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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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怎么了,还站得住吗?”

梁映真捂着头身体微微摇晃,似乎摇摇欲坠。

莫维伸手扶住她的手肘。

手臂被人稳稳扶住,眼前弥漫的大片血红消退,那些画面的碎片像被风吹散,模模糊糊只记得鲜血,其余的都随风消逝了。

“夫人,先生这会下手有些重,你去劝劝吧,我担心出事。”莫维在旁边低声说。

大片血红褪去,她终于能再次清晰看见前方——

月色清冷却温柔地垂落,男人平日冷静克制的面容此时却神色轻狂,一身洁白的衬衫溅上许多的血,而拳头还在往下落,扬起的坚实小臂爆出青筋,上面也溅上血星点点。

她胸口一窒。

虚软的腿似是突然有了力气,小步小步跑了过去,地上的中年男人已经半死不活,整张脸都是血,蔓延至脖子和胸前一片血。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此时近了一看不由得腿一软,跪坐在松软的泥土上,浑身失了力气,却还是用尽全力伸出手,双手紧紧拽住他的小臂。

力度之大,她双手的力气也拽不住,险些被他的力度挥开。

傅审言眼明手快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回,脸颊微微凹陷,深邃的眼眸里仍是喷发的硝烟。

“你替他求情?”他的目光阴翳深沉,“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了吗?”

小臂扬起,眼看又要落下。

“不要……不要!”

梁映真扑进他的怀里,手臂牢牢抱住他的腰,男人身体微僵,她抱得更紧,怕他冲动语速飞快:“我不要你的手沾满鲜血,我不要你沾上血……我害怕血,交给警察,不要动手好不好?”

她仰起脸,泪光盈盈,见他没有动,于是伸出手去将他握住的拳头包在双手的掌心,用自己的手心和手背抹去上面尚未干涸的鲜血。

眼泪啪嗒啪嗒地自她眼里掉落,滴在他的手掌上,融掉干涸的血迹,她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搓掉,仰起头朝他笑起来:“好了,干净了。”

接着便被他按进怀里,头顶男声低哑:“回家。”

傅审言抱起梁映真,后面大批搜山的人收到消息陆陆续续也下山了,寂静的山岭脚下走出数量不小的一批

人。

偶有路过的车,车前灯扫过静默的一大群人,车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傅审言抱着她走出入山口时,石景宽早已叫候在山脚隐蔽处的商务车开了过来,两人上车。其他人也回到大卡车,车尾呼出黑烟,在夜色里渐渐远去。

商务车的车门合上,很快启动。

梁映真在车后排,被他拥在怀里,看向窗外极速远去的山景,还有些恍惚,被打晕的时候她以为惨定了,没想到醒来时就得救了。

“翟远丢去警察局门口,另外,他的手机用指纹解锁后去掉密码,查里面所有的信息。”

傅审言拿着手机吩咐,声音已是如常的平静:“我说的是所有,每一条消息都要定位到具体的人。”

挂了电话,他低下头,手掌轻轻地放于躺在腿上的脸上,从车中排的小箱子中取出备好的医用包,抽出几张消毒湿纸巾轻轻擦拭她脸上沾上的尘土。

“疼么?”

“不疼。”

梁映真的眼睛正对着他的腰,和沾满血的衬衫,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冒出头,她闭上眼,轻声:“你和那个男人打的电话,他开了免提……”

脸上擦拭的动作一停。

傅审言抿紧唇,盯住腿上的人。

要怎么解释,那么残酷的话。本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被她听见自己居然会觉得不堪。

“是为了帮我,对吗?”她闭着眼睛,声音轻轻的,似飘浮于空中。

“嗯。”他低声应。

“我猜对了啊。”她睁开眼,脸上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当时吓死我了……”

她停顿了下,脸上的脏污一一拭去,露出原本漂亮白皙的脸,眼睛如映入炫目的光影般明亮,有些得意,“我是不是不比你笨啊?”

“你很聪明。”

傅审言垂眸,深深看进她的眼底,哑着声音:“也很乖。”

“一开始我还是哭了呢,”她说起这些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我记得你说过,要等我给你生宝宝的,我…我信你,不会骗我的。”

望向他的、明亮如珠的眼眸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傅审言眸光微闪,眼神晦暗不明。

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被人仅仅用一句话紧紧攥在手心。

他心知肚明,自己对不

起她的信任,这不是秘密,那么多人,他的朋友,她的朋友,梁家人都知道。

还有她失去的记忆,也知道一切。

傅审言望着她,放于一边的手掌暗暗握紧,青筋毕露,久久没有出声。

曾经他并不担心梁映真恢复记忆,耀辉在那里,她的身份在那里,赵卓丽的态度在那里,区区一个梁映真能拿他怎么样?

他要她,是唾手可得,是探囊取物,是天理昭彰。

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事情脱离掌控——

无论他用尽他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没办法改变两人婚姻的基石是谎言的事实。

只能欺骗失忆的她,没有办法篡改她失去的、真实的记忆。

他不说话,梁映真以为他是在为今天这件事烦心,也没有出声。

窗外是深沉的夜色,江城与平常没什么不同,还是令世人沉醉的不夜城的景象,繁华寥落的光影不时扫过,透过车窗照进来。

男人的白色衬衫上溅上的鲜血,在昏暗的车厢里像一块一块的暗色斑点,而外面的光影不时映出上面鲜红的血迹。

梁映真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入目便是他身上溅上鲜血的衬衫,看一眼都觉得心悸,还有说不清的窒息感,刚才在山脚下脑里闪过的碎片记忆如一阵云烟飘散,只剩一个模糊的印象。

心里只记得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好似被人掩住口鼻,窒息的挣扎只能眼睁睁看见什么美好消逝一般令人难过。

她闭了闭眼不再去想,看着眼前沾上鲜血的衬衣,还是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握住其中一颗纽扣:“先把衬衣脱了吧,这么多血……我看着好难受,胸口闷闷的。换了,好不好?”

“好。”他扶着她的头托起。

难得他这么听话,她弯起眉眼,顺着他的手坐直,见他从旁边的小箱里取出平整的蓝色衬衫,脱下沾满血的衬衣后换上蓝色的,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扣起衣扣。

“这样就好了。”她笑了笑,重新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完全放心地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向他的小腹。

隔着薄薄的衬衫,感觉到男人腹部坚实的肌肉和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气息,这么熟悉,才倍感安心,想起下午和晚上在山上的几个小时就后怕,不

由得搂得更紧。

傅审言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我在。”他说。

她小声应:“嗯。”

商务车和紧随其后的三辆轿车开到傅宅门口,大门正徐徐向里打开,大道两旁昏黄的小灯微弱地照亮笔直的大道。

傅宅很大,这会在寂静之下更显幽深,静得轮胎碾压过地上枯黄的落叶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石景宽提前和宅子里的王管事打过招呼,别墅上下的灯都亮着,周围一片漆黑和寂静,在这黑沉沉的夜色下,喷泉水池前的别墅宛若暗夜里灯火通明的宫殿。

商务车停至别墅正门口。

傅审言轻轻抱起睡着的女人,慢慢下车。

石景宽从副驾下车,几步上前,见夫人在总裁怀里闭着眼睛睡着了,很识时务地放低了声音,汇报道:“顾有海家的别墅上下都搜过了,只找到一些吃的和包里的绳索刀具,没有别人的痕迹,翟远的手机已经交给人负责追查里面的信息和通讯记录。”

“知道了。”

傅审言抱着梁映真跨步迈上台阶。

别墅客厅的吊顶灯光璀璨明亮,梁映真本来睡着被从车里抱起身子颠了颠已经醒了一分,被吊顶炫目的光线照上脸,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

“继续睡吧。”傅审言低下头看她。

“哦……”

她重新闭上眼,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安心地枕在他的胸口,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现在到家了,更觉得踏实。

只不过,进入卧室后眼见要被他放上|床时,眼睛倏地睁开,扯住他的衬衫衣领:“别别别!”

傅审言动作一顿,继续抱着她,低下头:“怎么了。”

她看向自己身上原本浅蓝色的睡裙已经灰扑扑的:“脏,我身上太脏了,会把床弄脏的。”

“你不累么?”

他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只想让她好好的休息:“床上的东西明天让人换,不用担心。”

“不,不……”她咬了咬唇,“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睡觉,睡不着的,我想洗澡。”

“好。”

傅审言抱着她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将她放进浴缸,伸手碰到她的睡裙衣领。

她往后一躲,“我自己来……”

他收回手,淡淡道:“

你现在没什么力气,一个人洗可能会晕,我帮你。”

梁映真有些不情不愿,不可避免地想起上次在浴室被他折腾几个小时,下意识会担心他会乱来,不过想了想,他应该不至于这样。

她点点头,脸微微红了:“好吧。”

浴室的浴缸是很大的方正形状,足够三四个人用,傅审言的动作从头到尾很温柔,小心避过她身上的伤口,半分没有在某几处过多停留。

梁映真悄悄感到难为情,他只是想帮她洗澡,自己却在开始胡思乱想。

她看着他腿上湿了一半的长裤,男人英俊的脸上也有溅上的几处血滴,不禁伸出湿漉漉的手去帮他抹掉。

他微怔。

她沾了点浴池的水,又抹了几下,他罕见的顺从、乖乖让她擦脸,只是沉默地盯住她,她被看得自然移开视线,小声说:“你的脸上,也有血,我擦干净了。”

“嗯。”

擦洗背后的动作继续,很轻很温柔。

她红了红脸,更小声地说:“要不,你也一起洗吧?”

背后的动作停了停。

“嗯。”

-

凌晨一点,傅宅开着的灯纷纷熄了,偌大的宅院重回往日的安静,偶尔有几声夏日时分的蝉鸣滋滋地叫。

洗完澡后,梁映真被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柔软舒适的大床,她一碰上差点想哭,几个小时前根本没想过今晚还能回来睡觉的。

刚吹干的蓬松而茂密的长发铺满枕头,傅审言扯了扯唇,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不知从哪儿取来一个医药箱。

梁映真的手脚被捆绑太久,勒出不深不浅的血痕,后来为了躲避拼命挣扎,膝盖和手肘在年久没有打理翘起的地板上擦破了皮。

额头也有伤,是最后倒下时撞到沙发角破了的小口子。

傅审言拿起棉签沾了药水,一个一个伤口轮流上药。

“疼么?”

“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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