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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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青:“……”

她觉得的,从“我会觉得你准备好一切在等的,仅仅只是我这个人,无关我的照片”开始——

或者更早。

她记得早在平交道口遇见那天,陈礼就过度打量过她。

打量完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她从那刻起,很多眼神、言行就已经超出了她们之间该有的正常社交范畴。

超出的部分虽然还没到让她反感的地步,但她耐得住热,不代表她喜欢这种潮热不清的感觉。

她在某一秒觉得,应该找机会和陈礼正面谈一谈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距离问题。

这种话不好说,说浅了没用,说深了让人觉得难堪。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有求于人,必得先礼下于人”。

此外,还有另一种很大的可能:她太敏感多疑了。

打从一开始,她就给陈礼贴了一个标签:滥情。

不知不觉,不明确表达。

即便后来发现陈礼是女人,她也没有觉得“滥情”这个词委屈她。

她对陈礼有偏见,很容易过度解读她的行为。

那该怎么谈,谈什么,谈到什么程度,就成了边界模糊的难题。

她有一整个村的发展要负责。

陈礼是她恳切留言,背诵作品,在平交道口等了一周才等到的,唯一一个愿意帮她们的人,她做一切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才对得起她的慷慨。

烦躁感去而复返。

水泥地反着白光,折射到谢安青脸上。

她垂下手说:“这东西就哄小孩儿的。”

陈礼:“小孩儿不就要哄,还一哄一个准?”

谢安青:“那我没什么感觉应该很正常。”

陈礼:“。”

陈礼倚在车前,两臂环胸,脚下的砖缝里开着一丛鹅黄色的花。

谢安青将左手装进口袋,神色如常地说:“陈小姐会画画?”

话题岔得没有一点技巧。

陈礼不慎在意地挑了挑眉:“还画得不错。”

陈礼说完之后直起身体朝车边走。她没去驾驶位,而是拉开副驾的门,站在一边说:“谢大书记,请上车吧。”

懒散中透着浪漫的腔调,还是怎么听都超出了正常界限。

谢安青步子微顿,视线聚焦在陈礼身上时,还是只看到她小臂搭着车门,一身的坦荡自然。

还是,还是。

意思完全相反的两个“还是”,根本无法指导谢安青脑子里那个模糊的边界该倾向哪边。

谢安青口袋里的手紧攥着,攥到隐隐开始发麻的时候倏地一松,走过来上车。

“砰。”

陈礼从另一边上车。

走之前,刚巡完水库的谢蓓蓓“吱”一声把电动车刹在副驾,抬手敲玻璃。

谢安青降下车窗。

谢蓓蓓探头往里面看看,朝一手扶住方向盘,一手搭在档位杆上的陈礼“嘿嘿”一笑,说:“陈老师,您车上有空调吧?”

陈礼:“有。”

谢蓓蓓:“能不能捎我一段啊?我山上山下跑了快三个小时,都要热化了。”

陈礼:“当然可以,但……”

谢蓓蓓:“什么?”

“需要你们书记先点头。”陈礼将胳膊肘搭在车门上,视线从谢安青脸上扫过,说:“我现在借住谢书记家,不听她的,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谢蓓蓓:“那不可能!”

她都知道了,陈老师是她姑废九牛二虎之力才请过来的,有大事要帮她们办。

这么一号人物,别说是扫地出门,就“脑子过水”这种委婉的嘲讽,她姑怕是都不敢说。

啧!

谢蓓蓓一想到这儿心情就好,欠嗖嗖地扭头过去看谢安青。

“……姑,我也不是怕热,主要是想抓紧时间和你说说‘三下乡’的大学生们。”谢蓓蓓弱弱地找补。

谢安青:“给你一分钟。”

谢蓓蓓二话不说扔下车上车。

舒服——

谢蓓蓓摊在座椅里享受了半分钟,眼皮一撩,好家伙,后视镜里她姑的眼神可真平静。

谢蓓蓓麻利地坐起来说:“谢筠和主任看你下午睡得沉,就没让我叫你,我们已经把‘三下乡’的大学生接回来安顿好了。”

谢安青:“不是后天才来?”

谢蓓蓓:“计划赶不上变化么,还好你做事有前瞻性,早早让我们把接待大学生的几户定好,买了被褥和洗漱用品。现在是黄老师家住三个,那姝奶奶家两个……”

按理,谢安青是一村书记,要起带头作用,优先安排大学生住自己家。

但他们来的时间和陈礼冲突了,谢安青只能二选其一,让陈礼住进来。

陈礼问:“‘三下乡’是什么?”

这问题正中搞宣传工作的谢蓓蓓下怀,她两手撑到前面的座位上,脑袋往前抻:“文化、科技、卫生‘三下乡’,您可以简单理解为大学生社会实践。”

陈礼:“实践哪方面?”

谢蓓蓓:“这批是墙绘,就往墙上画画,尤其是需要改造和维护的墙体。您想啊,原本都脱皮发旧了的墙,现在这么一刷,再这么一画,是不是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谢蓓蓓越想越觉得这个政策优秀:“每天走在村里,心情都会变好。”

陈礼附和一句,继续问:“画什么主题?”

谢蓓蓓:“新农村风貌!什么花鸟虫鱼了,山水风景了,只要能体现绿色农村、健康农村的都可以画!”

陈礼:“了解。”

陈礼开车猛,看到前面有电动车过来,她不做任何迟疑和减速地打方向,靠右避让。

这里路窄,车轮几乎以极限形式贴近道路边缘。

“哗哗!咔!”

伸出来的树枝快速从副驾玻璃上划过。

谢安青原本在走神,听到声音看过去,只见树枝像是极速抽着脸过去,车子像是下一秒就会窜进深沟,视觉冲击太强烈了,她心猛地一跳,在一大片树枝抽过来之前本能往里侧,撞到了谢蓓蓓撑在座位上的手。

谢蓓蓓纳闷:“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沉的。”

谢安青没说话。

陈礼闻声快速朝眼尾一扫,踩下刹车。

有点猛,谢蓓蓓一个不留神差点冲出去。

等身形稳住,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连忙坐回后排系安全带。

副驾,谢安青还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嘴唇紧抿。

陈礼转头过去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密密匝匝压在车窗上的树枝。她一愣,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被树枝和深沟带来满目压迫感的谢安青已经回神,她将伸开的右腿腿撤回来一点,坐正身体,想回答谢蓓蓓没怎么,可张嘴的前一秒就被堵住了。

陈礼伸手过来摸了一下她的头,短暂一揉,说:“对不起,一个人开车惯了,还没养成照顾副驾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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