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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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聪明,但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演技还很稚嫩。周行一眼看出她在做戏,在有意遮掩什么。她又说:“我回家了,警察叔叔再见。”

话音刚落,人已经跑了。

简月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孩子太早熟了,小小年纪就有两副面孔。”

周行也觉得左菲琳怪异,但是人已经走了,也只能暂时作罢,道:“走吧,去夏娜家里看看。”

夏娜的父亲夏知樵在大门口等着,周行和他握了握手,道:“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夏知樵道:“没事,我接到你的电话就往回赶,也刚刚到家,先进屋吧。”

周行和简月被夏知樵引进屋子里,杨雪正拿着抹布仔细擦厨房里溅了蛋液的地板,看到周行和简月登门,就端上了两杯泡好的茶。

简月谢过她,问道:“刚才左菲琳来过?”

杨雪道:“你说的是娜娜的同学吧?对,她刚走。”

简月笑问:“她来干什么?”

杨雪想起刚才左菲琳种种荒唐的言行,只皱眉摇摇头,不多说。她不愿多说,简月也没有继续追问,但心里疑窦更深。

周行这次来走访,是因为夏娜的案子有了颠覆性的进展,警方得出线索,杀死夏娜的凶手或许不是班巧巧,而是另一个凶手。他向夏知樵夫妇简单说了下目前的案情,夫妻俩都对杀死女儿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一推论感到很震惊。

杨雪无力地瘫倒在丈夫身上,夏知樵痛心地搂住妻子的肩膀,向周行问:“既然凶手不是班巧巧,那又是谁?”

周行道:“目前我们得到的线索指向凶手是一个右脚有伤的成年男性,具体身份还没有查出来。”

简月瞥了周行一眼,心里很清楚其实周行有了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有说出口。他们都怀疑这个瘸腿的凶手和杀死郑泽川的凶手是同一人,警方在杀死郑泽川的凶器上发现了庞亚全的指纹,所以瘸腿凶手也有可能是庞亚全。但是周行很谨慎,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撑,他不会轻率的下结论。

周行又道:“这次来找你们,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简单来说就是仇家。我们要查清楚凶手对夏娜下手的原因。夏娜还是个学生,人际关系单纯,如果有人想害她,很有可能是想报复你们。”

夏知樵和妻子对视片刻,都茫然地摇摇头,夏知樵道:“我和我夫人平常都不怎么社交,我们工作之余不是在家里弹琴写字,就是在周围旅旅游。连朋友都没有几个,怎么会有仇家呢?”

他们来之前对夏知樵夫妇也做了调查,夏知樵所言非虚,夏家是书香门第,夏知樵是大学教授,杨雪是有名的钢琴家。夫妻二人文化素质极高,为人低调,没有复杂的社交关系,是濯清涟而不妖的性情高尚的人物。平日里两人不是在家抚琴弄墨,就是外出游山玩水,像极了一对神仙眷侣,经营出了最令人羡慕的婚姻和生活。

周行让他们再三回想,这对眷侣都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周行见从他们嘴里得不到线索,就问:“我能去夏娜的房间看看吗?”

夏知樵给他们领路,上了二楼一间卧室,推开门道:“这就是娜娜的房间,你们看吧。”

检查女孩子的卧室,简月比周行方便一些,就把夏娜的梳妆台书桌和床褥衣柜全都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两人和夏知樵回到一楼客厅,简月看到杨雪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相册,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问道:“这是夏娜吗?”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就是在这栋别墅里拍的,小女孩儿穿着一套华丽的公主裙,戴着王冠,被许许多多的礼物包围,背后墙上挂着“生日快乐”四个字,身边站满了为她庆生的亲友。

杨雪泪眼朦胧,抚摸着照片上女孩儿灿烂的笑脸:“对,这是娜娜八岁生日宴上拍的。”

她往后翻了一页,是一家三口的合照,背景是碧绿的草原和高昂的青山,这等高山草原地貌不像是在国内,像是国外的某牧场。她默默翻动相册,简月也默默看着,每一张照片定格十几秒钟就会被翻走,简月看着看着,突然在杨雪准备翻页时用手按在一张照片上,问:“杨老师,这是您和夏教授吗?”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俊男美女,两人坐在钢琴凳上正四手联弹,眉眼和神韵都神似夏知樵和杨雪。照片右下角有拍摄日期,摄于二十年前,当时杨雪只有十八岁,夏知樵比她年长几岁,也才二十出头。

杨雪看到这张老照片,本被哀伤淹没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微弱的幸福光芒:“这是我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知樵当时在国外进修,课业很忙,但也不远万里赶回来参加了。”

她抚摸着照片里自己身上那套纯白色华美又精致的古欧贵族宫廷裙,眼睛里充满留恋和惋惜:“这条裙子是知樵从国外为我带回来的礼物,后来不知怎么丢掉了,我只穿过那一次。”

简月没有在意那条美丽的裙子,指着照片角落里一个不慎入境的女人的侧影,问:“她是谁?”

那女人也很年轻,穿着一件二十年前很流行的绿色荷叶边短袖衬衣,一条到膝盖的牛仔裙,衣着现在看来明显是过时又俗气的,不过穿在这女人身上并不难看,因为她的长相是很秀丽的。这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站在正在弹琴的杨雪和夏知樵身后,依靠着墙壁,手里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是几只高脚杯。简月之所以格外注意她,是因为她的眼神,她在看着杨雪和夏知樵,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和渴望。

杨雪看到她,脸色登时有些不大自然,道:“她是我们家当时请的一个保姆,负责照顾我奶奶,叫张彩英。”

简月看见了她刻意回避的神色,浅笑着问道:“您好像不太想提起这个人。”

杨雪道:“对,我不太喜欢她。她只在我家做了两个月就被辞退了。”

简月问:“为什么?”

杨雪像是羞于启齿,对丈夫说:“知樵,你来说吧。”

夏知樵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道:“你们看的那张照片是我回国给我夫人过生日那天,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张彩英。晚上我们一大家人去定好的酒店吃饭,我喝了点酒,觉得头晕,司机就先把我送回我夫人家里。当时家里只有张彩英一个人,司机把我放在客厅就走了。我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脱我的衣服,睁眼就看到张彩英已经脱光了,正在解我的扣子。”

说到一半,他皱起眉,这桩丑事至今让他很难堪。

简月默默地看了周行一眼,周行也看了看她,明显她是让自己继续问,便道:“你和张彩英发生关系了吗?”

夏知樵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拒绝了。然后我夫人他们就回来了,他们看到我们衣衫不整的样子,都误会了,张彩英也说谎,说是我强迫她。”

周行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自证清白的?”

杨雪抢先道:“那天我爸拿了一台摄像机录像,拍着拍着就忘记关了,就放在客厅桌子上。我们出门去吃饭,摄像机也一直开着,把发生的事全都录下来了。本来我也差点相信张彩英,是我爸及时发现摄像机,我们看过摄像机里的视频,才知道是张彩英在说谎。”

夏知樵道:“录像我到现在还留着,为了防止张彩英诬告我猥亵强奸。”

既然他声称现在还留有证据,周行且先信他:“录像在哪?”

夏知樵:“在楼上,我给你拿。”

他起身去楼上找录像,简月又问杨雪:“张彩英被辞退后和你们还有联系吗?”

杨雪道:“没有了。我听说她回老家了,后来一直没联系。”

简月:“你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杨雪道:“都过去二十年了,我们早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不过当时她是被同乡介绍给我家当保姆的,她这同乡是我一个朋友家的远亲,要不我问问我朋友?”

简月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杨雪去一旁给朋友打电话,周行坐到简月身边,也看着照片里的张彩英,道:“查这人干什么?”

简月指尖在张彩英小小脸上点了点,道:“她是不是有点眼熟?”

周行仔细看,看着看着突然皱了皱眉,也觉得似曾相识。

简月瞄一眼周行的脸色,就知道他也看出来了,道:“一般来说,母亲和女儿最像的地方不是五官,而是神韵。”

杨雪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还没挂断的手机,道:“警察同志,我朋友也没有张彩英的联系方式。不过她还留着张彩英的证件照,你们需要吗?”

周行:“麻烦你朋友发过来。”

杨雪转述给朋友,紧接着就收到一张照片,是张彩英的身份证照片,她又把这张照片发给周行。夏知樵也拿着一个U盘下楼了,把U盘交给周行。周行拿到东西,就和简月离开了夏家。

二人刚出大门,周行就立刻把张彩英的证件照发给了师小冉,然后发了条语音:“查这个张彩英有没有女儿。”

简月抱着胳膊和他慢悠悠地往回走,凉爽的秋风吹得她身上发冷,心里也凉飕飕的:“我现在希望咱们没有猜中,否则夏娜真就是白白枉死了。”

周行沉默着往前走了一会儿,才无情无绪道:“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一件案子,找到证据、拿下口供、做成铁案、顺利庭审最重要。”

简月仰头看着蓝色的天空,揶揄道:“警察这行做久了,是挺铁石心肠的。”

周行侧过脸看她一眼,稍稍弯起唇角:“警察这行做久了就知道和任何人共情都没用,尽职尽责最重要。”

很快,他们走到了那片月季花圃边,那几支被抽打过的月季和其他的月季对比,显得残破又可怜,他们停在一地凌乱的花瓣前,地上还躺着几朵完整的月季花,那艳红的颜色像是从火堆里溅出来的火星子,因为离开了火焰,所以即将熄灭,奄奄一息。

师小冉的电话打回来了,叽叽喳喳道:“周队,你怎么知道张彩英有女儿啊?”

周行:“那就是有了?”

师小冉:“有啊,她没有结婚,但是生了一个女儿,父亲不明。七年前她胃癌去世,孩子就被送进福利院,一年后被左兵、曹丽华夫妇收养。”

周行:“说重点。”

师小冉:“这个孩子就是左菲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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