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别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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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服侍着史夫人下了车,史夫人也十分激动:“阿辰。”

云氏的眼圈儿有些红:“咱们姐妹,总有几年没见了。”

史思明少年心性,眼珠一转:“娘,你拉着姑姑不让进门,祖母该等急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云氏携着史夫人,一路进了门,又是上了软轿,走了一刻钟,又将小厮换成粗使的婆子来抬轿,再行半刻方才到了垂花门。

谢宁宁此刻也不敢聒噪了,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池桃更是一句话不多说,一步路也不多走,只看着红玉眼色行事。

云氏扶着史夫人才进垂花门,便见月台上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丢了手里的抓子儿,忙忙地上来行礼:“方才老夫人还念着,可巧就到了。”早有丫鬟打了帘子。

自从宁远侯府搬回金陵,史夫人已经有五年未曾见过父母,忍不住豆大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老侯爷尚可,老夫人早就满脸是泪,云氏连忙插科打诨:“哎呦呦,这可怎么说?孩子们还在这儿呢,老夫人要哭,可得偷着哭,不能让孩子们瞧见。”

老夫人接过帕子擦了一把:“你也甭说我,你看你那眼圈儿还红着呢。”

史夫人也怕老夫人年纪大,哭出不舒服来,忙收了泪:“都是女儿不孝,反勾起了您的伤心。”招手将谢宁宁叫来,“宁宁快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谢宁宁虽然在家里娇纵,可到了宁远侯府,慑于威势早老实了许多,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给外祖父,外祖母,舅母请安。”

“越发懂事了。”老夫人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番,略抬了抬眼,身边的丫鬟便捧了个托盘上来,“小玩意儿拿着玩吧,到了外祖家里,便像自己家一样。”

云氏见池桃年纪尚小,却梳着妇人头,衣裳穿了件便于行动的箭袖褙子,头上却插了支羊脂玉簪,既不像主子,也不像奴才,不由多看了两眼。

史夫人注意到了,将池桃叫上来:“这是远亭的小星。”

老夫人拉着池桃上上下下瞧了半天,才露出笑容:“是个整齐孩子。”丫鬟连忙递上一个荷包。

云氏见状,摘了手上一枚猫眼石戒指给池桃,嘴里犹笑言简薄了,史夫人笑着阻拦:“她还年轻,这就太贵重了。”

池桃接过来只觉得荷包沉甸甸的,戒指是金镶猫眼石,不是顶级上品,可也值个几十两,又福了福:“谢老夫人赏,谢云夫人赏。”

在宁远侯府的日子出乎意料的轻松省心,池桃住在史夫人后院的罩房里,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大多数场合都不必出现,只晚间去陪着史夫人说说话便罢,索性连饭食都不用自己预备了,倒是过了好几个月做千金小姐般的日子。

时间如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转眼夏天都已经过去,秋意渐渐地凉了上来,京城也并没有消息传来,一切都仿佛风平浪静了。

这日,池桃午睡起来,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收着桂花,预备做桂花酱存起来,忽然璧月从后门溜了进来,凑到她身边。

“姨娘,后门来了个小郎寻您。”

池桃眉心一跳:“什么样子?可曾说什么事了?”

“戴着斗笠,看不清样貌。说是您在青洲渡的时候买了他家的春茶,让过了秋再送些来。”

青洲渡?慕容凌。

池桃“哦”了一声:“是了,我竟忘了这事。”说着便起身,“我去看看。”

宁远侯府的后角门开在一条幽深巷子里,是平日里菜蔬柴米进出用的,小厮丫鬟们若想出门买个东西,都从这道门走。

门口守着的小厮认得池桃,规规矩矩地给池桃行了个礼。

池桃点点头,璧月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塞给小厮:“姨娘给你买零嘴吃。”

池桃转出门来,只见一个人头戴硕大的斗笠,低着头站在巷子口。已经是傍晚了,狭窄的巷子里头一片幽黑,只有夕阳的余晖从巷口照进来,那人全身沐浴在夕阳中,从池桃这边的背光看过去,如同一道亘古不变的剪影。

那身形,果然是慕容凌。

池桃回头对璧月道:“你且在此等我。”自己走了过去。

慕容凌已经瞧见池桃,待她走进,声音压得低低的:“她没了。”

谁没了?

不过一瞬,池桃已经明白过来,心中为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一生叹息不已,却无话可说,如今多少安慰的话语,对慕容凌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是个男孩,身子很弱……她是因为产后出血,不过她抱了抱孩子,走得很欢喜。”慕容凌的声音轻得似乎远在天外,并没有十分忧伤,这些话恐怕他已经对自己说了千百遍,安慰池桃的同时也安慰了自己。

“孩子如今在何处?”

“还在青洲渡,我雇了一个奶娘。你派去的人我都瞧见了,不过没说破,谢遥应该已经得了消息了。”他笑笑,“若不是有那些人,我还真不放心把孩子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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