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第二章

日子眨眼过去，秋日的凉风代替夏日的闷热之时，也到了一年里最忙的时候，秋收的季节到了。

杨家如今有好几十亩的水田和旱地，可是近年杨阿爹身体不好，杨阿娘又是自来没有做过什么重活的，家里稍大的孩子又都是女孩儿，自然也做不了什么重活，所以家里一大部分的田地都被租了出去。

杨家自己留着的田地足够一家人的温饱，所以租出去的田地获得的收成基本都是直接卖了，有些佃户便会直接把租子换成银子送到家里来。

院门敲响的时候，杨阿娘便赶紧去开门了，这个时候来家里的多半都是家里的佃户。

一打开门，来人果然是家里的佃户黄家老大黄大有，看人双手空空的，并没有带着粮食上门来杨阿娘还挺高兴，反正分得的粮食都要卖出去的，佃户直接送银子上门更好，也懒得麻烦了。

“大有兄弟，快进来，他阿爹正喝酒呢，你正好陪他一起喝点。”虽然家里有好几家的佃户，可杨家人倒是从没有把自己当成地主，毕竟他们家的田地也是近几年才租出去的，而且也就是租出去二十来亩田地罢了，和村里的地主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赶紧的让黄大有进门之后，杨阿娘还想着要不要再给炒个菜，毕竟人家也不常上门，而且黄家人还是挺能吃苦的，田地里庄家收成都好，家里田地给他们家种着，每年收成能比给别家的多上一成。

家里大女儿的嫁妆虽然早就准备好了，可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杨阿娘不想去动为二女儿存好的嫁妆，只能想着让家里进项多一点。

还是去厨房炒菜去了，可杨阿娘没想到黄大有过来家里不是来交租的，他们家暂时没钱交租不说还想要借点银子。

“这娶媳妇是大事，大牛是个好孩子，行吧，这租子就押到明年一起给吧，银子的话我一会儿让你嫂子给你拿就是了。”杨阿娘端着菜进去堂屋的时候，正好的听到了这话，瞬间的心里门清儿，合着今年黄家的租子交不了不说还得借银子给他们？

瞬间的就有些不高兴的，杨阿娘也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家里确实是需要银子啊。大女儿年底要出嫁，要花上一大笔的银子，二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嫁妆银子也慢慢存着，而且丈夫身体也一直不见大好，每个月都得去镇上抓上一副药，那药需要用到温养的药材死贵死贵的，家里可用的闲钱根本不多。

即便心里不高兴，可杨阿娘也努力的忍着，他知道丈夫脾气，而且黄老大的大儿子确实是个好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既然是大牛要娶媳妇儿需要用到聘礼她也忍不下心不给。

笑着给上了菜，杨阿娘再次出来的时候便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家里也不是自来日子就这么好过，如今什么都是丈夫一点点挣回来的，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心疼，丈夫这宁愿亏自己也不亏别人的性子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晚上歇下之后，杨阿爹便发现妻子有些不对劲儿了。平日里她都是把儿子放到最里面挨着墙，可今天却是让儿子睡到两人中间了。

杨月明嘴里乱哼哼不知道唱着什么歌谣，双腿屈着膝两个小手抓着他的脚丫子，身体也配合着嘴里的歌儿摇来摇去，他自己玩得欢，对于爹娘的别扭一无所知。

杨阿爹从来不是个能言善道会花言巧语的人，知道妻子不开心了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加上他心里觉得今天这事儿自己也没有办错，所以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把因为换了位置正兴奋的儿子拎回了他的位置，伸手把妻子拉到自己身边了。

“彩云出门还得几年，银子慢慢会有的。”

“会有的？从哪里来？这一天天的花出去的是收回来的几倍多，眼看着月儿还得进私塾，我听说镇上私塾先生收的束脩可不便宜，若是要去学院那就更贵了，哪里都得花钱，你倒好还把银子往外送。”想到以后的日子，杨阿娘第一次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若是丈夫身体一直不见好，至多几年家里就会被掏空了，那每月喝着的药太贵了。

“这又不是真的送人，明年不就收回来了吗。再说”

“说什么说？别说了，越说越气，睡觉吧。”不想和丈夫吵，毕竟他身体不好，也不能让他太烦心，干脆的闭上眼睛，杨阿娘是真的准备睡了。

感觉到身边人轻轻的叹息声，还有一直搂着自己腰间的手，杨阿娘鼻子一酸还是心软的往人怀里移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比村里大多妇人幸运多了。

自和丈夫成亲以来，丈夫从没有让她下地干过一天活，也从没有对她大呼小叫，自己没能给他生个顶门立户的小子，他也从没有抱怨，对几个孩子也是极好的。

两夫妻安静下来之后，挨着墙玩脚脚的杨月明嘴里呀呀砸吧了几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便一下趴了下去，学着阿娘方才的样子一点点的朝着阿娘身边拱了过去。

农忙时节慢慢过去之后，便渐渐地进入了寒冬，十冬腊月的天气除了上山砍柴和忙活地里的活，人们大多时候都是在家里窝着。

农家人特别是靠着大山的农家人，最不缺的便是柴禾了。冬日里，家里灶房烧着一个大火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火堆里丢上几个甜糯的地瓜，只是如此简单，便能让人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霞儿这些日子能不出门就尽量的别出门了，日子和张家已经商量好了，就定在腊月二十三，阿爹找人算过了那天是最近几个月最好的日子了。”一眨眼的，家里的大女儿便到了出门的日子，家里最小的孩子也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杨月明如今已经三岁半了，嘴皮子溜了不少，听到阿爹说这个，还从阿娘怀里挣了出来，一头扎进了大姐姐的怀里。

“大姐姐，月儿会很想你的。”已经大概的明白出门是什么意思了，杨月明想着家里没有大姐姐了，心里顿时挺委屈，一杂眼就是一排金豆豆往下掉。

杨月明的反应让旁边的人都惊讶的不行，这孩子才多大啊，这也太过早熟了一点吧，竟然还知道舍不得姐姐了，这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啊。

“大姐姐也会很想月儿的。”平日里带着家里小弟最多的就是杨彩霞了，往日她只想着要成亲了，要和相公过日子了，心里只有期待和甜蜜，可今天弟弟这么一哭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了。

她要嫁人了，以后就不能常常回来了，爹娘和弟弟妹妹都不能经常见到了，也照顾不了他们了。

“阿爹，弟弟妹妹都还小，我是家里的长姐，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你们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回来帮忙的。”

“好了，家里能有什么事啊，你啊成亲后不要惦记着家里，要好好孝顺公婆协助丈夫打理家中诸事，你把自己日子过好别让我和你阿爹操心我们就满足了。”自己一直没能生个儿子，杨阿娘心里遗憾除了觉得对不起丈夫，还有就是担心几个女儿以后没有依靠。

没有娘家兄弟依靠的出嫁女，在夫家始终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想到儿子，杨阿娘便看向了小儿子，她伸手招了儿子到身边，把人抱在了怀里，以后这个家还有她的几个女儿都要靠这个孩子了，看来以后不能太惯着他了，不能让他养出小哥的娇气，得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顶起一片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