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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七个月后。

碧海苍灵中,霏微同凤九提及帝君于水沼泽求学时的往事,说到了父神亲自传授的阵法课。

两军对战,排兵布阵至关重要,布阵得法,便能克制敌人,出奇制胜。说那时候阵法课学得最好的是墨渊和东华。两人结业时各有代表作。东华的代表作忘了起名字,父神看了,给起了个名字叫作乾元,乾元,乃是天道伊始的意思。父神的意思是,这个阵法,将天道伊始的种种道理都涵在了其中,然后提取其最为无情残酷的部分,制成了一部可利落克化目前为止天下所有阵法的大阵,霸道如斯,当得上乾元之称。但又因其残酷霸道,图成之日,父神看过后便将其永久封印了,说此阵若出,不利苍生。

不过父神还是给这部结业作打了个高分,但也没有墨渊神的阵法图得分高。墨渊神看过两部阵法图,觉得其实东华的更妙一筹,问父神为何反而东华得分比他低,父神表示因为东华忘了给阵法起名字,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得分点。

从此以后帝君倒的确从不会忘记给自己的东西起名字了。真是多谢了父神。

凤九听到此处,提出了不同见解,说自己在太晨宫里做灵宠时,帝君就没有给她起名字,只叫她小狐狸。霏微说哦,因为在帝座看来,小狐狸就是给您起的名字,所以您是有名字的,没准他还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很可爱,私心里颇为得意呢。

言归正传,霏微表示和凤九提起这些,并非只是闲谈,因了解乾元阵的由来,她才能了解目前的局势;了解了目前的局势,她即使被勒令待在碧海苍灵不得外出,那也不至于对帝君有太多无谓的担心。

目前的局势就是,七个月前章尾山的议事会后,帝君便回到了九重天,重开了太晨宫,接替了神主之位。执掌象征八荒最高权柄的昼度树权杖后,帝君解除了父神对乾元阵的封印,祭出阵法来,率神族数百万之军,不到半年,便将伏婴上神所率领的三族联军逼回了北荒。

伏婴退回北荒后,抽取了北荒的养地之气建起了一座将整个北荒都笼入了其中的结界,领军退入结界,闭守不出。结界乃北荒地气所建,若是强攻,结界一破,地气被毁,整块北荒亦会化为乌有,伏婴这是赌神族无法失去北荒的广袤土地。神族果然不敢如此,屯兵于结界之外的颉水河畔。

战事如此紧凑,凤九也有半年没见过帝君了,还在想着眼看这场战争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帝君。结果同霏微的那场对话结束后的第七日,便有两位神将来到碧海苍灵,说是奉帝座之命,请她前去颉水一聚。

到得颉水,天已入夜。凤九想象中,两军对峙,此地必定该是紧张肃杀的氛围,谁知竟是一片休养生息之态。颉水之东,营帐万顶,中间的一圈营帐悬灯结彩,瞧着很是喜庆,一问才知今日有将领成亲。

凤九大感吃惊,好奇地询问霏微:“战场之上居然还可以成亲?”

霏微也很吃惊:“小白姑娘所在的那个时代,难道竟还有如此严苛的规矩,不允许神将们在战场上成婚?”他真心实意地向她求教,“可八荒一旦有战事起,两军对峙起来,常常一对峙就是几百年,有时候甚至上千年,反正大家也没有事,让神将们成个亲都不许,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白姑娘所在的时代是个承平盛世,根本没有什么战场,关于战争的所有知识,她都是在学堂中习得。可夫子讲洪荒远古的战争,主要也是讲神将们如何排兵布阵、兵行诡道,并不讲对峙的闲暇时刻里怎么保障将士们的福祉。

这是小白姑娘的知识盲区。小白姑娘愣了会儿答不上来。最后她摸了摸额头,有点腼腆地笑了一下:“可能真的是我少见多怪。”

二人正说着话,霏微看到帝君的身影出现在河岸上,正向此处而来,忙识趣地退下了,临走之时还向凤九使了个眼色。

被霏微一提点,凤九抬眸望去。颉水婉转而流,因天寒之故,河上浮着一层蒙蒙的雾色,明月倒映其间,现出一个似有若无的浮影。紫衣银发的神尊身浴银月流光,于迷蒙雾色之间向自己走来,就像是一个梦。

不远处便是热闹的营地,其间燃着巨大的篝火,将士们围着篝火歌舞作乐,闹着正中应是新郎新娘的一对红装男女。然随着银发青年走近,凤九觉得,那些存在感十足的欢闹之声似乎尽皆远去了,洪荒大地,唯留一片清寂,和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

虽然和帝君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无论何时,只要他一个身影,就能使自己心如鹿撞,不费吹灰之力地回忆起最初之时喜欢上他的感觉。追逐他的那几千年,真的很难,但无论多么艰难,她却始终无法真正放下他,想必这就是原因吧。

凤九怔怔地望着青年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当然明白,等在原地让帝君主动走近她,方显得她矜持。但她坚持了不到三个弹指就坚持不下去了,一边在心里想,哼,都怪他走这么慢,一边飞也似的向青年奔了过去。

她这时候却不像是个小狐狸了,倒像是一只鸟,又像是一只蝶,甜蜜而又轻快地扑进青年的怀中,顺手便圈住了青年的脖子,仰着头,眼中含着动人的光,半真半假地抱怨:“你怎么走得那么慢!”

青年没有回答她的抱怨,反而垂眸打量她:“你呢?怎么这么爱投怀送抱?”

她眉眼弯弯:“让你占便宜还不好?”

他挑眉:“到底是你占便宜,还是我占便宜?”

这,的确是个问题,有点把凤九给问倒了,不过她转念一想:二十六万年前的帝君,虽然还不是他的夫君,但反正最后他都会成为他的夫君,那她提前占点便宜怎么了?只要他不推开她,她就还敢占他便宜。因此佯瞪了他一眼:“好吧是我占便宜。”吐了吐舌,“我就占。”故意同青年作对似的,踮起脚尖来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还哼了一声,“哼,我就占。”

她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帝君身上,帝君还要扶住她的腰,担心她挂得不稳,也是很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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