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安和罪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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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泠自小习惯明哲保身,向来不喜张扬,因此下人也随着她心意,大多备的是素色衣裙,可香岚岂能不明白,今日归宁对符泠而言有多重要,万万不能叫人小看了去。

符泠踏出门槛,马车已停在府邸前。

初春的微风徐徐送来清凉的气息,符泠上了马车,心里却不踏实,视线越过将军府金灿灿的匾额,落在背后宽敞而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香岚知晓她心之所急,将茶水递到她手中:“夫人不必忧心,如今时辰还早,世子殿下或是在忙罢。”

茶香在唇齿间蔓延,符泠眉眼微敛,昨日萧承祐夺门而出时冷戾的神情依然历历在目,细想下去,又回忆起噩梦里姜浅胜券在握的嚣张神情。

惴惴不安的思绪纠缠于心,仿佛一团扯不清的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侍从匆匆往马车前跑来。

“殿下来了吗?”符泠认出是侍奉萧承祐的书童阿书,面上浮出些许惊喜。

阿书迎上符泠的询问,清澈的目光顿时闪烁了一下,脸色僵硬,支支吾吾憋了半晌才道:“殿下有些急事,些许要晚些……”

香岚忍不住着急,扬声质问道:“什么急事,能比世子妃更重要?”

“香岚姑姑恕罪!”阿书像是被吓到了,战战兢兢跪了下来,“听说是昨日宿在府中的姜姑娘今早犯了心疾,世子殿下送她求医,一时半会可能……”

他声音越来越小,可每个字扎在符泠耳朵里,都泛起异样的刺痛。

昨日姜浅恨不得高声宣扬自己和萧承祐关系匪浅,只是她被萧承祐那副冷淡矜傲的模样欺瞒,以为他不会背弃承诺,以为他只是对谁都不在乎。

符泠胸口发闷,呼吸间空气都变得滞涩。

香岚心急如焚,但还是试图安慰她:“眼下时辰还早,夫人何不再等殿下一会儿?”

“不必了。”符泠忽然出声打断,她殷红的唇角微微绷着,精美如朱砂描成的一条细线。

她自小研习医术,岂能看不出姜浅的容颜绝无半分有心疾的征兆,如此行径,无非是故意使绊子让她难堪,既然萧承祐已做出选择,她再等下去也于事无补。

“走吧。”符泠的视线收回,低低垂在自己交叠于膝的手上,神情肃穆。

马车夫扬鞭驱马,一声短促的嘶鸣,转眼将军府被抛在脑后。

符家的府邸位于京畿最繁华的一片地区,小巧的院落与周围华贵的大宅院有些格格不入。

符泠的父亲符成原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家中世代贫寒,读书也是个榜上无名的半吊子。

本是与功名利禄无关的命,谁知秋闱放榜时,各大世家贵胄榜下捉婿,他与当年榜眼同名同姓,混乱中被推搡至一辆无比华贵的马车前,瞪眼一瞧,竟是当朝工部侍郎宁大人为小女征亲。

婚事迅速办成,直到新榜眼风光上任,宁家才惊觉领错了人,闹出这样天大的乌龙。

退婚凭空让人看笑话,宁大人只得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好歹这女婿还有一副姿容叫女儿喜欢,他只得不满地走动关系,给身无所长的女婿牟了个清闲七品小官做,对外只称二人是两情相悦才成婚。

符成捡了大便宜,在府中唯命是从,原本日子可以顺畅过下去,谁知一日他去同僚府中做客,迷上了一个出身贱籍的舞女,强行夺为己有,很快珠胎暗结,说什么都要娶为妾室——

这位贱妾,便是符泠的母亲郑氏,符泠的出生,原本就带着不安和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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