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1 / 2)
她说完,松开一只胳膊垂下去,摸到温柠的手,小拇指轻轻勾住,拉了拉。
这是从前温柠最喜欢对她做的动作。
每当两人要做什么约定,就勾起小拇指,一起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她会习惯性地刮一下温柠的鼻子。
温柠又心软了。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顾迟溪迁就她,有时候回想起来,那么多个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的瞬间,顾迟溪却默默忍受她,哄她,从不厌烦。
一桩桩一件件。
今天是顾迟溪的生日。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过去了。
迁就便迁就吧。
温柠心怀愧疚,应了声“好。”她屈起手指,将那只小拇指牢牢攥在掌心里。
“谢谢老婆”顾迟溪偏头吻她的头发。
嘴唇隔着柔滑的发丝触碰到耳朵,忍不住吻了又吻,沿着耳廓缓缓往下移,到后颈,感受到温柠颤个不停,没再继续。
温柠却也没躲,只说“去阳台吧。”
“嗯。”
中秋节是要赏月的。
今夜无云,月亮斜挂在东南方向,硕大如盘。
阳台上有小圆桌和凳子,桌上摆放着几个冰皮月饼,一个大柚子,象征性地放在那,不吃。
温柠坐在秋千椅上,摇啊摇晃啊晃,顾迟溪挤过去,贴着她坐下来。她以为这人要坐秋千,便脚尖点地,稳住,说“你坐这儿吧,我坐凳子。”
说完起身要走。
“别”顾迟溪伸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勾回来,“我们一起坐。”
“可是有点挤”
秋千椅是圆的,不大,一个人单独坐够宽敞,两个人就有些勉强。但她们骨架纤细,挤一挤也坐得下。
顾迟溪往旁边挪了挪,抱着温柠靠在自己身上,两人紧贴在一起,倒也舒服。温柠乖乖地配合,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胳膊,脑袋。
夜色浓重,四周静谧。
温柠看着月亮,喃喃道“古代人赏月都吟诗”
“你会吗”
“当然,”温柠一挑眉,“听好了啊,咳咳,床,前,明,月,光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被自己逗笑,秋千晃啊晃,她下意识环住顾迟溪的脖子。
顾迟溪忍俊不禁,指尖轻轻揉搓着她的耳垂,接下说“疑是地上霜。”
“嗯,你继续,下一句。”
“举头望明月”
温柠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许久,小声道“低头思故乡啊”
这就是她的故乡。
思念的不止是故乡,还有已经逝去的人。
她想起了父母。
以前中秋节,爸妈会带天文望远镜回老家,晚上所有人坐在楼顶,用那望远镜看月亮。偶尔有两年不回老家,就上二楼阳台。
妈妈会做肉馅月饼,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近几年一个人,她完全没有节日的概念,因为工作缘故,连续三年的春节都在天上飞,更别说中秋节。时间长了,情绪深埋在心底,堆积成山。
今年不同。
顾迟溪回来了,她们结婚了,有法律意义上“家”的关系。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别扭难言,但十几年建立起来的默契让彼此互相信任,越想远离,就靠得越近,在长久的麻木冰冷中留下一丝温度。
就如此刻有一种家人彼此陪伴的温情。
“柠柠”
“嗯。”
“怎么了”
“没事。”
温柠搂紧了顾迟溪的脖子,埋脸抵在她肩窝上。
顾迟溪身子一僵,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脸,转移话题道“家里有酒吗要不要喝一点”
“好啊。”
以为温柠会拒绝,没想到答应得毫不犹豫。她从怀抱里退出来,趿着拖鞋进房间,开门出去。
工作缘故,温柠平常几乎不喝酒,但会买一些放在家里,不至于兴起想喝却没有。她下到一楼,打开楼梯边的储物柜,翻翻找找,一个薄薄的长方形东西掉了出来。
她捡起来。
是一张专辑。
硬壳纸封面有些泛黄,边角翘了起来,写着“2012洛城签唱会”的o裂了一道痕,上面有歌手的亲笔签名。
温柠脸色微变。
这是顾迟溪最喜欢的一位歌手,可惜已经去世好几年。
至于这张签名专辑
就在温柠二十岁生日后的一周,这位歌手发布了新专辑,首站签唱会在洛城。彼时顾迟溪上班,温柠大冷天逃课去买专辑,排队给歌手签名,因为队伍很长,她在寒风里站了三个多小时才进去,回学校第二天便感冒了。
她买了一千多张,冲销量,当面拿给歌手本人签名的只有十张。
那几天没有见到顾迟溪,她想等周末回家再给对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等来了空空如也的房子。
后来,她联系后援会,把一千多张专辑送给了其他粉丝,唯独留了一张签名版。
同年秋天,这位歌手不幸遇难去世。
专辑成为了绝版。
温柠一直留着,没扔,偶尔收拾屋子翻出来,随手一塞。
时隔七年,这份礼物还能送出去。
秋千椅吱吱呀呀地摇动着,顾迟溪用脚尖轻点地面,余光瞥见温柠回来了,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酒,放在桌上。
“这是”
她看着专辑微愣。
温柠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开酒倒酒,猩红色的液体盛在透明玻璃杯中,宛如璀璨的红宝石,潋滟生光。她坐到秋千椅上,抿了一口酒。
顾迟溪望了她一眼,放下专辑,端着剩余那杯酒挤到她身边坐。
无言的沉默。
一丝凉风扑在脸上,拂动鬓角的碎发。温柠又抿一口酒,含在嘴里片刻才咽下去,“首签买的,想送给你,但是你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找不到,就放在家里。”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用气息呼出来,极力想要维持平静,说到后面却带了一点颤意。
顾迟溪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现在送应该不晚吧”温柠转头笑,月光照进她眼眸。
这双眼睛生得勾人,像含着露水的玫瑰,娇媚,冷艳,一扬一眨都动人心魄。
“柠柠”顾迟溪低声唤她。
她弯着眼睛笑,轻快地打断“亲笔签名的绝版专辑,喜欢这个礼物吗”
“嗯,”顾迟溪笑了笑,“很喜欢。”
温柠没再说话。
没有云的夜晚视野特别好,天空是浅淡的黑,月亮周围覆着一圈淡黄的光晕,隐约可见表面的陨石坑,像藏青色布料被烟头烫穿了一小片。
温柠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又倒,倒完很快又喝光,她不是灌,而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只能喝酒。
她不会喝酒,酒量也不好,红酒入口带点涩,微苦,于她而言是在喝药。
但这比起心里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两三杯下去,脸颊渐渐热了起来,带着燥意,不用照镜子瞧也知道红成了一片。
曾有一回她在家喝十九度的甜红,小半杯就开始脸红,接连两杯就头晕目眩,浑身发烫,脑壳像被重重地锤过一样,走路都飘。
这种感觉很好。
“顾迟溪”她看着月亮喊她的名字。
“嗯”
身旁人转过头,见她脸颊绯红,皱起了眉,正要说话,温柠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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