……就很不好啊。”
唐漾对敖思切做了一个食指抵唇的姿势。
敖思切不解。
唐漾啜了一口茶水,淡淡地道:“你不知道我和范琳琅的关系怎样。可能你觉得你和我的关系好,但我和范琳琅的关系更好。你在我面前说范琳琅的坏话,我扭头就告诉范琳琅。范琳琅管办公室事务和绩效,你想想她听我说了之后,会对你有怎样的影响……”
敖思切好像有些明白了,唤她:“唐处……”
“工作场合不要做私人评价,”唐漾把一叠资料递给她,温和地笑笑,“先抱上去吧。”
汇商上周举行了新产品宣讲,这周的大型例会开得格外冗长。
直到十二点,高层们才把信审处几个负责人叫到小会议室。
宋璟的副手很快传来宋璟紧急联系人部分的扫描件。昙信通整个发行计划的负责人仍旧是唐漾,只是第一批试点发行任务由秦月担纲。唐漾和秦月在会议桌上碰头交流了一阵,双方都没问题。
后续进组人员还在拟定中,范琳琅的名字在名单最前面。
周自省叫了几份盒饭,秘书直接送进来,周自省让大家边说边吃。较为轻松的气氛里,范琳琅给每个人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茶,众人礼貌道谢。
周自省也不避讳:“唐处的终点不会是信审处处长,离开信审处也是早晚的事。”
几个高层附和:“前途远大。”
秦月不想朝上走大家都知道,周自省又道:“范副处在信审处待的时间久,实操经验丰富,学历和知识储备这块相对薄弱。”周自省接着说:“高端产设(产品设计)这种才华可遇不可求,但顶楼这边希望她可以加入这次试点发行计划,你们这些博士、硕士带一带,学着慢慢来。唐漾,你有什么意见吗?”
唐漾当然知道会有其他人加进来,也知道昙信通试点发行的负责人还是秦月。
不知是早上听了一波议论,还是敖思切念叨的缘故,唐漾心里不太舒服,但高层们都看向自己。
唐漾面上没什么波动。
“好的。”她温和地应下。
唐漾是挨着秦月和周自省的秘书坐的。
临散会,范琳琅主动绕了半个会议桌过来,虚心道:“我报了一个班准备考非全日制的金融,现在买了几本书在看,主要是《宏观》《微观》,然后是《商业银行经营与管理》《公司金融》。唐处,我下午要出差,您待会下楼之后可以帮我列个书单吗?”
这种事情不能等散会后再说?
唐漾当然知道范琳琅在做给高层看,她也不戳穿,面不改色地答应。
散会后,唐漾在阳台给蒋时延打电话。秦月也在阳台上,迎着高楼的热风抽烟。
七月A市进入酷暑,钢筋丛林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泛白光,两个着西服衬裙的女人躲在建筑的阴影下,借机乘着凉。
“你以前不是和范琳琅挺熟的吗?”秦月抽完一支烟,唐漾刚好挂了电话,秦月问她。
“还好吧,”唐漾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些了,半开玩笑道,“我和扫地阿姨也挺熟的。”
玻璃门隔音,秦月和唐漾的关系不错,不由揶揄:“你看上去不想让范琳琅进你的昙信通啊。”
“她不进也会有其他人进,”唐漾转移话题,“正好我得空把九江的案子弄完,只剩最后一次核查了。”唐漾说:“虽然九江地产那边想把额度提到60,但小半年也该处理完了,”见秦月还盯着自己看,唐漾拧了秀气的眉头,“我刚刚的不满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没,”秦月安抚她,“我会处理好计划里的细节,包括范琳琅,这你放心。但估计有些部分需要你帮忙。”
唐漾问了具体内容,答应了。
秦月道谢。
两人聊罢,秦月想到什么,手掌横在唐漾眼睛前作遮挡状,吹了一声悠长婉转的哨音,“没人说过吗,你的眼睛会说话。”
蒋时延说过吧,唐漾不语。
秦月瞧着唐漾脉脉含情的眼眸,嚷嚷三声“好的,好的,好的,你别说了”,赶紧揣着单身狗的脆弱心脏先滚下楼。
自己说什么了吗?
唐漾站在上下透光的走廊里,有些莫名其妙,又悄悄红了脸庞。
唐漾想蒋时延的时候,蒋时延也在高层会议上走神。
《遗珠》在欧洲片区第一周的点映数据已经出来了,口碑没翻车,但也没有想象中好,刚刚及格。
负责人把理由找得齐备:一方面,国家制度、文化传承不同,欧洲人没办法体会《遗珠》里那种隐隐的家国情怀和民族大义;另一方面,中文直译英文过去,会出现文化壁障。
这就是一次平庸的跨国推广。
蒋时延言简意赅:“失败。”
他食指轻敲两下桌面,桌上高层渐渐噤声,空调制冷的响动显得尤为聒噪。
一高层道:“这次推广计划投了一个亿左右,及时止损也不会亏太多,大概会和《遗珠》在国内的影视溢价持平。”
另一高层道:“已经走了这么多了,这也是国产纪录片的先例,就此打住的话,我们会很被动。”
“是否可以转换概念,”蒋时延的助理认同,“现有思维是IP(知识产权)转化为影视,换个角度,影视也可以转换为IP,真正意义上的大IP不会有国界之分,比如汤普逊旗下RDC(区域分发中心)之前做的那款宫廷概念,故宫纪录片、罗浮宫纪录片、白宫纪录片……”
蒋时延的助理是蒋时延培养出来的人,说话做事把蒋时延的心思吃得很透。
助理说完,有高层在下面窸窸窣窣地讨论。
蒋时延手指敲了一阵,停在桌面上。
助理调出蒋时延提前吩咐准备的pre。
内容出来,会场鸦雀无声。
蒋时延就是在这时候毫无征兆地想起唐漾,也想起宋璟。
高层们的视线跟着pre一页一页走,他们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由谁站起来说,谁第一个说。
因为,有些疯狂。
带着蒋时延风格的疯狂。
蒋时延想直接把《遗珠》转换为IP概念,相同的架构,相同的核心,然后请国外知名编剧撰写剧本,找国外导演、国外演员,用国外的思维拍下来。
屏幕上人脉和渠道都展示得很清楚,与此同时,高层们也明白了一件事——蒋时延不是在会上听他们说《遗珠》口碑滑铁卢,然后在他们的方案里挑,而是提前知道了,并面对了《遗珠》的问题,然后拿出自己的解决办法,告知他们并听取意见,如网如织,滴水不漏。
一位持有股份的高层相对辩证:“从筹备到成片都是小事,关键是后续。成片之后的后续宣传以及整个运作,我们可能又需要分很大一部分额度在上面,并面对可能没有水花的风险。”毕竟任何事情都是一回新奇,二回平平无奇。
“成片都不是小事,几个亿的预算小吗?”又一高层笑道,“要真把《遗珠》做出来了,我感觉我这辈子都够了,因为可能性太小。”
再一高层道:“《遗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承载着一休的转型,而这样的转型显得没什么必要。”
“……”
一休高层年龄都不大,“嘴炮”开起来一套接一套。
蒋时延听够了。
“没有代表作很容易被湮没,互联网三个月是一年的规则大家都清楚,”蒋时延尽量维持着好脾气,“我们之前也做了很多系列纪录片,《遗珠》的国内评分是最高的,大家的意见我听在耳里,但这个预案我开绿灯。”
“我就是想把它做成一个不会被超越的代表系列。《遗珠》不仅仅是烈属,可以衍生到很多相关群体,可以是任何记录,”蒋时延的语气轻淡但坚定,“就是平凡普通甚至带点平庸,但其他人想做任何关于平凡的片子,《遗珠》的本子、成片、后续推广、登顶,都会是教科书级别的。”
会议室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蒋时延环视一圈,淡淡地道:“它会是里程碑,而我有能力。”
之前做这个系列,蒋时延心中有着太多的顺便、将就、不确定。
但那天送宋璟离开,看着曾经站在身边维护自己的宋璟穿着一身橄榄绿去守护更多的人,还有漾漾对很多细微事情的认真和执着,蒋时延那天清晨看到了天上的云彩,也忽然想在地上寻找一点类似根基的东西。
他这个人是锦鲤体质(运气好),做很多事情都很容易,《遗珠》遭遇滑铁卢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想好好珍惜。
pre只有五页。
可在座的大多是跟着蒋时延披荆斩棘的人,自然从里面嗅到了野心。身居高位的野心,诱人得无法言语。
会议本来剑拔弩张,不知道为什么,开到最后,竟有了“蒋总运气好,做什么都不会栽”“那就蒋总说什么都对”“别这样别这样,蒋总很有能力”的和谐气息。
但无论如何,蒋总不在乎《遗珠》几个亿的改拍成本,想打破一休表面那些“贵圈”(娱乐圈)营销泡沫的想法,都显得清高而令人尊敬。
会议开得断断续续,结束已经是五点。
蒋时延回到办公室,瘫在椅子上颇为疲倦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快三十了,不小了。二十岁的时候想摆脱父母的桎梏,发现新媒体的商机然后踏浪而上。浪花越卷越大,推力和阻力诸多,但很多事情,他仍旧想走自己的方向。
秦月之前给唐漾提了一嘴昙信通宣传的事,想让唐漾先问问一休,看三个月之后有没有合适的档期。
唐漾知道蒋时延在开会,等到五点多,估摸着他会开完的时候,把电话拨了过去。
蒋时延把正事安排下去,就想缠着唐漾说话,疲惫的时候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唐漾也是。
那就唐漾说一件事,他说一件事。
说完事情之后。
唐漾只有在蒋时延面前才会说:“周自省好像有提拔范琳琅的意思,后台?不像。色?更不像。我没想通这里面的缘由,不敢妄动。”大概是唐漾心胸狭隘,范琳琅在背后说过她有的没的,她有点不开心。
“想不通就别想了,给你说个笑话,”蒋时延安慰她,“之前甘一鸣和倩倩出轨,魏长秋被绿上热搜后,就有很多媒体关注她,想采访巨富的女人。她时不时还能自动上热搜。魏长秋想把自己的热度降下来,但那个王倩倩粉丝过百万了,才吃到网店的甜头,自然不肯收手。然后她们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循环:倩倩想拿甘一鸣、魏长秋和她之间的感情纠葛炒作,炒得越热越好,九江那边的人又经常找过来,哭爹喊娘地求着热度替代,让我们降热度……”
唐漾“扑哧”一声:“那怎么办呢?到底是升热度,还是降热度,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为什么不能,”蒋时延奇怪,“就一边升,一边降啊。”
“热度升降本来就有自然规律。热度自然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就找王倩倩付款,热度自然降下去的时候就找魏长秋付款。很好笑的就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双方都向我们付款并感恩戴德,”前一刻在会议室视金钱如粪土的蒋大佬这一秒分外理直气壮,“我喜欢钱。”
唐漾认同:“我也喜欢钱。”
蒋时延:“我喜欢很多钱。”
唐漾:“我也喜欢很多钱。”
蒋时延保持先前的语气:“我喜欢你。”
唐漾小脸一红,害起臊来,她也保持着先前的语气,“嗨呀”一声,道:“你这人真是的,好好打电话就打电话,说公事就说公事,忽然表什么白呢……”
“唐漾,”他唤她,“我爱你。”
他低沉、含笑的嗓音宛如裹着电流从听筒里缓缓地传来。
当爱意被这么不加遮掩地说出来。
好似有暖风吹过唐漾心底,唐漾的耳郭热乎乎的,呼吸不自知就放慢了。
当晚,汇商有一场不大不小的聚餐,主要是昙信通的相关人员——高层、信审处及风控部等。
唐漾临出发前,又给蒋时延打了个电话:“虽然他们都没带家属,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带你去。”
唐漾不喜欢这样的独树一帜,但她不舍得蒋时延一个人回家面对冷锅冷灶。
蒋时延倒是想以家属的身份去,却也知道自己不方便出席这样的场合。
“好好吃,”他轻声说,“我也在加班,你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他淡笑道:“我也想你。”
唐漾软声道:“知道啦。”
直到挂了电话,唐漾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说过想他吗?
不过,看在他这么懂事的份上,唐漾挠了挠微微发热的耳根,那自己也勉强想他一下好了。
就一下,不能多。
下午临下班的前一秒,昙信通第一批试点发行的人员名单正式出来了。
秦月担任组长,范琳琅和风控部的两个负责人担任副组长,然后各个阶段有跟组人员。
大家聚餐的地点订在一家悠然居新店,离汇商特别近。
大家走去聚餐的路上,范琳琅有意和唐漾这个“失了势”的负责人一起走,唐漾也没推拒。唐漾挽着秦月的胳膊,时不时偏头应一两声范琳琅的话,面色是一贯的温和。
等到了包厢,三张大圆桌并排放置。
周自省的秘书伸手引路,周自省很自然地坐在了第一桌的主位上,周自省的秘书坐在他左侧,风控部部长坐在周自省秘书的左侧。
按理说,唐漾的级别和风控部部长一样,是其余人当中最高的,应该是唐漾坐周自省右侧,然后是秦月、范琳琅。
不知是意外,还是巧合,范琳琅进门时在和唐漾说话,话说着说着,范琳琅顺手拉开周自省右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唐漾面不改色地拉开范琳琅旁边的位置。
看向这边的人纷纷停了说话的声音。
没看向这边的人察觉到不寻常,也跟着看过来。
范琳琅迎上大家的视线,再看看自己两侧,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般。她腾地站起来,恍然大悟后紧张道:“唐处,不好意思……”
“没关系,”唐漾把范琳琅按回椅子上,轻飘飘道,“不是工作场合,随意就好。”
周自省面带微笑地望着唐漾。
唐漾回以颔首。
范琳琅这种长期泡在办公室里的人精会坐错位置?
唐漾心里暗哂,她可不太相信。
大抵是看到这群人里面有唐漾,悠然居上菜速度格外快。
酒过三巡,开场这段小插曲湮没在逐渐酣畅的气氛里。
大家聊工作,也聊个人状况。
后来上了银耳汤,唐漾起身,从周自省开始,挨个给大家盛汤。唐漾和秦月熟识,所以先给范琳琅盛了再给秦月盛。秦月接过汤,道谢,脸带微醺地问了一个昙信通可公开模型里的细节,关于夏普比率。
唐漾愣了一秒。
范琳琅接话:“我之前好像也看到了这个问题。”
唐漾朝范琳琅点了一下头,然后放下勺子,朝秦月说了一大段流利的英文。
秦月单手托着腮帮子听,边听边点头,然后也回了一段流畅的英文。
唐漾又说了一段英文,那些生涩的专业词汇被她念得如广播般平滑悦耳。
有风控部的小伙伴也用英文提问,唐漾和秦月用英文讨论,语言好似形成了一道屏障。
屏障里的人,包括周自省、风控人员连连点头。屏障外,范琳琅和几个老员工边听边微笑。
不过那几个老员工开头没插嘴,也没有范琳琅那么尴尬。
等一大段说完,唐漾脸上浮着一层探讨过后的兴奋之色。
余光瞥见范琳琅迷茫的模样,唐漾这才合掌道:“我当时学这块看的是原文教材,老师也是全英文教的,不知道中文怎么翻译,有点尴尬。”唐漾牵牵嘴角,略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哈。”
真正尴尬的范琳琅讪笑道:“英语很重要。”
对面桌有个同事喊:“唐处你雅思能裸8的人就不要虐渣了。”
周自省挑眉:“唐处以前雅思裸8?”
唐漾赧然:“好像是。”
其他人纷纷附和“大大”“管培生牛”。
唐漾摆手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们可别折煞我了。”
大家又说说笑笑。
但这样称得上锋芒的锋芒,在有各种高层的饭局上偶尔露一露,谁也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从始至终,唐漾的语气都轻描淡写,带着她骨子里的不在意。
或者说,优越感。
范琳琅跟着大家笑,只是她笑着笑着,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捏紧,又松开,半合的眼眸覆住情绪。
唐漾不动声色地瞥范琳琅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这边,唐漾拍了各种美食照发朋友圈,配文:“在悠然居开心聚餐”。
另一边的一休顶楼,蒋时延说了不去,但看到漾漾的朋友圈,他不介意让漾漾产生些许愧疚感。
这么想着,蒋时延三两下把泡面里丰盛的培根、虾仁、蟹肉火腿挑出来吃了,留了半桶清汤寡水的康师傅摆拍,还格外有情绪地加了个灰白滤镜,配文:“办公室,就这样,加班”。
两条朋友圈一前一后,对比惨烈。
其他朋友笑着点赞,评论。
程斯然看得心下一惊。
大家都知道蒋时延是什么人,放肆不羁浪里白条。
可只有程斯然知道,就在前几天,这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抱着手机哭成了什么狗样。
终归是自己兄弟,终归不放心。
程斯然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晚饭都没心情吃下去,他放下筷子朝阳台走。
接到程斯然的电话,蒋时延还挺意外,这人要请自己吃饭吗?
电话里。
程斯然语气状若平常:“延狗吃晚饭了吗?”
蒋时延:“正在吃。”
程斯然明知故问:“吃的什么?”
蒋时延:“泡面。”
蒋时延在程斯然的印象里是个享乐主义者,“泡面”“加班”这样的词汇鲜少和他联系在一起。
大概越是心情差,语气越正常。
程斯然叹了口气,接着铺垫:“昨晚睡得好吗?”
蒋时延:“还可以。”
程斯然顿了顿,终究问了出来:“你和你家那位,”他咳一声,“现在怎么样了?”
沉默,几秒后。
蒋时延轻笑一声,语气满是荡漾道:“我和漾漾分手了。”
程斯然一怔。
所以为什么分手了还叫“漾漾”?为什么蒋时延分手分得这么……兴高采烈?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分手,是另一种分手,”蒋时延的声音藏不住笑意,“就是我喜欢她很久很久,然后终于知道她也喜欢我很久很久,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蠢得提了分手,漾漾不太开心地答应了,我就想着重新追求她。”
说着不待程斯然接话,蒋时延自己忍不住慨叹继续:“其实也不是非要这么一个形式,只是当初和她在一起很囫囵,时间、地点、理由都很仓促,就总想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来弥补一下。”
蒋时延说:“我送她东西,她会开心;我送她上班,她会开心;我给她做饭,她也开心。她开心,我就开心。今天早上我给她准备了一个特小的惊喜,她收到的时候还没忍住叫了我……哎呀不说了。”蒋时延还要自己回味呢,他收住上扬的尾音,匆忙道:“她刚刚发了朋友圈我还没点赞,我得赶紧去,我要让她知道我很早很早就在想她。”
蒋时延噼里啪啦,不给程斯然接话机会地说完,“啪”一下摁断电话。
程斯然耳朵里充斥着“嘟嘟”忙音,眼底映出另一只手上平板的搜索页“哥们失恋了不正常怎么办”“怎么安慰失恋的人”“治愈系音乐有哪些”……
夜风凉凉,程斯然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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