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首辅之路(六)(1 / 2)
难怪甄玉棠执意来到蓟州,听闻这个消息,阮亭神情凝重起来。
天色逐渐黯淡,屋里还未点灯,可他眉宇间的疲意和沉重,在昏暗的光线中仍然明显。
阮亭沉声道:“如今的蓟州城,感染瘟疫的百姓不计其数,尚未来得及医治便没了性命。如果不能在月底拿出治疗之策,蓟州城将会变成人间炼狱。玉棠,你当真想好要留在这里吗?你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否则,皇上封城的命令下发之后,谁都离不开蓟州,阮亭奉命过来治理瘟疫,要对一城的百姓负责,更是不可能徇私。
目前的形势,甄玉棠一清二楚,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脸颊浅浅笑了下,而后用认真的语气道:“当然想好了!你在这里,表哥也在这里,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发生什么,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们。”
“阮亭,我是商人,凡事总要赌上一赌,这是商人的天性。反正已经是这般境地了,我们赌一把。”
阮亭晦暗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就在甄玉棠以为阮亭仍然坚持把她送回京师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好”。
甄玉棠吃惊的瞪圆了眸子,“你答应了?”
她也清楚阮亭的性情,不会轻易松口的。
即便甄玉棠执意留下,阮亭也有办法把她送出去,比方说把她绑起来塞进马车里,再比方说把她弄昏迷,趁着她未醒来的时候,直接把她送出蓟州。
甄玉棠好奇的道:“夫君,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让阮亭松口的原因,一是他明白甄玉棠的想法和心情,自己的夫君和表哥都在蓟州,甄玉棠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离开。至于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本不该让你留下涉险,肚里的孩子,还有阿芙,她们都需要你。”阮亭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圣人与高阁老下令封城,至多明日午时,皇令就会传过来。眼下还未封城,京师那边必然提前做了防备,为了防止瘟疫蔓延,断然不会接纳从蓟州回京的百姓。”
“把你送出蓟州,没有可靠的人护送你回去。等你到了京师,又极可能进不去城门,只能在外面待着。除了京师,其他也并非安全之地。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准。”
阮亭手里有温德正行贿的罪证,温德正为了自保,亲手给温如蕴灌下了毒酒,不许温夫人请太医为温如蕴医治。
鸠酒里的毒,会在一个月之内发作。发作起来,温如蕴的身子日渐虚弱,不管清醒还是昏迷,疼痛都会传遍五脏六腑,哪怕是昏睡不醒的时候,也不会好受。
过年前一天,温如蕴承受不住,没了呼吸。
她离世的那一天,街道上放着爆竹,一派喜气,而温如蕴,很难看出以前大家闺秀的模样,浑身只剩下皮包骨头,宛若被烧成炭的一截枯木,彻底离开了人世,许是除了温夫人,再也没有人会为她的逝去而悲伤。
温德正迫不得已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他心里一定有恨,阮亭又不在京师,如果甄玉棠被隔离起来,正是温德正报仇的好机会。
除了温德正的蓄意报复,一旦瘟疫从蓟州蔓延出去,甄玉棠流落在外,处境同样会十分危险。
是以,让甄玉棠留在他的身边,反而是最可靠的。
甄玉棠怔愣了下,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是啊,既然皇上下令封锁了蓟州,又怎会允许从蓟州出去的人进到京师呢!
冷风吹进来,带着正月的寒意,直飘进甄玉棠的心头,她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原来,当她踏入蓟州的那一刻,她也成了被放弃的一员。
不仅是她,阮亭、林知落,还有蓟州的高知府以及城里全部的百姓,都是被放弃的一员。
她无奈的道:“皇上和高阁老的命令,我可以理解,毕竟要为了更多的百姓着想。可那些被放弃的子民,又有什么错呢?”
阮亭沉默的走过去,握上甄玉棠的手,“不管皇令如何,我们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大掌的暖意,传递到甄玉棠的手背,驱走了她手面的寒凉,也驱走了甄玉棠心底的凉意,她点点头,轻轻笑了笑,“是啊,被放弃也不怕,我们自己救自己。”
还未到草长莺飞的时节,白日依旧短暂,说话的功夫,窗外已是一片昏黑。
见甄玉棠面上的低落散去,阮亭走过去点了灯,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他又把轩窗关得只剩下一条缝,这才道:“入了夜,仍然寒凉。待会我让小厮拿过来一个火盆子,火盆子许久没有人用,取暖的炭估摸着比不上你平常惯用的,你先凑合着取暖。等用了膳,再让小厮打几桶热水进来,奔波了一整天,你早些休息,不要等我。”
“好。”甄玉棠看着他,“你不用膳吗?”
阮亭回道:“我先去看看物资卸运的如何,然后与高知府和林表哥一道用膳。这间屋子是我惯住的,没有外人,你安心待在这里即可,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一声就是。”
甄玉棠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吧,高知府肯定也在等着你呢。”
阮亭看了她一眼,“府衙的环境不如府里,若是膳食不合你的胃口……”
甄玉棠吃吃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哪里就这么娇气?我来蓟州,也不是为了吃那些美食佳肴的,填饱肚子就行了。等解决了瘟疫,我再好好犒劳我自己。”
她推着阮亭出去屋子,“好了,你快去吧,别让高大人久等。”
*
阮亭先是去府衙外面看了一遍,十几辆马车上的粮食和药材被卸下大半,他叮嘱正在般运粮草的衙役,“务必要尽数归入粮仓,好生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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