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水面(1 / 2)
“小姑娘离爸爸近一点。”
照相馆里,丛丽媛和简东林坐在一张风景幕布前,简骋站在从丽媛身边,简月站在简东林身边。摄影师架着相机对着他们,两边是刺眼的照明灯。简月离简东林有点远,只有半边身子入镜,摄影师嚷着让她靠近简东林。
简东林也向她伸出手,笑道:“月月,站过来。”
靠近简东林对她来说是件难事,在简东林身边的每分每秒都很难熬。但是她不敢不从,只能朝他挪了两步。简骋想保护她,便说:“爸,我和姐姐换个位置吧。”
简东林把脸一板,朝他骂道:“你给老实站着,哪儿都有你说话的份,看我回家抽不死你!”
他粗鲁地把简月拽到身边,抱起简月放在腿上,对摄影师喊道:“快拍。”
摄影师让他们笑一笑,但是简月笑不出来,因为简东林那只藏在她身后的手悄悄钻进了她的衣服里,他的手掌满是潮湿粘腻的手汗,像一条从隐瞒潮湿的草丛里爬出来的毒蛇。
摄影师拍完照片,简月立即从简东林身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母亲和弟弟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发现刚才的照相馆消失了,摄影师也不见了,她像是掉进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盒子里。
“月月,快把弟弟带走!”
不远处,丛丽媛用一根旧皮带勒住了简东林的脖子,两个人瘫在地上,都在撕扯、挣扎。
简骋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说:“姐,妈快坚持不住了,我得去帮她。”
丛丽媛和简东林的身影不断被拉远,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拖着他们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倘若简骋过去了,或许也会被拖到深渊里去。她想阻止简骋,但是简骋却用力甩开她的手,跑向丛丽媛。她连忙去追,可怎么也追不上简骋,简骋越跑越快,越跑越远,而她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她逐渐没了力气,筋疲力竭地跪在地上,看着简骋模糊远去的背影,无助地大喊:“骋!”
呛啷一声,风把窗户狠狠关上,玻璃险些被震碎。
简月惊醒,发现自己没有被困在那个黑色匣子里,而是被困在一间办公室。她往窗外看去,已经入夜了,下了一天的雨也终于停了,蓄满水汽的冷风沿着没关紧的窗缝往里钻,吹得人浑身湿冷。她想去关窗,但是实在打不起精神,也没有力气,只好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她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穿上师小冉去女警宿舍给她找来的一件卫衣和一条运动裤。她没有时间回家换衣服,从雨巷里出来就来了支队,那时周行还没回来,沈冰和洪途几个骨干全都不在队里,她只好暂时分配工作,让小党带人去医院看着季潮平,U盘交给小师,让技术队调查U盘里的内容和冷微澜的去向。所幸这群人还听她的,一一按她说的做了。
然后简月换了身干净衣服来到会议室等着,等周行回来审问她。她本想保持清醒,但挨不住脑袋里一阵阵眩晕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看看手表,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窗外已夜幕四合,风疏雨歇。
门外的楼道里不停有人走来走去,人声嘈杂又忙乱。简月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听着听着又开始头晕,便阖上眼养神。她没听到会议室房门被推开,师小冉端着一桶泡面走进来,轻声叫她:“月姐,月姐?”
简月听不真切,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叫她,睁开眼睛看到师小冉站在她身边,就问:“周行回来了吗?”
师小冉道:“他早回来了,在楼下忙呢。你饿了吧,把面吃了。”
简月把披散着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耳朵听她说话,但是耳廊深处忽强忽弱响着耳鸣,听到的声音也又闷又沉,便道:“小冉,你到我右边儿,你在这儿说话我听不清楚。”
师小冉绕到她右边坐下,问道:“你耳朵怎么了?”
简月没胃口吃东西,但是她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体力流失很严重。她拿起叉子搅动泡面,道:“被季潮平打了一拳,可能鼓膜穿孔了。”
师小冉:“这么严重?那得赶快去医院看看。”
话音还没落,周行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小侯,小侯还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周行看了眼简月,问师小冉:“谁要去医院?”
师小冉道:“月姐的耳朵被季潮平打伤了,现在听不到声音。”
简月刚吃了一口面,听到师小冉这句话,险些把面条咳出来,笑道:“没有这么严重,还听得到声音,只是听不太清楚而已。”
周行走近了看着简月,她披散着潮湿的头发,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嘴角破了,颧骨有伤,左眼下眼睑充血红肿,总而言之她受伤不轻。
简月余光瞥见周行在看着自己,眼神沉邃,让他分辨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她装作没看到,埋头吃面。周行绕到她对面坐下,问道:“去医院看过吗?”
简月道:“还没有。我拿回来的U盘你看过了吗?”
周行:“看过了。”
简月:“里面是什么?”
周行很严肃,脸上没有公事公办以外的情绪:“这是冷微澜给你的?”
简月回答地也很认真:“对,我和她从季潮平的夜总会逃出来之后她被一辆车带走了,临走前扔给了我那个U盘。”
她说的句句是实话,但是周行却不得不怀疑她:“为什么不立即报警?”
简月对上他冷峻的目光,有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定住神,道:“手机进水了,无法开机。我也想过去附近的派出所,但是派出所没人认得我,我报案的话还不如回到支队找熟人。而且我记得车牌号,我已经告诉小冉——”
周行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很强硬地打断了她:“你为什么会去季潮平的店里和季潮平见面?”
简月:“我在逛商场的时候碰见了孟徽音。”提到孟徽音,她不禁想去看周行的脸,但是垂着眼睛没有动弹,“孟徽音在定制结婚的钻戒,却说不出未婚夫是谁。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也担心她被欺骗,所以想弄清楚是谁要和她结婚。我想起孟徽音跟我说过季潮平是她的男朋友,季潮平有可能就是要和她结婚的人。所以我想找季潮平问清楚。季潮平让我去他夜总会找他,我就去了,结果我发现他把冷微澜关在办公室里的暗室里。他也在找被冷微澜藏起来的女孩儿,但是冷微澜没有告诉她。后来......后来我和冷微澜逃了出来,我想把冷微澜带回支队,但是突然出现一辆车,一个男人把她带走了。”
周行:“你真的想把冷微澜带回支队?”
简月抬起头看着他,微微皱眉,想反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话没出口就觉得乏累,只是解释:“是的,我想把她带回支队,交给你。”
周行拿出一张粉色信笺,问她:“这是什么?”
简月:“我在季潮平的一本书里发现的。我在婚戒店看到孟徽音拿出过一首写了情诗的信纸。那张信纸的款式颜色和字迹和季潮平夹在书里的信纸几乎一模一样,我觉得可疑,就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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