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廊中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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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回原地站了一会,随手拿起桌上的那盏油灯四处照了照。

这是一间简简单单的内外套间,外间是个小花厅,内间一张床铺,周围是厚厚的帷帐,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翻动过了。

从陈设来讲,这间屋子确实十分朴素,只是隔音似乎太好了些。奶娘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真的能时刻听到外院的动静吗?

她有些疑惑,想起什么后径直走到窗旁。先前在外面的时候她没有看清,如今才觉得这屋子的雕花窗棂格外细致。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突然便顿住了。

手指下是一片平滑,冷硬坚实的触感。

这是一扇画在墙上的假窗。

她不死心,又快步走到另一扇窗前。一样的精描细画,一样的假窗。

贴着四墙查看一圈之后,肖南回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汗来。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唯一能和外界相通的地方,就是她进来时的那扇门。

可等她去拉那门扉时才发现,那扇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住了。

肖南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正对着门的那套软垫瓷凳上。

这一番折腾搞得她莫名有些精疲力尽。按照以往,如果她发现自己被关在屋里,一定会抬腿踹门的。可这里是王府,破门而出的事实在太出格了,而她今日还是代表肖家来的。那带她来此处的小丫鬟显然没那么简单,但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她却一点头绪也摸不着。

就这一犹豫的功夫,头晕目眩的感觉更加厉害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房间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困难,方才在门外时闻到的那股花香似乎跟着她走进了这间屋子,如今正往她的鼻腔深处钻去。

肖南回视线在房间内搜寻一番,便落在手旁那张檀木小桌上。

桌上放着一只酒壶和两只瓷杯,瓷质的酒壶肚子上沁着一层水雾,像是装了夏日里冰镇过的冰凉甜酒。

肖南回几乎是下意识地作出了吞咽的动作,随后走上前拿起了那只酒壶。壶身沉甸甸的,果然还是微凉的。

她急切地倒出一杯,就要送进嘴里。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肖南回手中的杯子停在嘴唇前。

砰砰砰。

敲门声不停,门外的人似乎分外着急。

也许是那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方才的那股子莫名的渴望,肖南回放下了杯子,挣扎着起身走向那扇门。

“谁…...”

这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变调,好似八旬老妪一般。

她有些慌乱,试图再次发声,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了。

下一瞬,眼前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微凉的晚风迎面灌进屋里来,肖南回仿佛一条终于得水的鱼,深深吸了一口气。

夜色中,一个人影伴着晚风迎面而来,瞬间侵占了她的视野。

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肖南回愣怔抬眼,对上那张熟悉的脸。

“陛下?”

尽管有些沙哑,她的声音还是开始慢慢恢复了。

夙未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呼吸也比平日要急促些,就只有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又快又简短地直奔主题。

“喝了吗?”

“什么?”

肖南回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前的人干脆越过她向桌案走去。

修长的手指拂过杯沿和酒壶的壶嘴,捻起两根手指捻了捻,没有水迹。

她没有喝。

帝王的表情一瞬间松弛下来,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淡泊自持。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房间内的每一样物品,最终落在那盏油灯上。

“给你灯的人呢?”

“已经离开了。”肖南回脸上的神情更加迷惑了,“陛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帝王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拿起那已经烧得有些烫人的灯罩,轻轻一口气吹灭了油灯。

没了唯一的亮光,四周转瞬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她又有些慌乱起来。这种慌乱同先前的不大一样,她也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情绪,似乎是一种夹杂着忐忑的预感。

是她的心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了某种预感。

黑暗中,她感觉到他一步步的靠近。微凉的气息在她的额头前徘徊,轻轻撩动了她额角的碎发。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的额头一点而过,随后她陷入了一个带着压迫感的怀抱之中。

咚,咚,咚。

那是她的心跳声,也是他的心跳声。

原来人和人之间可以贴得这样近,就连心跳都混在一起、渐渐成了一种频率。

她从未被人如此用力地拥在怀中过,两人之间近得塞不下一张薄纸、挤不进一丝游风。

他的外裳还带着早春的凉意,衣裳下的身躯却透出一种绵延不绝的热来。那种热穿透了她那件素色常服,又穿透了她的躯壳,还在往更深处蔓延…...

“还好,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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