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人性之恶（2 / 2）

姚孝成的家教很成功，不说急公好义吧，起码姐妹俩的三观还是比较正的。

姚雪心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这事你可以在警察局说啊，那里又不是你们村里，有什么好顾及的。”

“可是警察一定会来做调查笔录的，乡下闲人多好凑这热闹，只要来一趟保准传得沸沸扬扬的，没准还会臆造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陈顺叹息道：“老婆，我不是有心瞒你的，只是那时候为了阿林嫂一家我不能说的。看着没什么，不过很容易闹得她们家在村里抬不起头做人，而且还可能被毛家的人报复，你们光知道有踢寡.妇门一说，可在乡下最可恨的是吃绝户。”

“什么叫吃绝户？”姚家姐妹满面的好奇。

“按照乡下传统，一般村里分宅基地的话是按丁权来算的，这个丁权的意思就是男丁！”陈顺说：“像阿林嫂生的是女儿，在老古板看来女人迟早外嫁，不算自己人就没分宅基地的权利不说，狠一点的还可以借故把之前给她爹的宅基地和林子收回去，这就叫吃绝户。”

“什么，太过份了，还有没有人性了。”在城里长大的小姐妹是了解不了，顿时是暴跳如雷。

“有开明些的是用人口，户数来分配宅基的和分红的。”陈顺说：“不过老石村这些年都是毛友龙一家把持，这个制度就没改革过就一直延用着老传统。所以他敢那样的威胁阿林嫂，毛友龙吃起绝户的话肯定没人敢说三道四，到时候把阿林嫂家的田地和竹林回收，阿林嫂一家就断了生计。”

“还有这样的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哪是土皇帝，简直就是恶霸。”

小姐妹同为女性，又在城里长大，听到这样的事感觉匪夷所思。

“哎，所以为了保护阿林嫂，那时我是死都不能说的。”陈顺叹息道：“她后山那片果园，真被吃了绝户的话是一分钱赔偿都不会给的，而且她那屋的院子和后屋都可能被扒掉。”

乡下地是按亩算的，一个丁权分宅基地是一分地差不多100平方，不过稍微有点院子的都不只这个数，睁一眼闭一眼大家都一样，不过真搞你的话这也是一个理由。

“现在好多了，要是在以前的话吃绝户更狠，地，田，宅子和林子你什么都分不到，母女俩爱滚哪去滚哪去，至于这些家里的东西嘛谁有势力就是谁的。”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姚雪心听了更是恼火不堪。

“旧时代都这样，你嫁过来了没开枝散叶就是天大罪过。”陈顺叹息道：“阿林嫂还好一点，公公婆婆都疼她护着她，加上老人家在村里一直与人为善，所以这些年都相安无事。”

“姐夫，你心地真好。”姚雪真感慨了一声。

姚雪心也是有点错愕，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陈顺守口如瓶是这样的理由，更为难得的是他考虑得那么周到，平日里可是看不出这份精明。陈顺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乡下人的尖酸刻薄我比谁都懂，阿林嫂那么好的人我不能看着他们家受欺负。”

姚雪心忍不住好奇：“可是吃绝户这事这么残忍，其他人就不会反对嘛，都是乡里乡亲，就没有其他沾亲带故的亲戚帮一帮。”

“人家想帮也得有能力，自古如此谁都拿毛友龙没办法。”陈顺叹息了一声：“吃了绝户，没准其他人还能占到便宜，所以那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就是好人了，吃百家饭，也是看百家事，乡下人缺德乃至恶毒的那一面是你们难以想象的。”

一句吃百家饭长大，说的轻描淡写不过让人心里五味杂陈。

姚雪真一下就有点心疼了：“姐夫，他们帮过你是不是？”

陈顺点了点头，笑说：“我第一口喝的酒，是阿林哥在世的时候请我喝的，我吃的第一口炖羊肉是阿林嫂的公公亲手给我舀的。”

“第一次吃羊肉？那时候你多大。”姚雪心也有点触动。

“15岁吧，那年阿林哥家修房子，我过去做的小工。”陈顺一脸的回味：“想想那时候真好啊，吃那一口肉，给我香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边吃边哭还流着鼻涕，想想也是丢人。”

“有那么夸张吗？”姚雪心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

“不一样啊，别人大多是做的饭多了剩一碗给我，喊一声让我过去拿。阿林哥一家是直接让我上桌和他们一起吃，还让我喝了点酒，不过那一晚我喝的醉醉的吐了一地，他们家人都挺好的也没骂我。”

一起上桌吃饭就高兴成这样？

姐妹俩随即想起之前刘所说过的话，地伯公主理乡下的白事，明面上大家都比较尊敬，不过打心里都觉得这种人不吉利，别说是一起吃饭了，就是进他们家门都会被嫌弃。

“就像夜壶吧，用得上的时候觉得是好东西，用不上的时候就会嫌脏，哪怕是洗的很干净放在你面前，你也会觉得特别的别扭。”

这样的评论其实很真切，让姐妹俩觉得触动很大。

正在开车的姚雪心张了张嘴，原本想好的那些话却是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