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月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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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金锁记》

这场大雨最终还是停了,把窗推开,夜里潮湿的风卷着未干的雨丝吹进来,像是蒙了一脸湿漉漉的蜘蛛丝,痒丝丝凉飕飕的。冷微澜没去管脸上的雨丝,只朝天上看着,夜空中,城市高楼之上罕见的出现一轮满月,月亮被一层层黑色的云雾笼着,一点点往下坠......

门开了,响起手杖敲在地上的笃笃声。冷微澜转过身倚着窗台,看到江浔领着一个穿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江浔站在起居室当中,抬起手杖朝她指了指,黑衣男人便提着两只服装袋走到冷微澜面前,把服装袋搁在她脚边。

冷微澜低头看他的脸,他戴着一顶黑色针线帽,帽檐下斜出来一道刀疤,刀疤把他的左边眉毛和眉骨切断,像一条趴在他脸上吸血的蜈蚣。他身材高大健壮,五官不像亚洲人,眼窝过分深凹,鼻梁过分统直,但眼珠是纯黑的,黑得杀气腾腾。把服装袋搁在冷微澜脚边,他就默默走到一旁,两只手背在身后,双脚分开,是军人标准的跨立姿势。

冷微澜:“这是什么?”

江浔:“你的衣服鞋子,还有你的新身份。”

冷微澜打开一只袋子,在鞋盒里找到一张身份证一本护照,护照上的照片像她也不像她,名字是另一个人。她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

江浔解开西装扣,坐在沙发上,把手杖竖在桌角,笑道:“你是我的秘书,我当然要帮你。”

冷微澜了然:“你想让我今后一直帮你做事?”

江浔:“没错,我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而你需要一个去处,我们不谋而合。”

他说的没错,她的确需要一个去处,一个可以容她栖身,护她周全的地方。留在江浔身边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江浔搭救她也不是在做好人好事,是为了招纳于她。

冷微澜道:“可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安心在你手下做事?”

江浔眼皮子一挑,目光如冷箭朝她飞过去:“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冷微澜不怕他,直望着他毫不客气地说:“你以前是奥斯的老板,现在是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江浔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你总结的很准确。”

冷微澜:“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浔:“什么问题?”

冷微澜也在沙发上坐下,但是离他很远,道:“亚瑟明明是你的地盘,你应该保护亚瑟的会员,但是你却把他们一个个逼得身份暴露,就像是要毁掉亚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有意曝光那些会员的身份?”

冷微澜道:“从一开始,你给我赵海升的名字,就是在暗示我赵家有人是亚瑟的会员,只是我一直以为是赵海升,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乔安娜。还有你给我那几把枪,全都是通过亚瑟进行的军火交易。你操控了枪击案和杀人案,就是为了把警察吸引追查亚瑟。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浔很赞许地看着她:“你还不笨。但是你说错了一点,亚瑟不是我的地盘,它的主人也不是我。”

冷微澜:“那是谁?”

江浔反问:“你不知道?”

冷微澜回想片刻,迟疑道:“传闻说,奥斯有两位老板,一个是你,另一个至今没有暴露身份。不是你,难道是他?”

江浔点头微笑:“你的直觉很准确。”

冷微澜:“你们干嘛窝里斗?”

江浔:“他背叛了我,还一直躲着我,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把他逼出来。”

冷微澜:“哪种方式?”

江浔:“如你所见,搞垮他的亚瑟。他不会放任我摧毁他苦心建立的地下王国,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有行动。”

冷微澜:“你需要我帮忙?”

江浔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你现在还帮不上我的忙,但我相信你以后能帮上我的忙。”

他说话半吞半咽,从不肯明说,冷微澜不耐烦地问:“什么意思?”

江浔抽出西装胸前口袋里的口袋巾,擦掉眼角笑出的一点水渍,道:“你现在太稚嫩,需要磨练。明天你跟我去日本避避风头,我给你找个好老师,我相信你会很快成长。”

冷微澜道:“我不想去日本。”

江浔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虽然还是在微笑,但那笑容让人心里发毛,“不要忤逆我,也不要和我讲条件,你的姐姐联合警察在搜捕你,你继续留在长岚只有死路一条,只能跟我走。”

换做以前,冷微澜会怕他,现在她一点都不怕他。简月说的很对,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希望,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冷微澜毫无惧色,直视他的眼睛,道:“好,但是我要带上一个人。”

江浔:“谁?”

冷微澜:“我妹妹。”

江浔:“你妹妹?你觉得你带上你妹妹是个好主意吗?”

冷微澜:“不要你管。我现在去接她,明天我们一起走。”

出乎她预料,江浔很痛快就答应了:“只要你能把人接过来,我可以让你们姐妹团聚。”

冷微澜松了一口气,由衷道:“谢谢。”

江浔很敷衍地笑笑,抬起手杖指了指站在窗前跨立的男人,道:“让ken  和你一起去。”

Ken?冷微澜回头看向被江浔称作ken  的男人,男人接收到江浔的命令,转动那双漆黑沉遂的眼睛看了看冷微澜,还是一言不发地维持着跨立的姿势。

江浔笑道:“他在等你。”

冷微澜去洗手间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是很简单的牛仔裤和卫衣。她换好衣服跟着叫ken的男人乘电梯到酒店地下停车场,坐进一辆黑色轿车。ken开车,她坐在后座,她说出地址,ken只点了下头,一路沉默地开车。

冷微澜频频瞄他,怀疑他是个哑巴,但又想打探他和江浔的关系,便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猜错了,ken会说话,只是嗓音粗重低沉,惜字如金:“ken。”

冷微澜:“你是外国人?有中文名吗?”

Ken:“肯。”

他很难交流,冷微澜又问:“你是江浔的司机?”

Ken:“保镖。”

冷微澜扒着他的椅背往前探着身子,道:“保镖先生,你有手机吗?  我想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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