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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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眼熟吗?

时桉偷摸回瞄钟严,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医师,绝对不是一般人。

上来就和陌生人说这种话,显然非常自信我见过他。排除是曾他患者的可能,仅剩的假设就是学校了。

医大和省院直接对口,常有专家主任来校授课或演讲,他这么厉害,肯定被邀请过。

时桉不至于不认识老师,那他只可能开过演讲。恰好时桉从不参与讲座,就算过去,也是换个地方睡觉,没印象很正常。

不管了,瞎扯也比说不眼熟强。

时桉言笑晏晏,“当然眼熟了,您一直深深住在我心里。”

钟严看他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时桉记得张主任的叮嘱,是嫌我嘴不够甜,还是嫌我太敷衍?

时桉继续吹彩虹屁,“能跟随您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努力学习,希望有一天,可以成为像您一样优秀的医生。”

钟严:“…………”

毫无感情,全是胡扯。

时桉自认为发挥良好,但对方似乎不吃这套,脸臭得像踩了狗屎。

本着少说多做的原则,时桉闭了嘴。

钟严的臭脸持续发酵,对着电脑翻文档,“排班表拿到了?”

想起那份不符合常理的表格,时桉眼前发黑,不情愿点头。

“你的时间跟我同步,上班提前二十分钟到,做岗前准备。下班后二十分钟,做当日总结。”钟严的语速像精准调配过,“严禁迟到早退开小差,非婚丧嫁娶不得请假,明白?”

时桉忍不住问:“要是生病呢?也不能请?”

钟严宛如没有感情的机器,“按时到岗,我给你治。”

时桉:“……”

我谢谢你。

钟严:“还有疑问?”

时桉摇头,暗骂了句魔鬼。

钟严继续:“工作期间,三餐不设固定时间,和其他规培生轮流来。早饭不超十分钟,午晚饭十五分钟内为佳,最多不超过二十分,以上均包括往返时间。”

“知道了。”

时桉表面应和,心里默默计算着轮转到其他科室的日子。这鬼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待。

钟严递来份试卷,“你有二十分钟。”

“考试?”时桉问。

钟严:“有意见?”

时桉哪敢有,他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扫了眼试卷,抬头,“钟老师,卷子是不是印错了?”

钟严无视他的提问,“你还有十八分二十七秒。”

“…………”

时桉回看试卷,两条眉毛恨不得挤到一块儿,这都什么鬼?

时桉硬着头皮动了笔,怀疑自己没学过医,题越写越离奇。

考试结束,时桉最后两题没写,时间不够是次要原因,主要他没看懂。

红色签字笔在钟严手上打转,他没做批改,直接在卷头写了“9”。

时桉松了口气,看来最后两道是附加题,怪不得那么变态。

可第二个数字始终不落笔,时桉的心率能飚到二百三。

试卷是典型的偏难怪,教材知识库基本找不到答案。但时桉这七年也没混日子,开头几道题还是确定的,不至于考9分。

随后,钟严握住笔,时桉吊着口气,眼睁睁看他在9的前面加了个5。

59。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钟严的面无表情,在时桉眼里很傻逼。

魔鬼把另一份空白试卷递给他,“回去重写,明天拿着满分卷回来。”

时桉:“???”

就给个分数,错哪都不说,我怎么改?

钟严:“有意见?”

“没有。”

跟魔鬼有什么迂回的余地。

时桉接下试卷,主动说:“钟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他只想离开这间阴暗的办公室,一秒都等不了。

钟严:“病房一区的心电图,归你。”

一区共四十六张床,满的。

真狠。

时桉收好试卷,大步离开。

钟严叫住他,并念了串数字。

时桉楞楞转头,没懂。

钟严:“我电话。”

时桉回忆号码,快速输进手机。

钟严:“打过来。”

时桉:“哦。”

直至桌上的屏亮起,时桉才点了挂断。

钟严划开手机,“换过号码?”

时桉:“没有,我初中就用这号。”

这串数字和当年完全不同,就意味着,以前的号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见对方没反应,时桉不敢动,怯生生问:“钟老师,我能走了吗?心电图还等着我做。”

钟严的脸色好似有雷电预警,“这么喜欢做心电图?”

时桉不尴不尬,“还行吧。”

“正好,三个区包括走廊的床位都归你。”钟严眼神能杀人,“做不完,别回家。”

时桉:“……”

我惹他了?

至于这么狠?

*

陈曼和灰头土脸的时桉擦肩,回到办公室,看到了他59分的试卷,“小时同学不赖呀。”

钟严的视线从病房转回,带着未消尽的火气,“你对不及格有什么误解?”

“你出的变态题,没交白卷就不错了。”陈曼斜了他一眼,“教科书没讲过,都是些偏门左道,难为人。”

“什么叫偏门左道?哪个不是真实病例?”钟严毫不留情,“指望患者按照教科书生病?还是等他犯了错误,让我背锅?”

钟严破天荒主动带人,陈曼还以为会特别照顾,现在看来,不像照顾,倒像有仇。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是至理箴言行了吧。”陈曼折好试卷还给他,“但张主任的话,你是半句没放心里去。第一天就这样,真想把人吓跑?”

“你要是不想带了,就给我。”陈曼透过玻璃窗,找到忙碌的背影,“我倒觉得他是个好苗子,而且,怪可爱的。”

钟严没理,转头到病房外。

和七年前相比,他长高不少,黄发依旧显白,右耳多了枚黑色耳钉,不粘人了。

变了,好像也没变。

还是小时候可爱。

*

如果把门诊比作打仗,急诊科就是前线。

除去分诊台,最混乱的就数病房区。本该宽敞的空间满满当当,走廊塞满加床,监护仪、除颤仪、透析机只能放在凳子上。

时桉抱着心电图仪,穿过杂乱无章的走廊。

护工坐在床边打哈欠,隔壁床夹杂着患者的哀嚎和家属的哭泣。

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工作狂,基本没放松的时间,走路大多靠跑。

偶尔有家属来询问情况,他们手上写着,脑子里忙着,还要语速飞快地解决问题。

测量心电图并非复杂操作,做一个大概三到五分钟。整个病区有一百多名患者,外加些喜欢聊天的家属,时间难免拖长。

好在时桉享受这个过程,除去极个别难对付的情况,大部分患者和家属都很和善。学医七年,时桉头一回听人叫“医生”、“大夫”听到满足。

时桉贡献了午饭时间,终于在下班前完成任务。

他把报告单分好类,兴冲冲回到办公室,“钟老师,我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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