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率土之滨,莫非王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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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是他母亲淑慎郡主的地方,他那样的问题——为什么不把翰林学士蓝挚赶尽杀绝——也敢在光天化日下问自己!

他那话一出口,不知道多少双耳朵,在暗处听着了。

为什么?

不久前,宛湄是这样告诉淑慎郡主的——

清流也好,沈党也好,司礼监也好——他们看似权势滔天,其实什么都不是。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昭皇帝才是权力的源头,清流,沈党,司礼监可以明争暗斗,呼风唤雨,是因为皇帝想让他们明争暗斗,呼风唤雨。

用臣之术,在于一个“衡”字。清流虽有晋王支持,但是这几年一直处于劣势,钦天监监正元直之死是个开始,父亲左都御史宛燮之死,对清流来说则几乎是致命打击。

五行金木,相生相克。如今如果把翰林学士蓝挚也赶尽杀绝,庙堂之上的平衡,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既然皇帝要两者相互掣肘,那么清流溃散之时,就是沈党气数将尽之日。

皇帝可以给大臣权力,也可以剥夺权力,掌握生死,并以此驾驭威胁大臣,但是大昭偏偏有不怕死的臣子——

元直死了,宛燮来了,宛燮死了,蓝挚来了——所以蓝挚绝对不能死,而且不可以对他打击太大,维持住现在的朝廷局势,是皇帝希望的结果,也是沈党的理想局面。

这样的道理,王妃和沈党心里也知道,但是人在权欲里流连太久,就难免蒙蔽了心智,看不清格局,容易杀红了眼。

越是在靠近权力本身的时候,越是容易误以为,自己掌握着权力。

自己只不过提醒了一下,他们已经走到了皇帝给他们设的边界了。

再往前跨一步,就是深渊万里,尸骨无存。

“啊嚏!”

“江先生!你在这里!”

琉璃远远看见宛湄,急得一路小跑过来,见宛湄浑身湿透,大吃一惊:“江先生!我刚刚哪儿也找不到你!急死我了——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掉湖里了。”

“不小心——”琉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江先生怎么掉湖里了还能说得跟没事似的。

“然后……先生自己爬上来了?!”

“先别说了……啊嚏!我们快先回去吧,再不换身衣服,在这里吹风,我只怕明天,你真的是要哪儿也找不到我了。”

刚刚周围暗中窃听的耳朵里,有没有琉璃的呢?

至于景佑为什么没有认出她,宛湄觉得有一种可能——即使他今天带着网巾束发,她却依然注意到,那乌纱之下,一道鲜红狰狞的短疤。

有没有可能,是他在戍边之时,头部负伤,因此损失了一些记忆呢?本来分离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总角之年,他对自己的记忆也不一定深刻,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但是,如果不是呢?

如果景佑是装作不记得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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