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会合(1 / 1)
冯府。
梅院。
正院的大厅里,上首坐着一中年男人,五官端正,神情严肃,正是冯家的当家人冯渊。
“听人说五丫头失踪之前被你的人带来了梅院”冯渊面色严峻地盯着段氏道。
段氏看着冯渊的眼睛只觉得心头发慌,尚未来得及想出应答的话,便见旁边的苏嬷嬷忽然站了出来,道“老爷您这可是误会了啊因着老爷您之前下了命令不允许人去探望五姑娘,我们家夫人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怎么会突然把五姑娘带梅院来呢老爷,您可千万听信他人谗言胡乱误会了夫人啊。”
谁知话犹未落,便听得冯渊旁边伺候的崔姨娘大喝道“放肆老爷和你们家姨娘说话岂容得下你这老刁奴来插嘴”说到姨娘的时候还重重的强调了一下。
崔瑛儿是新进府来的姨娘,近来甚是有些得宠。但是先前亦被段氏教训过几次,这会儿寻了机会自是要出一口恶气的。
段氏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被人如此讽刺,心头亦是大怒,瞪着崔瑛儿正欲还击,却在对上冯渊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阿萝满脸是血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发虚,瞬间没了和崔瑛儿吵斗的心思。
冯渊再怎么说也是在商界摸爬打滚多年的人,段氏心虚的神情一丝不漏地全都进了他眼里,当下猛地一拍桌子,怒喝“说你把五丫头弄到哪里去了”
段氏好久没见冯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怔了半晌,反倒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神色一下子变得冷清,道“不过是一个不明身份的野种,老爷何苦如此在意,便是死在外面也是她的命,老爷你”
话犹未落,段氏突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耳边陡然响起了冯云初的惊喝声“爹”
冯渊那一巴掌落下去的时候,原先一直站在后面的冯云初慌忙冲了上去,拉着段氏往后面退了两步,道“爹您难道忘了是您自己把五妹妹关在檀院的吗现在她不见了,您却跑来问我娘要人却是什么道理”犹豫了一下,又道“也许,我娘说的是对的。否则,您又怎么会放着五妹这么多年不闻不
问呢”
冯渊闻言身子几不可察的晃了下,旁边的崔瑛儿是时地扶住他,见冯渊神色有些恍惚,皱眉看向冯云初,道“三姑娘,这是你爹哪有做女儿的这么跟自己的爹说话的”
冯云初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崔瑛儿,心里不觉厌恶,道“我们梅院的事儿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本小姐和我爹说话什么时候又轮到你一个姨娘来指手画脚”
崔瑛儿陡然被冯云初戳到痛处,只觉得心里烧了一把火,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的确,在大户人家里,姨娘的地位不过比一般的丫鬟高一点,此时冯云初即便是要教训她,她也只得受着。换做是往常,有冯渊的宠爱,她压根不会怵冯云初这么个小丫头,然而,此时冯渊明显心情不佳,她不蠢,不会在这时候傻乎乎地往火山口上撞,深深吸了两口气,微笑道“三姑娘教训得是,是妾身越矩了。”
冯云初一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又冯渊道“爹,你今日确实是冤枉了我娘。五妹失踪那天,我娘和我一起去了香山寺祈福,寺庙里的师傅们都可以作证。”
冯渊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了冯云初一眼,又看了段氏一眼,道“你五妹是晚上失踪的。”言下之意,已是很明显地要追究到底。
冯云初微微蹙眉,默了半晌,道“女儿在香山寺吃了三日斋饭,母亲母亲中途觉得头疼,未时从山上下来的。”说到这里,她心里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悄悄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冯渊冷眼看向段氏,似乎已经认定了阿萝的失踪和段氏有关。
然而,这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两声爽朗的笑声,“哟姑妈这儿,今儿倒是热闹啊。”话音一落,便见段一隽从门角拐进来,“呀小初儿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见了段一隽,冯云初原先还强忍着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苏嬷嬷见状忙将此间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段一隽听完呵呵一笑,转头对冯渊道“看来姑父当真是误会姑妈了。姑妈素日有头疼的毛病,那日从香山寺回来以后便立刻差了苏嬷嬷过来侄儿这么拿药,侄儿不放心姑妈所以亲自过来了一趟,一直待到
姑妈睡下了才离去,中途并没有看到五妹妹过来,想来姑父得到的消息并不太靠谱。”默了默,又道“不过,先前侄儿倒是私自去檀院看过一次五妹妹一次,当时她那身打扮倒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冯渊阿萝兴许是自己私自逃跑了。
冯渊自是聪明人哪里听不出段一隽的意思,心中虽仍有怀疑,然今天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当下便道“今日这事便到此为止,谁若是敢走漏半点风声,”定家法处置”言毕便将衣袍一甩,大步离去。
旁边一直等着看好戏的崔瑛儿见此事竟就这么算了,心中不免甚是遗憾,不服气地瞥了段氏一眼,这才急匆匆地跟上冯渊,丫鬟们亦纷纷跟上。
一行人匆匆离去,厅里便只剩下段一隽、冯云初、苏嬷嬷、段氏并着两个丫鬟。
段氏尤兀自发神,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抽离出来,神色恍惚,看不出喜忧。苏嬷嬷在旁边一脸担忧地瞧着,劝慰的话亦不知该如何开口。
“表哥,今天的事幸亏有你,不然我娘恐怕就要白白担这个罪名了。”冯云初的声音适时响起,又道“定是那个崔瑛儿从中作祟,看我不寻个机会好好修整她一翻”
然而,段一隽却没有理会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段氏一眼,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冯云初被自家表哥莫名其妙的举动唬得一愣,好半晌才隐隐觉得不对,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忽然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百重山。
在齐重天的高明医术下,阿萝的脸总算渐渐地恢复起来,从最初的不敢照镜子到现在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痕迹,她不得不感慨,前世的神医齐重天果非浪得虚名。
自打阿萝意识到自己不该把段氏的罪算在段一隽头上以后,这些日子对待段一隽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段一隽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对方铺了台阶他便顺着台阶往下,现如今两人竟也能像朋友一样坐下来喝茶聊天了。
这日,段一隽从山下给阿萝带了一个人上来。
彼时,阿萝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无聊地仰头望天。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阿萝
”,她先是一怔,跟着下意识猛的从石凳上弹跳起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画竹,眼眶蓦的一红,这阵子以来的害怕和委屈顷刻间全蹦了出来,哽咽着唤了一声“姐姐”。
画竹打小便没与阿萝分开过这么久,此刻亦是悲从中来,尤其是在看到阿萝面上缚着的轻纱以后,心痛的感觉愈发强烈。虽然此前元宝已经告诉了她阿萝的情况,可此时真正看见了,不意流露的悲伤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画竹抹了眼泪,小跑到阿萝跟前,满脸自责道“阿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辜负了夫人的重托,你怪我吧你怪我吧”说着又嘤嘤地哭起来,好像只要阿萝能责怪她,心中的愧疚和自责才能减少一点。
阿萝闻言却是摇头,拉着画竹的手,道“你是我姐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怪你呢再说,我已经没事了,有神医给我医治,那点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说着便揭下自己的面纱凑到画竹面前,呵呵笑道“你瞧,不仔细看都看不太出来了。齐大哥说了,等他将那个生肌活络膏制出来,早晚擦上一次,不出半个月,保管让我的皮肤比先前还好上百倍”
画竹听得楞楞的,有些不敢相信道“那神医真有这么神”但是见阿萝脸上的伤的确已经不太明显,心里也总算松了口气,感叹道“不过幸亏你没事,否则我就死一万次也不够的,那个段姨娘坏事做尽,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阿萝闻言不由愣了下,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段一隽,见他神色如常,倒也没什么尴尬。于是,又回过眼看向画竹,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我还当你也出了什么事,担心了好一阵子。”
画竹回头看了一眼段一隽,道“是表少爷让我躲起来的。本来我也想早点来找你,可表少爷说老爷派了人在四处寻你,我要是露了面铁定会把你暴露出来,要是你又被抓了回去,那这些日子受的苦不就白受了吗这不等风头一过,我便求着表少爷带我来找你了么”
说着又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好在你没事。”饶是到了现在,画竹亦觉得心有余悸,她不敢想要是没有段一隽,事情会糟糕到什么地步。
阿萝亦觉感慨,远远地冲段一隽微微一笑,诚挚道“多谢你。”
阿萝的眼神真诚清澈得如一汪清泉,段一隽瞧得微微一怔,竟莫名地红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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