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卦(2 / 2)
可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让一枚不那么有灵气的卦引在他手中起了这么急,这么凶的卦象呢?
水山蹇:
上阴坎水,下阳艮山。
门有陷象,背明向暗。
所谓水山蹇,又称跛蹇。《易经注》一书中对于‘蹇’卦有句判词,道是“轻举妄动反招祸,终必有险防血光”——至于跛蹇,则但是看多出来的那个“跛”字就能明白,这又是蹇卦中爻变更凶的恶卦了。
跛,血骨断而不愈,坎坷不良于行。
……
小豆糕现在很害怕。
她虽然总是表现得很活泼开朗,但其实是一个特别胆小的小女孩,害怕很多很多东西,比如鬼,比如黑暗,还比如爸爸和妈妈打她用的鸡毛掸子。
“叔叔带你去找你小姨妈。”
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和蔼可亲地和她说。四处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小豆糕知道那是酒。
“你小姨妈剪着短头发,长得很漂亮,有大大的眼睛,对不对?”
男人又说话了:“你过来,我就带你去找她。”
小豆糕不相信这个男人。她往后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捂住耳朵,天真地编着拙劣的理由:“叔叔,这里太吵了,我听不见。”
“你这孩子,怎么还会说谎呢!”
那个男人板起了脸,表情变得阴森可怖,本来就平凡的五官皱在一起,像是:“怎么这么小就这么坏,喜欢撒谎骗人?”
他向小豆糕伸出大手,身上有清爽的薄荷味,但小豆糕还是吓得哭了起来。她转过身想跑,一头撞上一个穿着花布裙子的女人。
女人慈眉善目,用力地伸手把小豆糕抱在怀里,闷得她发不出声音。
“喜欢骗人?爱骗人就让人撕烂你的嘴。”
她带着恶意狞笑了起来,用力抓住了小豆糕的头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剪刀,粗暴地剪开了小女孩的连裤袜。
……
而此时此刻,民警老张的眉头已经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猛地拉开椅子,大步走到隋轻舟背后,像是一只苏醒的豹子一样目光如炬地瞪视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隋轻舟依旧笑着,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这笑在老张的眼里则完全变了一个意味了。
“你是文陵三院的病人,昨天夜里逃出来的,对吗?”
他似乎很笃定。
“我不知道。”
隋轻舟依旧这么说。
毕竟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出逃,而是第二次——这么说来,第一次失败的教训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名为“监控”之物,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就比如现在,尽管老张已经意识到他可能是文陵三院外逃的病人,但是由于病历上没有记录,而监控又被他提前破坏了的缘故,一时之间也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疑罪从无,不是吗?
他又笑了:“这一次可以把我释放了吧?”
唯一的纰漏就是没有换衣服。如果说早知道现在的人并不是统一穿着一样的衣服的话,就连这一次也不会被发现——隋轻舟绝不会承认这是文陵三院过于庞大的占地面积让他产生的错觉!
“你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才不吃饭的吧!”
在旁边茫然围观的石沐沐似有所觉,有些生气地放下手中的饭盒:“亏我出于人道主义给你也打了饭,没想到你这家伙……”
他想了想,十分严肃地表示:“我不和你吃冰淇淋了。”
老张:“……”
老张痛苦到想要捂住自己的头,他实在不知道石沐沐到底是哪户人家不知世事的大少爷下凡历练,虽然知道他是个傻白甜但是傻白甜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沐沐你不要再说话了!”
“是给我的吗?”
石沐沐的话倒是让隋轻舟有点惊奇,其实公安局对于嫌疑人这么和气已经出乎他所预料了,但是竟然有“可以吃饭”的优待还是让他十分难以想象:不管怎么说,过去的可是一百年啊。
这个时候倒是很有时间过去了一百年的感觉了……他想,终于转过身来。这个时候他的右脸又被那块疤痕所覆盖了。
“姓名?”
“隋轻舟。”
“我再说一遍,对人民警察撒谎,也是一种违法!”
“我的名字就是隋轻舟。”
这种不信任让隋轻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隋唐五代的隋,轻如鸿毛的轻,刻舟求剑的舟。”
老张眉头一皱——
他想说什么,但是此时有人打了报警电话。电话那头有一个女人在哭,她已经试图压抑自己的哭声了,但是话说到了嘴边还是肝肠寸断,宛如唱腔一般千回百折一声:“我孩子……我家孩子……”
接起电话的石沐沐还有些茫然,但已经下意识地捏紧了听筒,而那边,无论是经历丰富所以知道所有和孩子有关的事情都很麻烦的老张,还是已经因为那一卦水山蹇而若有所觉的隋轻舟,都情不自禁地皱了眉。
话筒那边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谁接过了电话。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焦躁不安与强压下去的慌乱:“她不见了。我是说,警察叔叔,我是说……”
她颠三倒四地“我是说”了好几遍,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我小侄女丢了,她突然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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