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 不会给你惹麻烦(1 / 2)
慈宁宫上下,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
进殿开始,萧长凌就闻到到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越往里面走,味道越浓,站在他前方引路的太监宫人,也是一副哀伤的神色。
还没靠近,萧长凌就听到了前方卧榻上,裴太后低低的咳嗽声,有气无力的。
裴国公一路跟在他身后,此时也是忍不住的抬眸向前张望,在看清楚前方床榻上那人时,他的瞳孔里瞬间略过一抹轻松的神色。
他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大口气。
然后,他重新在脸上摆出一副悲伤欲绝的神情,变脸之快,仿佛刚刚那一切只是一个错觉。
萧长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站在床榻前一丈外,弯腰冲裴太后行了一礼,这才走上前去:“母后现在怎样了?”
“回陛下,太后刚刚清醒,但似乎十分痛苦,太医来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站在裴太后床榻前的一个宫女当即开口。
萧长凌见她说话一板一眼,不由的多看她两眼。
宫女一霎时红了脸庞。
萧长凌顿时扭过头去,沉声吩咐:“你下去吧!多替太后准备一些柔软好克化的吃食。”
“是,陛下。”
宫女盈盈退下。
裴国公扭过头去,面色有些阴狠的看了那婢女一眼,正在心中想着法子怎样将之调离这里时,裴太后那沙哑的,带着浓痰般的声音,就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响起:“皇帝……来了?”
这声音苍老,而腐朽,与这大殿内的颓败如出一辙。
“母后,是儿臣。”
萧长凌轻轻点了一下头,柔声开口:“母后,您有什么话想对儿臣讲?”
“皇帝……”
裴太后努力睁开那沉重松散的眼皮子,怔怔的看了萧长凌好久,眼睛里灰蒙蒙的一片,往昔的锐利与凌厉,是一丝也没有了。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罢了。
看到现在的她,纵然心中有许多怨恨,但萧长凌也止不住的唏嘘不已。
裴太后似乎是认命了,也接受了自己不久死去的事实,她望着萧长凌,眼中没有了先前的敌对,与轻蔑,仿佛过去的几年间,她与萧长凌的敌对都不存在一样。
“皇帝,求你……”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企图去抚摸萧长凌,但在半空之中无力的垂落下来。
同时,她的声音也在这空旷,而又富丽堂皇的殿宇上响起。
“让裴相宜进宫,做辰妃,就当是为哀家冲喜……哀家就这最后一个心愿了……”
“母后!”
萧长凌似乎又是惊讶,又是吃惊,一张口便想反驳裴太后的话,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然改口:“母后,您当真想让裴相宜进宫?”
在这一瞬间,裴国公的心跳的很快,他猛的抬起头来,双目死死的盯住了萧长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是!”
裴太后闻言重重的点了下头,这一行为,似乎浪费掉她积攒许久的力气,之后,便重重的咳嗽起来,咳的惊天动地。
“既然如此,那儿臣答应您。”萧长凌缓缓道:“母后,这样您总算可以安心养病了吧?”
裴太后的咳嗽声猛然变得剧烈。
“母后!慢点……”
萧长凌伸出手去,替裴太后轻轻的拍了拍后背。
“太后……”裴国公也结结巴巴的开了口,眼中全然都是焦急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裴太后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好,好!”
她仰起头,怔怔的看向萧长凌:“皇帝能答应这件事,哀家就算现在死了,也心满意足,这么些年的养育,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知道是想起了从前的事,还是什么,裴太后的神情忽然变得恍惚起来。
萧长凌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他能看的出来,裴太后对他其实是有感情的,但是这感情太淡薄了,根本比不上权势,还有裴家在她心中的地位。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利用,被控制的那个傀儡。
不过现在,自主权在他手里而已。
“多谢陛下!”裴国公闻言满脸都是欣喜若狂,激动的连声音都有些变调:“既然是冲喜,那可不能慢了,微臣这便回去张罗……”
“裴爱卿别急。”
萧长凌看了裴国公一眼,语气淡淡:“婚事是要准备起来,但总得让朕下一道赐婚的旨意吧?”
“对对对!”
萧长凌的话,让裴国公笑的合不拢嘴。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裴太后本来咳嗽完,已经闭上眼睛开始沉睡,但是听了这话,她又睁开眼睛,幽幽的看了萧长凌一眼。
那一眼的表情,实在太过复杂。
“事关母后,儿臣自然想的周到些。”萧长凌闻言笑了笑,脸上的担忧清晰可见:“但愿母后能从此放下心结,与俗事,安心养病,您能康复,是大周之福。”
所谓心结,自然是与萧长凌之间的那些,或许还要加上一个沈沉鱼。
俗事,指的就是裴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事情。
这意思裴太后明白,裴国公自然也明白,他站在那里,脸上不由的就有些讪讪的。
“母后好生歇着,儿臣先告退了,等忙完再来看望您。”萧长凌站起身来道。
“……好!”
裴太后看着他,点了下头。
萧长凌弯腰对着她的床榻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大步离开了慈宁宫。
裴太后努力的抬着头,目送着萧长凌离开,目光非常深沉。
“太后,怎么了?”裴国公原本满脸的喜色,然而看到裴太后脸上的凝重表情,当即忍不住开口。
裴太后轻咳一声,微微闭上眼睛。
“皇帝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裴国公满脸茫然:“微臣这一次做足了准备,玥儿之事,皇帝想弄第二回,却是绝无可能!”说到后来,他的脸上满是狰狞。
“玥儿真的死了?”裴太后脸上出现一抹哀伤。
从头到尾,这整个皇宫,乃至京城,唯一会为裴玥伤心的人,大概只有裴太后了,虽然她总是骂裴玥蠢笨,但到底耗费了她太多心血。
“真的。”
唯一的女儿死了,裴国公也有几分伤心,但这伤心完全没有裴相宜进宫的喜悦来的重要,面对裴太后的问话,他漫不经心道:“下人将尸首都运送回来了,不过那气味太重,我就没有打开看,直接就下葬了。”
裴玥已经进宫,还做了一天的辰妃,她已不算裴家的人,而萧长凌将她撵出皇宫,自然就不会让其葬入皇陵。
裴国公只是跟皇帝通禀了一声,便让人在城外随便找了块地,匆匆下葬了。
裴太后黯然。
事情到了最后,竟然是这个结局。
她裴家的姑娘,死的死,伤的伤,而坤宁宫那一位,一胎接一胎的生,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这不能不让人气愤。
可裴太后为此已经气了好些年,她拼命的努力过,却始终不能动那个女人分毫。
好在裴家还有一个裴相宜,或许能与之分庭抗礼。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你下去吧,哀家想休息一下。”在多的不甘心,终究变为了心灰意冷。裴太后闭上眼睛,淡淡开口。
“是,太后。”裴国公应了一声。
脚步声匆匆离开,裴国公走出大殿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喜悦,他还要赶着去准备裴相宜进宫的事宜呢!还得对她言传身教,让她防备两面三刀的皇帝陛下……
当他离开之后,慈宁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
“太后没有起疑心?”
坤宁宫内,沈沉鱼站在连廊下,一手托着鹦鹉笼子,一边对着一旁的勇儿开口:“你看这个,它会开口讲话哦……”
萧长凌走上前来,两边服侍的宫人全都弯腰行礼,随即悄无声息的退下。
勇儿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尖,摸了一下笼子,随即飞快的退开。
笼子里的鸟儿似乎不堪惊扰,扑腾着翅膀飞到另一头去。
“咯咯咯!”
勇儿欢快的笑了起来,随即猛的转身,一下子扑到萧长凌怀里:“父皇!”
“今天的字写了么?”
萧长凌弯腰,一下将他抱了起来,捏捏儿子白嫩的脸蛋,萧长凌心情很好的望向沈沉鱼。
沈沉鱼今日穿着素装,也没带皇后那一套繁复华丽的行头,就是简单的挽发,上面带了一根九尾凤钗。
虽然简单,但整个人却透出一种别样的美来。
“陛下回来的挺快。”沈沉鱼笑了笑。
“若不是为了让他们不起疑心,朕还能回来的更早!”萧长凌笑眯眯的:“不过这件事情算是办妥了,接下来,就看好戏怎样上场了。”
沈沉鱼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裴太后与裴国公都不是一般的人,上一次他们在裴玥的事情上吃了大亏,这一次,必定会加强警惕,不一定……”
“正因为上一次他们吃了亏,所以这一次,全都将目光放在朕的身上,谨防朕耍什么花招。”萧长凌闻言得的笑了起来:“可是这一次,朕打算什么都不做。”
拥有一个并没死去的裴玥,那效果必定不同凡响。
沈沉鱼闻言眯了眯眼:“臣妾听说,那裴相宜的美貌可不在裴玥之下,如斯美人,再配着红烛喜酒,陛下当真什么都不做?”
萧长凌放开勇儿,一伸手便将沈沉鱼揽入怀中,低头望着她:“朕有你就够了。”
“父皇!羞羞!”
勇儿忽然伸出短胖的小手捂住眼睛,登登登的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张口叫道:“吴妈!吴妈!”
“太子殿下!老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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