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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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双凤有些得意地:“爷爷,这就是我前日从丹江捞上来那人的。”

        “哦……”言老太爷长长地应了声。

        言双凤救了个人回来,这件事儿自然瞒不过老太爷,老太爷的脾性是有些古板守旧的,孙女儿是下堂之人,如今居然弄了个男子在山庄,他心中有些不乐,不过听闻那人年纪轻,且又腿疾未愈,倒也罢了。

        老太爷觉着孙女办事自然妥帖,想来那男子好了后,自然就打发走了。

        竟没想到,原来这上好难得的天马,是那人所有。

        “他,”老太爷沉吟着,捋了捋胡子,谨慎地问:“这人是什么来头?有这样出色的天马,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吧?”

        老富贵的脸色有些微妙,他看向言双凤。

        言双凤笑道:“谁知道,他昨儿才醒,还没来得及问,不过看他那样,绝不是个歹人。”

        “这可说不准,人不可貌相嘛,”言老太爷忙声明,又问:“弄明白最好,可别是是山里的胡子吧?”

        本地把山中杀人不眨眼的匪贼,叫做“胡子”,言双凤听了这个,乐不可支,笑声清脆如银铃,透着欢快。

        “爷爷,您可真会说,”她敛了笑,道:“您见了他就知道了,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小白……小孩子,他要是个贼,我还是王母娘娘呢。”

        “啐,又口没遮拦地瞎说了。”言老太爷无可奈何地看着言双凤,又颇为宠溺地:“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忖度半晌,言老太爷沉吟:“不是胡子,又是小孩子?小孩子可不能有这样性烈又血统正的马。”

        言老太爷到底是见多识广,很快想到症结,语重心长地他道:“还是尽快弄清楚他的身份,再说别的。要真是个贼……咱们可不敢留的。”

        最后这句,老太爷特意放低了声音,悄悄地跟言双凤说。

        “知道呢,”言双凤嘴里应承,又笑说:“若是个贼倒好,解到官府去我还有赏银领呢。”

        老富贵直到这时候才插嘴:“二姑娘,听说那人年纪虽不大,性子很别扭,这马儿是他的,咱们虽有打算,可万一他不乐意呢?”

        言双凤不以为然,又不容分说地宣称:“我费了好大银子养那小子,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他一匹马,难道还比他的命矜贵?他就算是天王老子,到了我手里,也由不得了,雁过我还得拔根儿毛呢,总之他必得留下点儿东西!”

        冷不防老太爷在旁听见,扭头道:“拔毛?拔什么毛,又叫谁留下点儿东西?好好的女孩儿家家,整天狠巴巴地满嘴跑马,像什么话?”

        言双凤面不改色,笑道:“您老人家听差了,我是说拔那老母鸡的毛儿,拔干净了一根不留,那才好熬参鸡汤,大补。”

        “又参鸡汤,又雪蛤汤,有什么当归、黄芪,”老太爷哼唧着努嘴:“自打你回来,变着法子的给我灌这喝那,又叫大夫隔三岔五来给我看……我哪里就老不中用到要补东补西的地步了?”

        言双凤奉承道:“是是,您老人家硬朗着呐,要不怎么还算是当初老魏王爷手下出来的兵呢?赶明还要上山擒虎去呢。”

        老太爷横了她一眼:“你少打趣我,上山擒虎虽不能了,但我们魏王旗下出来的可都不是风吹就倒的孬种!”说着拍拍胸膛,可惜穿的着实厚实,只发出噗噗的声音。

        言双凤忍着笑吐吐舌头。

        老富贵趁着言老太爷恋恋不舍打量天马的时候,又小声道:“先前为救人,脱了他的衣裳,您不是也看到了么?”

        言双凤敛笑皱眉,仿佛也有踌躇之色。

        老富贵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总之您可要谨慎,万一……万一他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天王老子呢。”

        院子里的天马,耀武扬威似的嘶鸣了声,仿佛在表示赞同。

        言老太爷只顾打量着那匹马,老人有些深陷的眼窝里此时透了光,他已经开始想象在不久的将来,虎啸山庄会多几只、甚至更多的又纯又正的小马驹的繁盛情形了。

        把来看热闹的小平安叫住,让他搀扶老爷子回房,言双凤却往后院走去。

        如意正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屋檐下的冰凌发呆,瞧见言双凤走进来,如见救星般迎上。

        言双凤道:“情形怎么样?”

        如意做贼似的把声音放的如同耳语:“昨儿晚上一宿没怎么睡着,方才按照娘子吩咐送来的参鸡汤,也没喝,我才搁在炉子上呢。”

        言双凤杏眼一瞪,想发作,想想也没什么用,何况自己昨儿虽“赢”了,可只能算得上“惨胜”,毕竟那灌药的法子,如意不可能“效仿”。

        外头的雪映着窗,室内显得格外亮,原本普普通通的卧房,突然透出几分高贵不凡。

        言双凤一直以为“蓬荜生辉”这个词,是古人佶屈聱牙捏出来的酸词儿,她自己先前在方家的时候虽然也常说,可每次都是有口无心,完全不知其意。

        直到如今看到那半靠在床壁上的少年,她突然觉着古人之智慧,果然不可低估。

        他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就已经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而不敢直视。

        一阵清冷的小风把她吹醒了几分,言双凤倒吸一口冷气,注意到旁边半开的窗户:“怎么还开着窗呢?岂不害冷?”

        她走到窗户边上,将支撑窗扇的折棍取下,回头,却见少年恍若琉璃宝石的双眼正凝视着她,让她不由自主一阵晕眩,怪不得如意不肯进屋。

        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之后,言双凤给自己找补:这必定是因为早上着急出来,没吃饭的缘故,所以才有腹中饥饿之感。

        幸而她就闻到了人参鸡汤的香气,掩饰一样,言双凤走到炉子边上,试了试温度,慢慢地捧在手上。

        她确实是饿了,受不住这汤的诱惑,心想:“不知熬得如何,我且尝个味儿。”

        朱唇轻启,吹了吹,又慢慢地啜了口。

        言双凤微微眯起眼睛,陶醉于那种无上的美味跟清甜,却在此刻,只听身后的少年缓声道:“怎么,你又要如昨夜般‘喂’我?”

        那口热汤含在嘴里还没舍得咽下,听了这句,差点儿都喷出来。

        言双凤舍不得糟蹋这昂贵的补汤,忍了又忍,才总算直着脖子,艰难地将汤吞下。

        磨了磨牙,言双凤不怒反笑,单手端着汤走到床边,她俯视着少年,笑面如花地:“哟,你是迫不及待了?昨儿被我喂了一次,食髓知味了是不是?”

        少年怔忪,薄唇微抿。

        言双凤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手中的汤碗,窥破一切似的:“我就说嘛!这鸡汤又不苦,又香又好喝,别人想喝还捞不着呢,你偏放在这儿晾着,是不是就指望着我来喂呢?想要,你就直说……”

        若论起斗嘴来,言双凤可是不输人的,此时故意无中生有,自然也是要刺一刺这少年,毕竟不可能每次都要她嘴对嘴的喂。

        若这两句能激的他能主动喝汤吃药,自然更好,若他不喝,自己以口舌之利占了上风,也聊胜于无。

        少年未做声,唯有琉璃白的脸上,慢慢地竟浮出一层可疑的晕红。

        言双凤看的稀奇:“你……你脸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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