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双生童女(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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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欢笑了笑,从前就觉得蜀地的方言很有意思,语速也快,骂起人来不带重样,如今听来果真有趣,宋照晚不过几句话就让狄凌难以招架,气得撂下一句很好笑的话,“好男不跟女斗!”

话音落下,沉云欢忽而发现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她神色一凛,当下站起身,喊道:“老船夫,这是什么状况!”

船夫哎呀一声,连声道:“糟了糟了,竟碰上这不祥之兆了!”

紧接着就听“扑通”一声,似有东西掉进水里,溅出的水花甩了沉云欢一脸。船晃了几下,她险些没站稳,下意识用手抓住边上的人借力,“什么东西在水里?”

师岚野站得很稳,将沉云欢扶住之后压低声音道:“是船夫跳水了。”

周围黑得很快,原本还是茫茫白雾,在染上墨色之后顿时变得如夜一般漆黑,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船上几人都站了起来,由于彼此看不见,宋照晚喊了一声云欢姐,有很轻微的光芒亮起。

应当是宋照晚在用灵力点灯,但是黑雾很快就淹没了所有人,光亮在这里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没有一点照明的功效。

沉云欢反手抓上师岚野的手腕,对宋照晚道:“先别慌张,留心河里有没有东西。”

下一刻,猛烈的风自河面卷起,瞬间就将船体吹得疯狂摇晃起来。沉云欢下意识捏术法,想用灵力稳住身形,又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了灵力,此刻在这飘摇的船上东倒西歪,甚至要抱住师岚野的臂膀才没能摔倒。

但是很快这些努力也成了徒劳,因为迎面一股飓风袭来,刹那就将整个船掀翻了,变故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沉云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跌进水里。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她包裹,凡体一入水就好似绑上了石头变得无比沉重,不断向下坠。好在沉云欢很快就找到身体的平衡,在水里翻了个身,憋了一口气往上游。

却不料在往上的途中,她倏尔感觉身旁有人,但眼睛在河水里几乎无用,什么都瞧不见,分不清是敌是友又无法交流的情况下她只能奋力摆动手臂尽量远离。可就在她游动的时候,腰上忽而传来重击,像是谁往她后腰踹了一脚,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踹得失了平衡,迅速往下坠落。

沉云欢岔了一口气,口鼻同时进水,再想往上游已经不能了,漆黑的河底好像生成了漩涡,将沉云欢往下卷去,她试图挣扎,但在水中时体力消耗得极快,她腰上又遭重击,此时力量已经告罄,憋的一口气似乎也到了极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卷往漩涡。

正在这危急时刻,忽而有一人从身后顶上来,将她的双臂托住。沉云欢只感觉后背贴上一个散发着热意的胸膛,在冰冷的河水中尤为温暖,从后方将她整个人抱住,紧接着就是不断地往上游。速度很快,而且能挣脱漩涡的力量,自在得像一条鱼。

很快沉云欢就被托出了水面,她第一时间张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刺痛的肺部得到缓解,整个人很快清醒过来,扭头去看,发现并不是鱼精,而是师岚野。

沉云欢这才放心地攀在他身上,汲取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几个呼吸平复了状态,再转头一瞧,河面之上竟是皓月当空,清明的月光倾泻落地,照亮方圆的景象。河面很安静,除却他们二人拨弄出来的波澜之外,没有别的声音,宋照晚等人不见踪影。

此时沉云欢忽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响,很像是某种坚硬的东西被敲击发出来的动静,但很微弱,几乎抓不住。她匆忙朝周围张望,“什么声音?”

前方是岸边,往后便是望不到尽头的河流,即便月亮足够明亮,但视线所触及的范围依旧有限,而且那声音稍纵即逝,再去仔细听,已然消失了。

师岚野抱着沉云欢游向岸边,自己先爬上去,转头拉着沉云欢,将她拖上岸。衣服全部湿透,往下哗啦啦地淌着水,湿发贴在身上,沉云欢冷得打了个哆嗦,腰间一阵一阵地疼着。

她暗自咬牙,扶着后腰满脸阴沉,在肚子里骂过千百遍,气道:“绝对是那个该死的狄凌,在河里偷袭我,待我再见到他,一定要取了他的狗命。”

师岚野将袖子挽起来,给沉云欢的衣袖拧水,上下忙活一阵直到衣服不再滴水,才让她感觉身体没那么沉重了。他又取下背在身上的包袱,解开后拿出一件外袍。已经湿透了,师岚野将衣袍折起来来回拧了几遍,展开之后皱巴巴的,披在沉云欢身上。

虽然是湿的,但可以挡风,聊胜于无。沉云欢低头看了看包袱,那些干粮和肉食都被师岚野用油纸包得很严实,在水里游了一遭也没有浸湿,算是不幸中的幸事。

想到这,她赶紧低头去掏自己的荷包,把仅剩的三个小人糖拿出来数了数,拆一个含在嘴里,也因为油纸包着,幸免于难。

沉云欢咬着糖棍望向平静的河面,半晌后没见有什么人在从水里冒出来,便不再等待,与师岚野一同往前走。

河岸的树木茂盛,四处传来蝈蝈儿和蛙叫声,夜风过境枝叶哗哗作响,这才有了人间的样子。沉云欢发现面前有路,有路就表明前方有人家,于是加快脚步,沿着路走了半刻钟左右,便隐隐听见了人声。

继而视线豁然开朗,有灯光出现在前方,沉云欢行上前,就看见有不少人坐在树下。边上点了几盏灯笼,烛光的照耀下,约莫有十一二个的男女零零散散地坐着,瞧着都上了年纪,正在闲聊。他们身后则是房舍,显然是居住在此的凡民。

沉云欢的出现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人站起来,冲沉云欢疑问:“是何人啊?”

有了先前撑船时突然跳河的船夫,沉云欢对这里出现的凡民抱有很高的警惕,上前道:“我们乘船时不慎落水,听到此处有声音,便寻来看看,还望能找一处落脚之地,换下身上的湿衣。”

还是先前问话那人,走了几步来到沉云欢面前,是个年迈的老妪,她笑道:“老丁那人啊,就是胆子小,每回河上起了雾,他就怕得不行,总是将船上的客人扔下自己跳河跑。”

沉云欢问道:“你认识他?”

“我们村里也就他终日没事在河上来回渡,他脑子痴傻,一生未娶无儿无女的,也是个可怜人。”她摆摆手,又道:“既然你们无甚大事,就别向他追究了,随我来,我那里有闲房,带你们去先将湿衣裳换下来吧。”

沉云欢犹疑一瞬,旋即跟上去,路过树下的时候有几人笑呵呵地打了招呼,倒算热情。老妪走在前头,步伐有点慢,沉云欢就趁机左右观察,见这房舍与外面的村落也没什么不同,最多破旧了些,大部分都是木头房,门口都点着灯,敞着门,还有孩童在门口玩耍,很是热闹。

“我们这个地方怪,雨后的河面总会起一场大雾,但过几日就散了,也是你们来得不凑巧。”老妪在前方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还道那老头怎么敢在大雾里行船,原来不是艺高人胆大。”沉云欢随口回应了一句,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有一户人家门口有些不对劲。

她将视线转回去,再定睛看时,忽而一股阴风拂面,发现那户人家门口竟是撒了满地的白色纸钱,被风一吹,呼啦啦地翻起来,在空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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