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回到简骋家里,简月脱了鞋,把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
简骋把她脱下的鞋子摆好,解着西装扣子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简月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放下水瓶扶着冰箱缓了一会儿才说:“你敢在医院对周行下手,你就不担心我们连医院都走不出来?”
简骋脱掉西装外套挂在窗边的衣架上,又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领带:“不拿回那条项链,我们就算能从医院走出来,也走不了多远。”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让简月精疲力竭,她走到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躺在沙发角落里长吁一口气,道:“就算周行查项链上的血,也未必能查出那是雷宇星的血。”
简骋把身上的手表车钥匙等零碎儿卸干净,才走到沙发后,手撑着沙发靠背弯腰看着简月,道:“你说的是万一,我们要的是万无一失。”
简月看着客厅天花板上璀璨的六角形水晶吊灯,目光漂浮:“我觉得周行还算信任我,他拿走那条项链是为了堵住队里人的嘴。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在信任我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分出人手查那条项链。”
简骋对她口中的信任嗤之以鼻:“如果他真的信任你,就不会在医院里给你出谜题。”
想起她和周行的一问一答,简月至今心悸,倘若她和简骋不够心有灵犀,只要答错一题,他俩全都死路一条。她苦恼地捂住额头,道:“我想办法。”
简骋道:“你没有办法,我有。”
简月冷着脸,不语。
简骋道:“要么杀了周行拿回那条项链,要么我们两个收拾东西跑路,你选。”
简月被他言语相逼,不禁心烦气躁:“你的办法除了杀人就是逃命吗?你听好了,我不想杀人也不想逃命,以后在我面前少说这种话!”
简骋被她责骂训斥,神情毫无波动,倒是简月情绪决堤,很是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简骋走过去坐在沙发边,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抱住。
简月找到依靠般倒在他怀里,道:“对不起,我现在……有点害怕。”
简骋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害怕。”
接二连三的危机,接二连三的事故,冷微澜的麻烦还没解决,杀死王丽丽的凶手还没抓住,现在雷宇星再次变成致命的威胁,背后还有一桩连环杀人案。她在周行身边本就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此时发生的事无疑是把冰面砸了个大窟窿,偏偏她无法补救,无计可施。
简月把摔到脸前的头发往后捋,露出洁白湿润的面庞:“你要有点耐心,也给我点时间 ,我来想办法。”
简骋柔柔一笑:“好,给你时间,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听姐姐的。”
简月暂时卸下所有心事,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休息了一会儿,才问:“项链是怎么回事?”
简骋道:“是雷宇星的东西。还有那个叫翟小娅的女孩儿,她失踪了,但是家人没有找过她,也没有报警,她应该是被家人抛弃了。”
简月低低地念了一声雷宇星,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雷宇星才二十一岁,他和十年前的宿县连环杀人案会是什么关系?”
简骋:“两种情况,要么和他无关,项链是巧合。要么和他有关,项链就是刘丹丹在凶手身上看到的那条。”
简月一筹莫展,不禁感到头疼:“但是讲不通,十年前雷宇星才十一岁,根本不具备作案能力。”
简骋用两根大拇指按住她的太阳穴,来回轻揉:“刘丹丹不记得凶手的脸,她只记得自己被凶手囚禁的时候见过那条项链,也不能说明项链的主人一定是凶手。”
简月闭上眼睛冥神细想,在他的按摩下渐渐放松下来,突然掀开眼皮,道:“雷红根。”
简骋不知雷红根是何许人:“谁?”
简月半合着眼皮,眼睛里流出浅浅一道冷光:“雷红根是雷宇星的父亲,雷宇星五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一直和雷红根生活。上次雷宇星把我引到雷红根家里的地窖,翟小娅的书包就是我在在那里发现的。我一直以为是他绑架了翟小娅,把翟小娅关在地窖里一段时间。”
简骋毫不费力地跟上了她的思路:“如果是雷宇星把翟小娅囚禁在地窖,为什么还多此一举把翟小娅转移到他租的房子里。”
简月恍然:“把翟小娅关在地窖里的人不是雷宇星,是雷宇星把翟小娅从地窖里救了出来?”
简骋:“至少这样说得通。”
简月猛地坐起来,回头看着简骋:“那把翟小娅关在地窖的人就是……雷红根?”
简骋对是谁囚禁了翟小娅没有丁点兴趣,他漠不关心地收拾起沙发上的抱枕:“也说得通。”
电光火石间,简月脑中闪过和雷红根见面的一幕幕:“第一个发现李紫暇的尸体,报警的人也是他。”
简骋对李紫暇也不感兴趣,他摆好抱枕就往厨房走:“我明天去找雷宇星,问问清楚。”
简月道:“不行,如果雷宇星知道项链落在警察手里,而且很快就会查到他,他一定会怀疑是我们有意设计他,和我们鱼死网破也有可能。”
简骋到了厨房,打开冰箱挑选做晚饭需要的食材:“不找雷宇星,那找雷红根?”
简月又一头倒在沙发上,顺手捞了一只抱枕抱在怀里,道:“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能感觉到沈冰对我已经起疑心了,不能再让他怀疑你。”
唰啦一声,简骋甩开围裙系在腰上,道:“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简月抬起头看着他,纳闷道:“怎么突然间这么听话?”
厨台上搁着一只木架,插满了各个型号的厨房刀具。简骋把手悬在一把把闪着光的冷刃上,专心挑选趁手的一把,道:“你执意要保周行,我还能做什么?索性一切如你所愿,大不了你死我也死,你活我也活。”
这本是一句感人的话,简月也确实感动了,但是感动的心情稍纵即逝,皱着起脸说:“干嘛整天把生生死死挂在嘴边?以后少说这种晦气话。”
简骋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简月见他拿到厨台上的食材很多,明显不是一个人的份,就说:“我不在这儿吃晚饭。”
简骋:“我知道,你记挂冷微澜,要回去陪她吃晚饭。”
简月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那你做两个人的饭干什么?”
简骋洗着刀,毫无情绪地说:“待会儿沈冰会过来。”
简月闻言,目光深长地看他一眼,坐起来整了整衣服,捋了捋头发,才说:“别离他太近。”
简骋也瞄她一眼,道:“你也是,别离周行太近。”
简月装作没听到,拿起自己的包往玄关走,穿好鞋子打开门临走时又回头看着简骋,道:“骋,别冲动。”
简骋洗好刀,娴熟地甩了个刀花,飞出一圈水滴:“放心,除非你让我动手,否则我不会动他。”
这虽然是个保证,但是简月听完更加沉重,简骋似乎已经预料到她一定会指使自己杀了周行,而且那一天并不会远。她和周行似乎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在未经双方的允许下,她和周行被强行拴在了一起,周行一步步拖着她前往人间,她却一点点拉着周行坠入地狱——她突然间感到空前的愧疚,周行是有多么不幸才会遇见她。迟早有一天,她会亲手毁了周行。
她带着对周行的愧疚和对自己的怜悯回到公寓时已经天黑了,她推开房门,听到厨房里抽油烟机在响,冷微澜穿着围裙的纤瘦背影在厨房里忙碌。原来被她拖拽着沉入地狱的人不止周行一个,还有冷微澜,但是冷微澜和她有着同样的目的地,她和冷微澜你拽着我,我拖着你,难以分清谁是主谋,谁是从犯。
冷微澜把什么东西烧糊了,厨房里蹿起味道酸呛的白烟,她把围裙解下来回扇,不停地咳嗽。
简月走过去把厨房的窗户打开,也咳了两声:“什么东西糊了?”
冷微澜才知道她回来了,指了指锅,道:“没糊,醋瓶子撒在油锅里了。天呐这味道太呛人啦。”
简月往锅里倒了一碗水,盖住锅里的油醋混合物:“你快出去。”
冷微澜躲在门边,看着简月忙活了一会儿,很惊讶简月刷锅洗碗的手法竟然很娴熟,道:“我还以为你从来没下过厨房呢。”
简月拧开水龙头,往锅里哗哗冲水:“我的确没下过厨,但是经常下厨房。”
冷微澜:“你不会做饭吗?”
简月:“不会,我只会洗碗。”
冷微澜:“你不做饭,怎么会需要洗碗?”
简月道:“我以前和骋一起住,他做饭我洗碗。”
听她说起简骋,冷微澜没了心情,就只‘哦’了一声。
简月迅速清理好厨房,看到厨台上摆着炒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道:“菜够了,吃饭吧。”
在饭桌上,简月问起她一天都在做什么,冷微澜道:“看书睡觉看电视,无聊得很。”
简月吃饭吃得心不在焉,和冷微澜闲谈也心不在焉,几次挑起话题就没了后音儿。冷微澜也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也不多说,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间。
简月洗完澡换上一件吊带睡裙,回到卧室就躺下了,她曲卷着身体侧躺在床上,没有吹干的湿润黑发凌乱地抛洒在被单上,半张脸被蛛丝似的头发盖住。她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响着微信提示音,但是她懒得拿起来看一看,就这么闭着眼一动不动,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提示音响了一阵就停了,没多久来电铃声又响了,突然响起的铃声把浅眠中的简月叫醒。她拿起手机眯着眼看了看,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接通了,把手机搁在耳朵上,胳膊摔回床褥里:“喂?”
电话那头说:“简老师。”
听到周行的声音,简月立即清醒了,但还是闭着眼没动弹:“周队。”
那边周行也刚到家,坐在沙发上刚歇了口气就给她打电话。他只急着给简月打电话,并没有拟好腹稿,所以说话前伴着停顿:“你在家吗?”
简月:“嗯。有事吗?”
周行很少在工作时间外给她打电话,就算在休息时间打来也是为了工作。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周行打电话一向速战速决雷厉风行,语速从来不会这么慢。她能猜到周行给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因为她和简骋被冤枉被调查,周行担心她有情绪,过来安抚她。
周行道:“白天那件事是误会,误会解开就好,你别多心。”
简月懒倦无力地低笑了一声:“好的,我不多心。还有事吗?”
周行不可能听不出她话里带的情绪,很愁苦地皱起眉:“我们算是同行,你应该能理解我。白天那种情况,我不查问清楚对谁都不好。”
简月道:“我明白,你是为我好才调查我。”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但是她屡有前科,周行不敢只听表面意思,以为她还在发泄情绪。周行无奈得很,万般无奈之下叹了声气,道:“是我做得不对,你别生气。”
简月悄然睁开了眼睛,一时静住了。周行这句话说得过分温柔,酥沉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像管弦乐低音音符一样缓缓流过,音符跳动的频率接近她的心跳的频率。简月忍不住去想,倘若周行的女朋友生气了,他会是这样哄女朋友吗?
周行长时间没听她出声,就问:“简老师,你在忙吗?”
简月:“不忙, 在想一件事。”
周行就问:“什么事?”
简月弯起唇角,露出无声的微笑:“我在想,你哄女人很有一套。”
周行以为她情绪好转了,只是单纯在打趣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听起来不像是夸奖,不过我当好话听了。”
简月翻身躺平了,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胸口,道:“再说一句。”
周行:“说什么?”
简月道:“哄女人的话,再说一句。”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像风吹动羽毛,但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在周行耳膜上,敲得他心神恍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擅长。”
简月轻声笑道:“骗人,你擅长得很。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招惹女人。”
周行觉得自己无比冤枉,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有风度,从来没有轻浮地对待任何一个异性,怎么到了简月嘴里就成了拈花弄柳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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