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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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那几天,沈家的气氛是十足的压抑,那个2015年的高考林漾其实记得并不是太清晰,反而对高考前最后两天的记忆尤为深刻。

        因为家中沈柏裕再也没回来过,卓季芳也一次没过来过,她反倒变得异常平静。

        就连林漾最重要的高考她都没再过来叮嘱,几乎是紧闭房门没怎么下楼过。

        林漾不知道那个晚上沈妄和卓季芳说了什么,更不知道沈柏裕和沈妄又聊了什么,她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她高考过后的那场爆发。

        既无力又窒息的沉闷感让林漾一个字都没看下去,她坐在窗户旁,手边是被她随便翻了两页的各科书本,周围静的只剩下窗户外刮过的风声。

        隔了一条马路的对面公园里种着大片大片的杜鹃花,只是可能因为受今年天气影响,那处的花瓣开的并不旺盛,似乎比往年要来的更迟一些。

        林漾想起12年刚来长川的那个盛夏,她在校园里见到的那片杜鹃花极为艳丽,引人夺目。

        她来三年了。

        都已经来三年了。

        可是怎么就,三年呢……

        窗外李姨敲门,林漾以为是给她送汤上来,正习惯性要应“好”的时候听见李姨说:“漾漾,部长回来了,让你去书房一趟。”

        她指尖蓦地一缩,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沈柏裕在隔了两日后回到了这个家。

        在林漾要高考的前一日。

        她起身关窗户,视线却再一次落在那大片的杜鹃花上。

        终究还是合上。

        她和沈妄在那个花开的最好的盛夏相遇,却也在这个花开的最迟的盛夏错过。

        和沈妄不同,沈柏裕的书房林漾很少来过。她站在沈柏裕的对面,身背很直,明媚的五官再无一丝犹豫。

        “坐吧。”沈柏裕从电脑屏幕上抬头,语气却明显多了疏离。

        林漾已经猜到他叫自己来的目的,颔首道:“沈叔,你问什么我都会说。”

        到底是经常在官场上打交道的,沈柏裕对于她这小孩子的脾性淡笑了下,放下手上的工作,以一副领导模样坐在椅子上:

        “我没什么想问你的,我也不想问那些,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妈跟我提出离婚了。”

        林漾错愕抬头。

        “还有沈妄,”沈柏裕淡定地又扔出另一枚炸、弹,“在同一个晚上,沈妄也跟我说,让我跟你妈离婚。”

        “林漾,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关于这件事你什么想法?”

        他把这个难题丢到了林漾身上。

        沈柏裕终究还是要让林漾做出选择。

        他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选择不同面临的代价会是什么。

        所有的压力都被推到了林漾这边。

        林漾一时间反倒有些难以消化这消息。

        所以卓季芳提出跟沈柏裕离婚,是因为卓季芳选择了……她吗?

        那沈妄呢,沈妄又为什么也要劝他们离婚?

        那些可怕的猜测在林漾脑海中出现、蔓延、扩散,她有些打颤地扶了下面前的椅子,脸色瞬间煞白。

        沈柏裕并不意外她这个反应,一边拿着钢笔签下了一个重要文件一边不紧不慢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清楚,林漾,你确定要让他们为你的选择买单?”

        那一刻,难过、委屈、纠结、矛盾、不甘、甚至愤怒的情绪一下全堵在她胸口,林漾死死抓住板凳,因为不稳,她胸膛以至脖颈都在剧烈起伏。

        她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她只是生出了想法却一直在用力克制并没做出任何超越界线的行为,可还是会被同样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知道的人们谴责呢?

        就因为,她生出的那个想法,是不该、是罪孽吗?

        林漾自嘲地闭眼冷笑,或许在有那一丝念头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全世界唾弃了。

        可那又如何,她不后悔,是真的不后悔。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把这个想法真的坐实再来承担这些莫须有的指责和罪名。

        毕竟他是那么值得的沈妄。

        是一个会注意到身边每一个人的沈妄,一个以后再也不会给林漾提书包、拧橙汁瓶盖的沈妄,一个坚定地跟她说“我在海京等你”的沈妄。

        林漾的动心,深到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沈妄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父母不幸的婚姻曾让她不再相信会有纯粹的爱,但沈妄,一个不说爱,却借着兄妹的名义把所有偏爱给了自己的人……

        一个会半夜赶回来给她过生日,会关心她所有喜怒哀乐的人。

        林漾也曾生出尝试的念头,但她知道那是奢望,她只是贪婪地、享受地想要把这份偏爱维持地更久一点,因为沈妄,她也想要相信,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人始终如一地爱着自己。

        可沈柏裕说:“林漾,你不该那么自私,你不该把这些全推给沈妄一个人承担。”

        手中的板凳再也承受不住,跟林漾一起抽了力般摔倒地毯上。林漾仰头,眯眼看着对面玻璃窗外的大好阳光,细碎似把她眼底的光芒彻底割裂,看的模糊、黑暗。

        林漾双唇间的那抹自嘲扯得更深。

        她自私吗?

        她明明很想说出口却只能压着做兄妹是自私吗?

        她没想过跟他有以后是自私吗?

        她只想最后圆自己一个大学梦再多看他几年就是自私吗?

        她自私到连“喜欢”两个字提都不能提。

        沈柏裕没过来扶她,隔着一个桌子他的眼神仍是冷淡疏离的。林漾也不在乎了,慢慢扶着桌子边缘起身,只是一个很轻松的动作,她却用了许久的时间,嗓子像被人扼住了一般说地艰难:

        “沈叔,你知道我一定会同意的。”

        “是。”

        沈柏裕很坦荡地承认:“所以在沈妄面前,你的名字我提都没提,因为不重要了。”

        他说“林漾,你懂我意思。”

        沈柏裕不会再让她影响沈妄,不会再让“林漾”两个字参与到沈妄的生活中去。

        无论沈柏裕跟卓季芳离不离婚,林漾高考完都必须要离开沈家,离开沈妄。

        门外卓季芳在喊她,因为没找到人声音又提高了些。她没应,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直到指甲用力戳到掌心里的嫩肉时林漾才逼着自己开口回答:

        “好,我答应你。”

        看到林漾从书房出来卓季芳怔了几秒,意识到里面还有谁她快步跑过来,抓着林漾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没把你怎么着吧,漾漾,你说话啊,你快跟妈妈说句话。”

        林漾摇头,想到卓季芳为了她提出的离婚,喉咙酸涩:“妈,我没事。”

        她问:“我哥呢?”

        一听这话卓季芳就哭出来了,她抱着林漾:“漾漾,乖,我们不找他了好不好,妈妈带你走,我们不住这了,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

        她的女儿,明天就要高考的女儿如今却变成这么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她怎么能不心疼。

        “漾漾,答应妈妈,我们放弃沈妄吧,你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哥哥,再也不跟他联系,我们好好考试,好好上大学。”卓季芳一声一声地叫着她。

        放弃啊。

        怎么不放弃啊。

        林漾被湿润模糊的视线中出现沈妄的身影。

        那个时候的林漾并不知道,这是两人整个青春里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把人带到了足球场。

        手上的足球也被她递过去:“一直说要送你的,还是应该给你,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沈妄没接,脸色沉着。

        林漾也不在意,把足球放到地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足球框,轻眨了眨泛疼的眼皮,缓声道:“哥,我要走了。”

        沈妄的脸色更阴,他紧盯着林漾,一字一句下是压不住的怒意:“林漾,你凭什么自己做决定?”

        “你说要来就来,你说要走就走,你当老子是什么?”

        他猛地一脚把足球踢开,足球砸到球框的铁杆上又被狠狠弹远,沈妄第一次在她面前大吼:“林漾,你他妈是不是真把我当哥了?”

        “我他妈就不是你哥,我沈妄也不想……”

        “哥!”林漾忽地打断他,她看着他摇头,眼底有水色,“别说,哥,求你了,别说。”

        沈妄要说出口的话堵在嘴边,他有些讽刺地笑:“林漾,你以为这些是你能拦得住的吗?”

        “要是能拦得住老子早就控制住了,控制住不对你这个妹妹起心思!”

        但从发现的那一刻,沈妄就已经是喜欢了。

        足球场上有几个少年嬉笑着过来踢足球,林漾看的双眼模糊,她垂下眼睫,任由眼泪砸到地上:“可是哥,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的。”

        长久的沉默后响起沈妄有些沉闷的声音:“林漾,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龌龊,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那些心思肮脏到让你不想触碰。”

        “没有的。”林漾立马摇头,“真的没有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哥,真的没有。”

        这个时候“哥”这个字眼反倒有些讽刺,沈妄扯唇,其实真觉得龌龊也没什么,但至少“喜欢上林漾”这个件事他从没觉得有任何不堪。

        从确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犹豫过和退缩过。

        他的喜欢,正大光明。

        “所以,那为什么要怕?”沈妄看着她问。

        夏日燥热的风从林漾耳边吹过,她闭了闭眼,尽量让所有理智回神:“哥,我们没法做到那么自私。”

        她要怎么说,怎么和她喜欢的人说,他们彼此的母亲、父亲要因为他们的冲动牺牲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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