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一：长安城（1 / 1）

国师明世隐暗中唆使一概众臣，让裴擒虎授职为新任羽林军将军。女皇武则天竟也顺水推舟，同意了众臣的上表。裴擒虎就这般轻易的当上了羽林军第二把手，统管大明宫宫禁外城守御任务。

虽然狄仁杰亦上表劝谏，裴擒虎如此晋升不合礼法，但毕竟孤木难支，孤鸟难鸣，终究被明世隐一党所淹没。明世隐闲暇之时，常常为女皇搜罗各种奇珍异宝，养颜驻容的灵丹妙药，甚至为她甄选出貌赛潘安的男宠，胡翼德。女皇因此愈发恩宠于国师，许多政务跳过三省六部制，直接交予国师打理。

朝中众臣，眼见女皇对国师的恩宠与日俱增。皆如风吹秋苇，倾倒于国师的门下。即便左右相，也不敢对他稍显拂逆。上官婉儿眼见明世隐的党势，在朝中风生水起，渐渐的便对裴擒虎和颜悦色起来。

某日，风和日丽，云卷云舒，后花园的奇草异香，如瑶池甘露，弥洒在一众宫廷贵妇的身畔，而众妇围拥的中间，便是此刻小憩在龙凤紫檀镶金睡椅上的女皇。

只见长平公主手执白羽扇，跪在蒲团上，轻轻在女皇的脸畔耳际挥动，长平公主缓缓启齿道：“陛下，不知为何，朝中多有书信，送交到儿臣的的府中。说是有人在朝中暗中结党，欲要一点点篡夺我大唐的天下。”

女皇高眉轻轻一皱，双眼始终慵懒的闭着，且以慵懒的口吻，悠悠道：“不要听朝中那些谏官的陈词滥调，都是无稽之谈。孤也听的太多，太腻了，他们见孤不予理睬，才会把谏表递交到你的府上。”

“此事陛下也不可一概不听，毕竟没有空穴来的风。信上直指...”长平公主顿了顿，接着道：“信中直指国师邀宠过度，干预六部政事，朝中之臣多以国师马首是瞻。朝臣多言，有国师在，无相可也。还说...”长平公主不敢继续说下去。

女皇双眉深深一皱，语气似方才凌厉些许，道：“说什么？”

“儿臣不敢言。”长平公主低下头颅。

“恕你无罪。”女皇不耐其烦道。

“信中还说，国师献男宠邀功，才致使陛下懒理朝政，政令多出他人之手，此亡国之兆也！”长平公主战战兢兢道。

女皇武则天听闻此句，猛地起身，将另一侧交趾黄檀香几上的陶制茶碟，推翻在地，同时口中大怒道：“放肆！何人敢如此妖言惑众？！”

见到女皇如此大发雷霆，周围贵妇侍女，惊慌失措般纷纷双膝跪地，不敢仰首。

“陛下，息怒。陛下莫要被此等不知死活的书呆子们的妄测之言所激怒，反而伤了龙体。倘若谁再对儿臣胡诌此等妄语，儿臣第一个拿他不是。”长平公主眼见激怒女皇，眨眼间便改换了辞色。

“借着谏官御史们的嘴，说出自己心里的话，此招百试不爽。不管结局如何，至少给女皇提了个醒。”长平公主心中惬意连连。

“孤看，是你看不惯国师的行举吧，怕将来孤把大位传给他，嗯，是也不是？”女皇方才的盛怒陡然退却，阴冷冷的质疑着长平公主。

“儿臣自始至终忧陛下之所虑，喜陛下之所好，但凡陛下旨意，儿臣绝不敢违逆。国师实乃我大唐股肱之臣，陛下怎样奖赏都不为过。”长平公主将预先备好的台词，一字不落的念了一遍，然而表情，却佯装的特别诚惶诚恐。

“闲来无事，多读读书，练练女红，朝中的事，少言少说，本本分分当好你的公主。哎，我累了，你退下吧。”女皇以一个母亲的口吻，轻柔规诫道。

“儿臣领旨。”长平公主道，起身退下。

长平公主退下后，躲在远处葡萄架下的胡翼德，转身出来，走进刚刚重新躺下的武则天。不待她开口，便自顾自轻柔的捏起了女皇的双肩。过了稍许，女皇都不曾听到胡翼德开口说话。

“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女皇边开言安慰，边伸出五指握住胡翼德温厚的手掌。

“陛下，翼德无事，只是觉得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而感到心忧。”胡翼德似女人娇柔的声线，嗫道。

女皇将手轻抬，碰触到胡翼德的白净脸庞，那皮肤的细腻，似二八少女的青涩柔嫩。

“是不是听到了？”女皇试探着问道。

“翼德方才在葡萄架下，为陛下甄选葡萄，不曾听到任何响动。”胡翼德掩饰道。

胡翼德是被明世隐选派到女皇的身边，自然是明世隐的眼睛与嘴巴。当他暗中听到长平公主的谏词，心中无比恨透了她。但是身为男宠，即便被识破心思，也不能够有丝毫的承认，即便是默许。

女皇知道他还在假装不知，忙又宽慰：“好了，好了，明日你就来当一日的纠察御史，看看谁要是再敢乱言，你就无须告诉孤，直接将他拉出午门斩首。杀一儆百给他们看，孤还不信治不了他们。”

“倘若可以为陛下分得半丝忧虑，翼德愿接下此职。”胡翼德内心无比庆幸，终于等到她的这句话，多日来的愤懑，终于有机会发泄了！

翌日，胡翼德果真不经许武则天的许可，直接派人到一个他最忌恨的御史家中，将他绑缚，胡乱的强行签字画押，便拉到午门斩首。朝中由此震荡，关于国师的种种龃龉，纷纷暗中压抑下来。国师一派，也由此更加肆意妄为。寻找各种借口与契机，铲除异己，迅速扩大自己的势力。

上官婉儿渐渐与明世隐一党，越走越近，与裴擒虎幽会的次数，也愈来愈多。长平公主虽看在眼里，却也无计可施。

狄仁杰敢怒不敢言，不过内心深处，无时不期待合适的时机到来。为了保护自己，狄仁杰称病不再上朝，只在大理寺处理日常简单的事物。这日，他又收到李元芳的密信，信中记述了他在西域查案的详尽进展。

当狄仁杰得知李元芳距离真相愈发的接近，多日阴郁的心情，也由此得以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