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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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襄敏将人抱入里间,轻轻放在榻上。

        言双凤却已经安静下来,唯有两只杏眼带点儿杀气地瞪着他。

        直到被赵襄敏放下,言双凤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用力往下一拽。

        赵襄敏顺势倾身,两个人便隔得极近,大概只有一指的距离,呼吸相接。

        言双凤的目光在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逡巡片刻,挑眉“说啊,给我说正经的,别打什么马虎眼。”

        赵襄敏问道“若是说不明白,要罚我如何”

        “再说这话,”言双凤一把将他推开“就把你扔回丹江里去”

        赵襄敏站起身来,把披风解了,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转身递给言双凤。

        她本要赌气不接,想了想,何必为难自己跟那些当兵的争执周旋了半天,惊魂未定,口干舌燥,正想喝杯热茶润润呢。

        言双凤接了茶吃了口,眼睛望着赵襄敏。

        她是生气的,但也不是真的恼他,这眼神就显得嗔中带几分天然不自觉的媚。

        赵襄敏在桌边对着坐下“娘子心里疑惑什么”

        她握紧了杯子“这还用说吗我竟什么都不知道”

        “千头万绪,总要有个开口。”

        “那就先说张守备跟姓朱的为何离开,你不是都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怎么竟又能手眼通天了”

        赵襄敏慢慢道“那个朱先生,我是认得的。”

        言双凤扬眉,惊疑跟恼怒交加。

        赵襄敏笑道“娘子别生气,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呢,其实这段时日里,我依稀想起了些往日的有关我身份的片段。”

        “真的”言双凤突然没来由地紧张“那、你都想起什么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襄敏垂眸一笑,道“我原是行伍众人。”

        “你是当兵的”言双凤瞪圆了眼。

        赵襄敏唇角微动“是啊,我只记得我跟众人行军、打仗时候的一些情形,具体是谁却不明白,直到今日张守备跟秉易先生来到,才突然灵光一现,听出自己是认识这朱先生的,所以叫他进内说话。”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自是一中令人信服的口吻。

        言双凤不由也听得入神“然后呢既然你认得他,他必然也认得你,就算你仍想不起,他自然也会告诉你你是谁他是定远将军的人,难道你也是林将军那边的”

        她是个心急之人,不等赵襄敏,便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

        赵襄敏眼神闪烁,又笑了笑“给娘子猜到了,他见了我,果然认出,说我是定远军中一名、斥候。”

        言双凤悄然屏息,脑中转动,脱口道“斥候我知道这个”

        斥候是军队之中负责探查兵情,侦察战事,传递消息的先锋,言双凤之所以知道,跟她从小耳闻目染脱不了干系。

        军马是军队之中不可或缺的,而斥候则是军中举足轻重的,家里时常跟她讲述,曾经山庄的良驹曾被军中挑去,专门配给斥候们使用,只因虎啸山庄的军马跑的快且敏捷,可以极好的配合斥候们的行动。

        赵襄敏颔首“是啊,所以我才知道少阳山的仗如何打,我借了定远军的名头给张守备写了那封信,秉易先生听我解释,自然清楚我做的对,且也多亏了我的传信,张守备才肯出击获胜,而他们的兴师问罪不过是场误会,”他娓娓道来,说完后问“娘子会不会觉着失望”

        言双凤正细听,闻言迷惑地问道“什么失望”

        赵襄敏幽幽然道“我可并不是什么四品以上的官儿。”

        言双凤愕然,继而嗤地笑起来“阿弥陀佛,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原本就没指望你是什么官儿我还以为你是个”

        言双凤当然没有指望过赵襄敏是什么高官厚禄之人,恰恰相反,在今儿之前,她还一门心思地认定他是个不上台面的“小倌儿”,如元夕一样的苦命人而对他心生怜惜呢。

        如今听说他竟是斥候,不管怎样,也算是个正经光明的身份,且是军中之人,有一份薪俸,总比她原先所想的要好上百倍。

        赵襄敏却听出她话中的他意,双眼微微眯起“你以为我是什么”

        “你”言双凤瞥了瞥他胸前,想到他身上的伤如果他是军中斥候,倒也能说得通了,打仗嘛,刀枪无眼,自会留下伤痕。

        她咳嗽了声“没,没什么。”不敢承认自己曾经把他当做小戏子出身的。

        赵襄敏哼了声,了然地“你一定没想好的。”

        言双凤忍笑“我就算没想好的又怎么样,你脑门上也没写着你是行伍出身的呀,这不是才想起来么”

        她笑说了这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脸色顿时又变了“既然你是军中的人,那、那你是不是还要回去”

        早先她巴不得赵襄敏赶紧走,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说要走的话,心里居然会惶惶不安,好像害怕当真如此。

        赵襄敏说道“按理说是要回去的。”

        言双凤脸上的笑早没了,直直地看着他。

        赵襄敏问“怎么这样的神情,是真舍不得我”

        言双凤的唇动了动,她虽是女子,却也明白军中当差的人是不能随便离开。

        她本想说笑,可心里像是突然压上很重的磨盘,口中咕哝了两句,她眼神黯淡,勉强说“呸,我明明是舍不得乘风。”

        赵襄敏道“当真”

        言双凤扭头,最后一点倔强“反正马儿不能走。”

        赵襄敏叹气“亏我原先还跟朱秉易说了,我的腿上有伤,恐怕不能再胜任斥候一职了,他还答应回头跟我向将军解释”

        言双凤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惊喜交加地重看向他“你说什么你能留下”

        “本来可以的,”赵襄敏仿佛失望地“但娘子你又不想我留,我只能回去了”

        言双凤蓦地站起来,大声叫道“你不准走”

        “为何”赵襄敏道“你要的只是乘风,又不是我。”

        言双凤心跳的很快,赶紧道“谁说的,乘风我要,你也总之你不许走”

        她忙忙地说了这句,又补充“只有你能管得了乘风,你若走了,它自然也跟着跑了我岂不又亏本”

        赵襄敏望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无奈地“你说一句舍不得我,让我也高兴高兴,有这么难么”

        言双凤转头,却是不语。

        她满脸满心都是明明白白地“舍不得”三个字,可偏偏无法说出来。

        偏此刻,外头是周婆子的声音响起“姑奶奶你在这儿么老爷子等着呢,我看再不过去,他就要自个儿过来了。”

        “我在就来了”言双凤急应了声,赶紧转头往门口走。

        赵襄敏扬扬眉,却又垂头。

        言双凤走到门口,刚要将门打开,突然回头看向桌边。

        望着他安静垂眸的模样,言双凤突然三两步返了回来,就在赵襄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言双凤抚住他的脸颊,俯身亲了下去。

        赵襄敏没有动,任凭那香软而甜的樱唇覆落,竟比方才在外头嗅过的腊梅更香甜过千百倍,一直缱绻到了心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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