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路（2 / 2）

宫人咯咯地笑，拿了金叶子，转身袅袅婷婷地离去。

杜昼先四处看了看。宫人不知为何故意绕了一圈路，完全随机，刻意让她看不出这里是哪里。

这地方真的是缁衣侯宫中居所吗？杜昼见过外祖给的东西，上面写缁衣侯不喜嘈杂，在宫中居所也安静偏远。杜昼环绕一圈，这地方的确够偏远的。

好像没什么不对劲；但又处处都是不对劲。

小顺子忙了半天，突然被周启生叫住：“小顺子。”

小顺子啊一声，摸摸脑袋，满脸迷茫，先行了个礼：“周公公好——不知道叫住奴才有什么吩咐？”

周启生从下到上挑他一眼，最后哼一声：“进来吧，算你走了运——缁衣侯要用你。”

缁衣侯要他去把杜小公子领到御书房去。小顺子领了命，到地方后人却没了，马上跑回去复命。

皇帝吩咐他退下，皱眉道：“人怎么没了？”

缁衣侯专注饮茶，看起来并不怎么关心：“被谁的人领走了吧。”

皇帝又手痒想砸东西了。

这是亲弟，就这一个亲弟，不能气。皇帝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吼了出来：“那是你的人！你的人！你怎么就不能上点心！”

缁衣侯放下茶杯：“我吩咐他等在那里。”

皇帝恨铁不成钢，感觉不是养了个弟弟而是养了个儿子：“你就不能直接带他过来？你让他在偏殿待着也行啊！你知不知道，宫里什么人都有，杜小公子第一次进宫，这就还是个小孩，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皇帝的手，不知不觉又放在了茶盏上。

陈章摇头：“皇兄，太医说你不宜动怒，建议你不要砸我，砸不中，又白费力气，何苦呢？“

话音未落，茶盏已经砸了过来。陈章淡定接住，稳稳地放在自己手边案几上。

门口站着的周启生忍不住抖了抖，没听见杯子碎裂的声音才放松下来。

“看来有人不喜欢他。”陈章起身，披上自己大麾，“要让你对他印象不好，能做什么？龙有逆鳞——皇兄，谁能让你生气？不生气也会因为某些东西记他一笔？”

陈章顿住：“我记得——有人住在凌寒阁。”

皇帝笑一下，这时反而不怎么生气：“老二去听你讲课了吗？”

陈章很理所当然：“他何必来我这里？我并不能教他什么。”

皇帝平静道：“他对我有怨。”

身为人子，对生父有怨，是不孝；身为人臣，对皇帝有怨，是不忠。

周启生冷汗涔涔，恨不得自己耳聋，一个字都别听见，别卷进皇帝跟二皇子中间。

陈章已经披好了衣服，闻言竟然笑了一下，头也不回打开御书房的门。门外风雪呼啸着入内，裹挟着温暖如春这一层假象外的寒冷刺向室内。

一如缁衣侯这个人。

只听陈章散漫地笑道：“皇兄——谁对你没有怨恨呢？你应该清楚，恨你的人太多了。”

杜昼试探敲了敲宫门，百无聊赖对着探出宫墙的那一枝梅花，还有头顶上硕大的三个字“凌寒阁”发呆。

半晌，里面才响起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慢，很稳定，还有些虚浮。主人应该很气定神闲，并且不会武功。

杜昼靠在门上，吱呀一声门开了。

里面的人还没说话，杜昼抢先格外真诚地开了口：“你好——这么冷麻烦你开门真是太抱歉了，但是我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