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圆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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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想要她吗?

苏妙仪只觉得自己的精魂都被吸走了,熟悉的压迫感,游走于周身的抚触,火热的唇舌,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理智,她脑中空白浑噩,思绪也支离破碎。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又一场梦。

仙君俊美而冷淡的眉眼染上了暗沉的欲色,眼中似乎有冰蓝一闪而过。

——是仙,还是妖?

苏妙仪大口地喘息着,像被甩上了岸的鱼,她急忙咬着唇,强忍着喘息与呻吟。

单薄的丝衣被随意地扔在床下,白玉般完美而精壮的身躯将少女压在柔软的寝被之上,她像一捧白云,又像一团雪花,绵软地任他压迫揉捏着,慢慢地融化为春水。

修彧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耐心,果然,珍馐需要用心品尝。他舔了舔唇上的水渍,眯眼掩住了眼底的波澜。

长臂将少女纳入怀中,他堵住了她的唇,也将她的悲鸣与痛呼一并烟入喉中。

修彧粗喘着,温柔地轻抚她因剧痛而僵硬的后背,心中燃烧着一团火,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冲动,却又莫名生出了几分柔软。

——这是他标记过的领地了。

——一定要带回南荒。

姜洄从苏府离开时,察觉到了祁桓情绪的异常,她认真问道:“是不是苏淮瑛又欺负你了?”

苏淮瑛向来倨傲,蔑视一切,姜洄并不愿意与他多接触,过去苏淮瑛那副冷厉阴狠的面孔已经烙印在她心上,他亲手策划杀了她的父亲,每次看到他,她都要克制自己的杀意。

但他是苏妙仪敬爱的兄长,这让姜洄不得不面对他。

祁桓淡淡笑道:“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奴隶,他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也不会特意来欺负我。”

“你为何自出了苏府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姜洄疑惑问道。

祁桓静静凝视着她的脸庞,太过美丽耀眼的一张脸,但更夺目的,是她的灵魂。

姜洄与苏淮瑛,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厌憎回避,所以她大概没有察觉到,苏淮瑛对她的态度变化。

但他在苏府为奴十几载,对苏淮瑛足够了解。

苏淮瑛是一匹孤傲的狼,狼这种猛兽,你对他良善,只会被他撕咬。你若打他一次,他必千方百计报复。

但你若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打他,他便会被驯化成狗。

这时候,你只要对他笑一笑,甚至不用扔块肉,他都会摇着尾巴讨好你。

姜洄不自知地驯化着苏淮瑛,苏淮瑛或许知道了,他那封投到高襄王府的帖子,便是一个证据——向来倨傲不驯的苏淮瑛,也开始放下身段去向人示好。

而在苏府,他的目光也一直有意无意地追随着姜洄。

这便是祁桓不悦的原因,不过姜洄的目光和注意力只在苏妙仪身上,根本没感受到男人间的暗流。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去说破,不要让那条狗有上桌的机会。

“本来是有些不快,但此刻,已经大好。”祁桓温声回道。

“为什么?”姜洄不解。

祁桓笑了笑:“因为你看到我了。”

姜洄看着他眼中因她而亮起的光芒,心中不禁一荡,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可是她走过了三年的光阴,才看到了祁桓。

姜洄不由心想,没有她的那三年,祁桓在哪里……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孤寂独行于暗夜的身影,那个人的眼睛……好像从来没有过光。

入夜之后,姜洄换上了黑袍,抱着叶子离开王府。

叶子被姜洄用斗篷罩着,它从姜洄怀中探出头来,好奇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她自苏醒后,还没有离开过姜洄的屋子,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姜洄说道:“我带你去找你父母。”

如今鉴妖司几乎都在姜洄的掌控之下,姚泰的人都已被收押,留下的都见风使舵,对姜洄俯首帖耳,更有嬴禄这个老油条对她逢迎讨好。嬴禄虽然能力有限,但对一应事务也都非常熟悉,对姜洄的任何指示都做到尽心尽力。姜洄让他去打听两只狐妖的下落,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详细记下了妖狐的特征,当即调动了鉴妖司所有的人力去搜寻,比当初寻找修彧还要认真十二分。

今日嬴禄便谄媚地邀功上报,说是鬼市的天寿医馆有收到两只妖狐的情报。在众人心中,高襄王府与妖族不共戴天,姜洄寻找妖狐,肯定是有仇,而且可能与登阳山遇袭有关,因此嬴禄便自作主张,提议把妖狐押送到鉴妖司查办。

姜洄不愿让人知道此中内情,便拒绝了嬴禄的提议,决定亲自去一趟天寿医馆,查看妖狐夫妇的情况,也带上叶子前去认亲。

团团本是躲在角落抑郁,见姜洄也不来安慰自己,反而带着叶子出门扔下了自己,不禁气得喵喵叫,一溜烟也跟了上去,却被祁桓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去路,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团团在屋内挠着门,发出了委屈气恼的喵喵声。

天寿医馆门前冷清,受姚泰入狱事件的影响,这个据点被拔掉了一半以上的钉子,如今门扉紧闭,门上的招牌斜斜挂着,摇摇欲坠,那个天字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头上一横写得有气无力拖泥带水,一时竟难以分辨是“天寿”还是“夭寿。”

曾经被重用的鬼差都被撤走论罪,原来不受重用的人反而顶上了重要的空缺,如今医馆的馆主是一个脸嫩的青年,名唤青瞿,他事先便得知姜洄要来的消息,小心翼翼地洒扫了一遍医馆,生怕得罪了圣眷正浓、后台强大的高襄王郡主。

“启禀郡主,这妖狐原是一对夫妇,公狐狸十日前便死了,被剥皮拆骨,做了药引和法器了。这母狐狸倒是还有一口气在。”

姜洄看着笼子里奄奄一息的狐妖,顿时哽住了喉,不知该如何面对叶子。

躲在姜洄怀里的小妖狐闻到了母亲的气息,激动得动了一下。

姜洄按住了它的身子,转头对青瞿说道:“你出去吧,我要单独审问它。”

青瞿立刻懂事地退出去,远远走开,生怕听到不该听的内容。

青瞿一离开,叶子立刻从袋子里窜了出来,跑到笼子前,伸出爪子要碰触自己的母亲。

“娘亲、娘亲!”叶子看着身受重伤的母亲,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满身血污瘦骨嶙峋的妖狐听到了这叫声,艰难地睁开眼,眼中露出惊恐悲痛的神色:“叶子,你怎么跑出洞了?你也被抓来了吗?”

母狐的声音嘶哑无力,满满都是绝望。

叶子哭着说:“叶子不是被抓来的,姜洄带我来救你们的!”

母狐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姜洄和祁桓,它呜咽了一声,握住叶子的爪子,痛苦地说道:“傻孩子,你不要被人骗了,她是人,怎么会对你好?你快跑,快跑!”

母狐的声音几近声嘶力竭,只恨自己不能撞破铁牢救自己的孩子。

“娘亲,我们一起走。”叶子用小小的爪子用力地扒拉冰冷沉重的锁链,却只是徒劳无功。

姜洄屈膝半蹲,伸手安抚叶子的悲痛与惊慌。

“叶子别急,我来打开。”

她把从青瞿那里拿到的钥匙插入锁眼之中,咔嗒一声,锁解门开。

而下一刻,那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母狐却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下撞开了铁门,将姜洄扑倒在地,低头要去咬她的脖子。

但祁桓一直防备着,怎会让母狐得逞。他一把将母狐抓了起来,释放灵力与威压令母狐动弹不得。

母狐被按在了地上,四肢无力地挣扎着,发出低低的悲鸣。

姜洄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母狐,叹了口气道:“请你相信,我是来救你的,叶子救过我,我不会害它的。祁桓,你轻点,别伤了它。”

祁桓点了点头:“我有分寸。它太过激动,不但会伤到你,也会伤到它自己。”

母狐挣扎了几下,那为救孩子的蓄力一击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一击不成,它便彻底溃败了,无力地趴在地上,瘦弱的身体剧烈起伏着,怨毒地盯着姜洄。

“呵呵……”母狐眼中流下血泪,声音嘶哑如风箱,似哭似笑,“你……能拿出这里的钥匙,一定是鉴妖司中位高权重之人……我的丈夫,就是被你们杀了的。”

叶子趴在母亲身旁,伸出舌头舔舐母狐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娘亲,叶子舔舔,不疼了……”叶子哭得直颤,眼泪打湿了柔软的毛发。

母狐无力抬了抬爪子,搭在叶子身上。

“叶子,你为什么不听娘亲的话,为什么要出来……”母狐悲鸣着,“外面都是人,他们都是很坏的,会扒你的皮吃你的肉,把你的身体炼成法器丹药……你爹爹已经被他们杀了……”

叶子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母狐痛苦地蜷着身子,浑身直颤,姜洄面露不忍,哽咽道:“我替你疗伤吧。”

“呵……”母狐冷笑着,躲开了姜洄伸来的手。

姜洄一怔,看着母狐眼中的防备与仇恨,她知道对方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相信她的。

姜洄心中暗自叹息,心想只有将它打晕带走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她便看到母狐从腹中掏出一颗闪着微光的珠子塞入叶子口中,轻轻一拍叶子头顶,那珠子便滚入叶子腹中。

姜洄大惊失色:“妖丹!”

她惊愕地看着气息逐渐灰败的母狐,鲜血正从它身下涌出。它竟用利爪撕开了自己的腹腔,掏出了妖丹喂入叶子口中。

妖兽失去妖丹未必会死,但如今身受重伤的它,只靠着妖丹维系一口气,如此自创,必死无疑。

但母狐似乎无惧死亡,它悲痛的目光在死前柔和了下来,温情脉脉地看着小妖狐,用破碎虚弱的声音哼着不成调的歌。

“小叶子……要听话……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它过去便是用这样的歌声哄着小妖狐入睡。

但这一次,睡去的却是它自己。

而且再也不会醒来了。

它将自己的半条命给了丈夫,另外一半给了孩子,自己却长眠于地下。

母亲的妖丹与孩子的气息一脉相承,没有丝毫的抵抗便化为精纯的妖力涌入叶子的身体之中。

叶子顾不上身体的变化,血液的沸腾,它流着泪,拼命地用舌头去舔舐母亲的伤口。

“娘亲,醒醒,醒醒……叶子乖,叶子回洞里去……我们一起回去……”

姜洄在它身旁蹲了下来,抚着它颤抖的身体,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叶子,娘亲睡着了,我们带它回去。”

医馆的青瞿并没有怀疑姜洄与妖狐的关系,在他看来,是姜洄到医馆杀了狐妖,取走了它的妖丹。妖兽的妖力都在妖丹之内,无论是对术士还是巫师来说,妖丹都是非常有力的法器。

杀妖夺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

姜洄把母狐的尸身装在袋子里,它早已瘦弱不堪,又几乎流光了血,提在手中只觉得轻飘飘。

而叶子早已哭得晕厥过去,被姜洄抱在怀中,昏迷中仍抽搐着掉眼泪。

姜洄本打算让祁桓连夜把叶子和它的母亲送回烛龙洞,但走出鬼市没多久,便发现叶子身体烫得异常,在暗夜中,腹腔隐隐发光。

“这是怎么回事?”祁桓皱眉问道。

“一定是因为方才母狐将妖丹喂给了叶子。一些残忍的妖兽往往会吞噬其他妖兽的妖丹,吸收其中的妖力增进自身修为。虽然这种方法最多只能吸收不到妖丹一成的妖力,但叶子年纪太小,化形期的妖丹就算只有一成对它来说也是太过庞大。”姜洄摸着叶子滚烫的身躯,面露忧色。

祁桓担心的却更多:“它身上的妖气正在溢散,周围若有上品异士,会因此察觉。”

原先只是叶子腹腔中的妖丹发出红光,很快妖丹化开,红光便蔓延到了全身,白日里或许还不明显,但在夜色中叶子的身体便像个红灯笼一般显眼,周围的空气也因此变得燥热起来。

“叶子这是吸收了太多的妖力,到了突破的紧要关头。一般妖兽在突破之时都会寻找隐蔽之地,因为每一次突破都会溢散妖气,生出异象,这是它们最脆弱也最危险的时刻,稍有不慎突破失败,便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鬼市周围都是猎妖人,这里对妖来说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无论如何不能让叶子在这里破境。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姜洄说道。

但担心的事必然会发生,两人刚走没几步,便有三个猎妖人闻着气息而来。

“好浓的妖气。”一个猎妖人紧紧盯着姜洄,他从姜洄身上感受到了妖气,却不知道是姜洄怀中的叶子散发出来的,还以为姜洄便是妖。

“不知是什么境界的妖,竟然如此猖獗,在鬼市都不收敛妖气。”另外一人声音粗哑,冷笑道,“见者有份,杀妖分尸。”

祁桓挡在姜洄身前,沉声道:“你先走。”

姜洄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拖累祁桓,当下没有犹豫,转身便跑。

“呵,你是人,居然护着妖。”三个猎妖人鄙夷地看着祁桓,“通妖之人,杀无赦。”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拥而上。

姜洄抱着叶子跑出许久,身后的打斗声逐渐变远变小,她不知道战况如何,怀中的小火球越发滚烫,她心中也越发焦灼。

却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洄刹住了脚步,正要掏出琅玉鞭,便看清了熟悉的面孔。

“先生!”姜洄大喜过望,忙道,“先生,我的人被猎妖人围困了,你快去救他。”

徐恕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不紧不慢说道:“不用担心他,区区三个小猎妖人,怎么会是先天道体的对手,我看了一下才过来的。”

“先天道体?”姜洄一怔。

但没等她问清楚,徐恕已经看向她的怀中,他轻轻挥袖,姜洄的斗篷便被风吹开了,露出了怀中灯笼似的小妖狐。

“方才罗盘震动,我察觉到附近有不寻常的妖气波动,循着波动一路走来,便看到了你的身影。原以为是你找到了妖胎带来给我了,没想到只是濒临突破的小妖狐。”

徐恕叹了口气,摇摇头,抬手虚画符篆,拍在了妖狐身上,那红光便渐渐黯淡下去。

“我封住它的妖气了,否则继续下去,会引来其他上品异士的注意,尤其是你阿父。”徐恕笑着道,“高襄王的女儿,居然护着一只妖狐,这可真是稀奇,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面具遮住了姜洄窘迫的神情,她苦笑一声:“先生不是说过,众生平等,有情则灵。我想……我现在能明白这一点了。”

徐恕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看来,人教人,不如事教人,你一定经历过什么事,才能有这一份感悟。”

姜洄不愿细说,故而转移话题问道:“先生,小妖狐这样会有危险吗?”

徐恕答道:“妖兽吞噬不属于自身的妖力,虽然有助于提升修为,但却会增加突破时的危险,吞噬的妖力越驳杂,风险便越高,突破境界越高,难度也会更大。修行之路无坦途,坦途终处必深渊。不过看起来,它吞噬的妖力对它并不排斥,应该是血亲之力。而且它境界较低,突破风险也不高,只是会沉睡上几日。”

听徐恕这么说,姜洄也松了口气。徐恕对妖兽的了解,远在她之上。

“先生一直都在不速楼吗?”姜洄问道。

“不错,这些日子我闭关研制摄魂蛊,终于有了收获。”徐恕眼中泛起笑意,“你准备好拿妖胎来与我换摄魂蛊了吗?”

姜洄叹了口气:“抱歉,答应帮先生寻找妖胎下落,但无暇分身,至今还没有线索。上次我也是追寻到此处,便断了线索。”

“或许我与那妖胎无缘吧。”徐恕叹息着摇了摇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匣。

姜洄一看到那东西,便眼皮一跳,不用徐恕开口,她便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了。

徐恕噙着笑,打开了白玉匣,里面正安静地蛰伏着两只蛊虫:“这便是摄魂蛊。”

蛊虫一大一小,通体赤红而晶莹,宛如红玉雕琢而成,小的那只仅有米粒大小,大的那只却与红豆差不多。

“摄魂蛊为子母蛊,被种入子蛊的人,意识便会受母蛊宿主所操控,自己却浑然不知,只会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本心。被种入子蛊的人虽然一时不会被危及性命,但子蛊终究是以人的精血为食,长久下去,必然会损耗元气阳寿,活不过三年五载。”

徐恕似乎对自己新炼制的蛊虫十分得意,颇有耐心地对姜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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