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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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卫生间出来,别枝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中午。

费文瑄转达的来自前男友的“祝福”,给她今天的基调奠得显然不好,别枝情绪不高,做什么都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然后就遭了“报应”。

一个不经意的回身,她腿就狠狠磕撞在了椅子上。

“…!”

连一声呜咽都没出来,女孩就蜷得跟只虾米似的,弓下腰去。

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

纯生理性泪水。

和别枝亲近的人都知道,她从小有个毛病——痛点低到令人发指。

同样是摔一跤,别的小孩哇两声,爬起来就能跑,小别枝能佝在那儿哭半天。哭累了,歇一会儿,然后看一眼伤口,再接着哭。

就连薄薄的纸张划一下,见了丝血,她都能疼得懵半天。

配套的毛病是身上非常容易留痕留伤,撞这一下,她腿上就能青紫到下个月去。

因此她从来不去按摩店这类地方,免得有路人报警,以为店里从事什么无麻醉器官摘取的非法活动。

等到让大脑都空白的那阵剧痛以可感知的速度缓缓褪去,别枝才轻抽着气,没表情地抹掉眼泪,扶着桌椅站起来。

好在痛过之后,大脑似乎都跟着清明了几分。她敷衍了份早午餐后,索性到电脑前把自己埋进了没完成的工作里。

按昨晚院内开会的要求,别枝在电脑前拟写起这学期的《学期工作计划》。

要求三千字,高考都没这么卷。

赶在太阳下班前,她终于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哗啦。”

键盘底托被推进了书桌下,滑轮椅子带着如释重负的人向后,别枝抻着懒腰,从椅子里起身。

伸到一半,别枝不经意瞥过家里的挂钟时,伸出去的胳膊蓦地一滞,收回。

“……坏了。”

时针已经划过6点,临近了数字7。

别枝立刻去卧室,拎出套橙粉色的运动服换上,又去客厅取上一罐没开封的罐头,拿起被打入冷宫一下午的手机出门了。

直到进了楼梯间内,别枝才抽空看了眼手机。

未接来电一通,别广平的,20秒的响铃时间证明了对方只是要来一通例行的不那么走心的慰问。

别枝没回,一边下楼,一边跳去信息界面。

舅舅家表妹发来的:“姐!我做通了我爸妈的思想工作,他们已经同意我gap  year一年了!这周末就去投奔你,顺便在你那儿蹭住一段时间,你应该不会介意收留一下你无家可归的妹妹吧?”

“……”

表妹廖叶,今年夏天刚研究生毕业,梦想是成为一名金牌编剧,目前进行到第一阶段:居家待业。

别枝亲缘关系淡薄,舅舅家算是例外——高中转学那会,她正是借住在舅舅家,而舅舅廖文兴还是她去借读的宣德私立中学的教导主任。

刨除掉那些前女友们,估计廖文兴才算是庚野年少轻狂时期的最大受害者。

而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廖叶和她关系不错。于情于理,廖叶这点小要求,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是在下了两层楼后,那句“好”已经回了过去。

出了楼,别枝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径直跑向了社区内某个角落。

五分钟后。

“喵。”

别枝压着膝盖蹲在灌木丛前,朝那片隐藏在绿化带里的阴影轻唤,“喵呜?”

“……”

绿化带的叶子们安安静静。

丛中那片阴影不为所动。

尝试喵了几分钟,感觉自己已经快要退化成猫了的别枝枕着交叠的胳膊,轻叹:“我只是被工作耽误了,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嘛,你脾气也太大了点。”

“……”

灌木丛里依然高冷,别枝甚至感觉到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好,是我错了,我不该为自己找借口。”蹲在草丛前的女孩又往前挪了挪,开封的罐头也被她拿细白的手指抵着,往前一点点推去。

金属罐在地砖上发出刺啦刺啦的轻响。

“我保证,下回风雨不误,绝对不迟到了,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女孩一脸严肃的口头保证书的面子上,灌木丛里,那只黑猫终于慢慢吞吞地,翘着尾巴挪了出来。

猫爪高冷地踏在地上。

从灌木丛里露出来的,是只月份不大的黑猫,通体黑得油亮,唯独眉心位置有一簇白毛,大约算是菱形。

是个很特殊的模样。

但这不是别枝见到的第一只长成这样的小猫。

从来这个老社区看房子的第一天,见到这个小黑猫时,别枝就觉得神奇——

它就像是从她记忆里走出来的那只猫一样。

记忆里的那只猫叫斯比,名字是后来别枝取的,和《百变小樱》里的小黑猫同名。

她第一次见到斯比,是在那年夏天,转学后的第二个周五晚上,下着雨的,学校后巷的小卖部里。

舅妈工作很忙,偶尔哪天忘记了要跨过大半个城区,来接她这个突然来家里借住的外甥女放学,那也很正常。

只是那天她被遗忘的时间格外地长。

她撑着伞,在校门外等了很久,看着校门口从车流涌动,一辆辆车在雨幕中接走了屋檐下等着的一个个学生,孩子们的抱怨声消弭在父母的关慰里,直到不知何时,天色黑透,车和人都渐渐少了。

再到最后,校门外只剩下她自己一个,在路灯下形单影只。

雨水淌过灯罩,像淋漓坠落的金花。

站在雨里的少女轻慢地缩起胳膊,然后握着伞,走向了不远处的巷口。

她记得那里有一家小卖部,灯火微微醺黄,不是那种冷冰冰的白炽色,叫人看着都觉得温暖。

别枝走过去。

然后就在奇怪的动静里,她不由自主地转向巷尾,在拐角后,她目睹了一场约架。

准确说,是约架后,颇有些狼藉的收尾现场。

比起那些趴在地上,或是互相搀扶,喘着粗气倚在青石砖墙前的男生们,那个站在他们中间,慢条斯理地在檐下水流里冲掉了指骨上的血迹,又避过伤口,给自己在T恤外套上白衬衫的少年格外显眼。

连他的侧影也被巷尾的灯火削得清瘦,修挺,像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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