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饭(1 / 2)
身体在缓慢愈合了。
黑雾和金丝纠缠在一起从伤口溢出来,他再一次觉得这两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物质居然像是熟稔的故友,以前还带着拘束,现下大概是因为躲在俞心驰身体里有段时间了,黑雾和金丝相处得更加融洽。
不过他没有力气说话,想抬头看看霍枭,稍微一动,后脑勺就靠到了他硬邦邦的锁骨上,霍枭动了下身体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然后他终于听见霍枭对他说话了:“为何不主动叫我过来,你不好意思么?”
耳朵靠着胸腔很近,每说一句话,微微地震颤和共鸣传过来,俞心驰听得很清楚,他弯了弯嘴角:“没……没那么熟,确实不好意思。”
“啧。”霍枭短暂地表达起不满,“你不相信我,罢了,回家再说。”
一声兽吼,咽在喉咙深处呜呜沉沉的,巨大的阴影从后往前投射在地面上,把淡红色的月光彻底遮住了,俞心驰看不见他和霍枭身后站着个什么,不过影子的形状和霍枭家门外那个极其相似。
他养的狗可真大啊,俞心驰昏昏沉沉地想。
霍枭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二位守门人以及戒严的阴差都有点出乎意料,他身上让魂魄自然而然就会畏惧的灵压存在感十分强烈,像是故意放大的,俞心驰品了品,比平时厉害多了,难怪有的阴差受不住跪在地上。
再加上谛听现了原型,可能真的很凶猛,俞心驰视线里的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不知道是对谛听还是对霍枭行跪拜大礼。
“此人我带走了。”霍枭简短地说。
“遵旨。”守门人趴在地上像丑陋的蜘蛛,武器也乖顺地放下了。
然后霍枭稍微低下头,下巴轻轻碰到了俞心驰侧脸:“养好伤我再送你回店里。”
俞心驰挣了一下,显然是拒绝:“展讯他们……”
“安全到家了,放心,所有人都在你们店里挤着,有我护法没人敢再去抓人。”
“那就好。”俞心驰听完话心神一松,就软软地瘫着,不至于晕过去,但今晚接二连三的事每一件都极大地损耗着他,现在该救的救出去了,他突然就有一种被掏空身体的感觉。
疲惫困倦不提还好,但凡有个人出现,让你放心,帮你做完,人会突然赖唧唧地心软,俞心驰现在就是这样,他本来不想睡,就是因为霍枭一句放心,莫名心安的他干脆两眼一闭,靠着人睡了。
身体被轻轻抱起来,放在了一片柔软蓬松的东西上——应该是大狗的后背,霍枭依旧坐在他后面,拿身体垫着让他睡,他感觉到柔软的地面向上震动,绕着圈走了几步,从鼻腔里“哼”一声后,腾空飞起来了。
风猛烈地刮过耳朵,谛听腾飞带起的强劲阴风盖住了地面的人声,霍枭用黑袍裹住俞心驰,他在布料笼罩下听什么都模模糊糊的,这就更催眠了。
甚至好像还产生了幻听——恭送北阴帝。
俞心驰:“?”
……
俞心驰睡得很沉,心神松了,又筋疲力尽,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一会儿感觉自己在飞,谛听的毛不停地扫过手背弄得他有点痒,一会儿又听见海水翻涌的声音,鼻息间都是咸味。
直到醒过来了,这咸味还没散。
他转了转眼睛,缓缓睁开,俞心驰还记得是霍枭带他走的,所以现在虽身处陌生之地,他也并不担心,只是周遭的环境还是让他愣了下。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军帐的布置。
床面又大又软,没有任何遮蔽阻挡,以前厚厚的褥子往上一铺就睡人了,顶多在夏夜会往顶端扯一层纱挡一挡蚊子,俞心驰睡觉不怎么老实,总是后半夜就滚到地上去。但是行军多年睡成了习惯,所以在烧烤店里他自己的卧室依旧是这种风格,不过现代人管它叫榻榻米。
软软的怪舒服的,俞心驰掀开被子坐起来。
身上那硬邦邦的阴差官服已经被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复古的寝衣,雪白的丝绸贴着身体带着一股热烘烘的体温,侧面唯一合拢的地方还规规矩矩地拴着结。
俞心驰看屋子里也没人,拆了结,把寝衣脱了,他结实紧致的身体上没有一点伤痕,刀伤烧伤都没有,心口处有些膏药涂过的痕迹,粘粘的,大部分被吸收了,现下只剩淡淡的草药味。
吱呀——
有人推开了门。
俞心驰赶紧把衣服穿好,望着门口那唯一的一点火光,霍枭端着烛台进来的,听见声音知道他醒了,走到床前坐下,烛火的微光照得霍枭的侧脸带着一层暖色,少了些异族的妖冶气质,多了一分温和。
他眼神往俞心驰身上扫过,寝衣还没系上,虚虚地搭着,身体在衣料下面若隐若现,勉强看得见肌肉的轮廓。
“嘿,看哪儿呢。”俞心驰笑起来,冲他扬下巴算是打招呼,大男人看了就看了,他倒是不在意,只是想找个不那么落俗的话头。
“早看完了。”霍枭眼睛弯起来还是有点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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