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亏欠(1 / 1)
几日后,涛儿欢天喜地地从书院回来,不用问,也知道他必然是被先生收下了。
丽娘在外头高兴得直欢呼,阿萝正在厨房里忙活,闻见了自也为涛儿高兴,绕出厨房也打算对涛儿道几句恭喜的话,然而,当她看见院中另外一人时,脸上的笑容却是猛然僵住了,绽不开,也掉不下去。
“咦这不是阿萝姑娘吗”司马执一袭月白色长袍,站在院中,抬眼看见阿萝,故作惊讶,“没成想,在下倒与阿萝姑娘如此有缘,竟能在这么个地方碰着,果然缘分的事情委实妙不可言。”
阿萝嘴角抽了一抽,将僵住的笑容往下掉了掉,微微抿了唇角,“果真是巧,不知司马公子何事来此”若非此生与司马执尚无多少交情,她一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天底下哪有这般巧的事情
涛儿从后面绕出来,喜笑颜开道“阿萝姐姐,这是我的老师,是我请老师到家里来的。”顿了下,又疑惑道“原来阿萝姐姐竟认识我的老师吗”
阿萝觉得这一定是她这两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一时间竟有如冰冻,全然不知作何反应。素来高高在上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大将军竟然会给一个小毛孩子做老师这性子转得未免也太难让人接受了。
蜻蜓站在后面,听得此言也不觉眼角抽搐,将军为了夫人也真是满拼的了。
因着受了不小的刺激,阿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来。倘若按她自己的意思,她必定要想办法将司马执赶走,或者自己躲开也行。可这人忽然成了涛儿的老师,碍着丽娘的面,她估计也不能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情来,何况,丽娘似乎对涛儿这个武学老师一万分的满意
“先生,那我们涛儿今后可都拜托你了啊”阿萝觉得,丽娘已经欢喜得几乎要忍不住拉着司马执的手寒暄一番了,更惊奇的是,司马执竟然没有反感,脸上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意,低头小声地与丽娘交谈着什么。说什么,却是听不清楚,只是丽娘的嘴角越咧越大,快咧到耳朵根去了。最后只是听得丽娘一拍定案,“既然如此先生便在此住下来
吧我一会儿便给您收拾房间去”
阿萝有点怀疑自己听岔了,什么叫在此住下来“司马公子不是在学堂教学吗学堂竟没给公子安排住宿吗”阿萝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真的快要挂不住了,她甚至开始有点怀疑司马执的用意,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即使不住学堂,凭他的身份还怕没有住处吗
因着阿萝说话微微带着酸意,有些夹枪带棍的意思,司马执看她一眼,默了良久,抬头对丽娘道“看来,在下在这里颇有不便,我看我还是走吧。”言语间隐隐带着遗憾。
可是,阿萝却觉得,这人委实太过奸诈要走便走说这样的话用这样的语气,不是摆明让人挽留他吗
“哎呀怎么会不便呢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只是我这地方小,只要您不觉得委屈便好。”丽娘一面说,一面不停地给阿萝使眼色。这好端端的丫头今日却是怎么了说话竟有些失了礼数。
头皮一阵发麻,阿萝终于拗不过丽娘的眼色,尴尬一笑,“司马公子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忒大个学堂竟连先生的住处都没准备,委实有些对不起敬业爱岗的先生们哈哈哈”
司马执满眼笑意地看她,阿萝终于抵不住压力将自己假惺惺的笑容收了起来,倘若再笑下去,她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涛儿歪着脑袋咦了一声,“阿萝姐姐,老师并不是我们学堂的先生啊。他是我在路上认识的”
阿萝木然,呆呆地将涛儿望了半晌。
涛儿眨巴下眼,这才将事情的缘由道了出来。细细经过姑且不表,总之最后的结果便是,涛儿因为种种因由,没能进得了竹海书院做学生,灰心丧气地从学堂里出来,越想越觉得没脸,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父母亲人,小小年纪竟生出寻死的念头,好在他那颗脖子正欲挂上树的霎那,好巧不巧地碰着司马执途径那颗歪脖子树,顺便救了他一命。两人一番交谈,竟觉得十分投缘,司马执当下便决定收涛儿做学生,亲自教授他文艺武学。
因着司马执气质非凡,涛儿年纪虽小,却也在市井侵染中长大的,有点眼力劲,顿时觉得他这个老师比起竹海书院里
的那些老师来,简直甩他们几大条长街,顿时觉得自己赚大了,欢天喜地地拉着司马执回了家。
至于为何要留下来却是因为司马执同丽娘说,他是四处云游为家,孤身一人,因着和涛儿投缘,便想留下来传授他些文艺武学,并不收取学费之类的。丽娘一听,哪里好意思白白叫人付出,于是便提议让司马执和他们住在一起,一日三餐,食宿全免,还特特夸赞了阿萝做菜的手艺
司马执这番却全是骗人的谎话,阿萝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这份不安,一直持续到夜深人静之时,正欲脱衣上床,却听得外头一阵风声响动,跟着便见屋里闪进一个人来,不是司马执却又是谁。
经了白日一事,阿萝心里隐隐也有了些猜测,觉着世间岂会有如此巧合之事,除非是人有意为之。如今见司马执突然这般出现,自是坐实了心头的猜测。因着觉得事已自此,白日的那些不安反倒消失了。
拢了拢衣领,从床边站起来,“深夜乱闯女子闺房,可是大丈夫的行径嗯大将军”
窗边,郎朗月光透过院子照进一束来,司马执的眼睫微微颤了下,良久,“阿萝,好久不见。”
忽然回想起前世生命中最后一场大火,对司马执的怨气竟有些无法派遣,“是啊,好久不见”讽刺地笑了一声,“我倒希望此生再也不见。”
静谧中,微微一声叹息声,“阿萝,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你”
“你若真心觉得愧疚,便让我安逸地度完此生,如何”默了下,续道“不要再来打扰我,不要再随意地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恨你。”声音幽幽凉凉,又带着些凄哀,“司马执,你欠我的”
你欠我的司马执心头忽然一阵刺痛,像是千万把利剑直直地插进他的胸口,疼得他几乎不能呼吸,“是,我欠你的,所以,让我来补偿你”即便千军万马也从不蹙眉头的大将军此时竟有些哽咽,若是再光亮些,兴许还能看见他通红的眼眶,蕴满泪水的双眼,“阿萝,我宁愿你恨我不要让我远离你的生活,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失去过,恐怕再也不敢失
去了。”
阿萝心里有些酸涩,倘若从前他肯这么跟她说句话,他们又何至于走到那个地步。可是,如今阿萝轻叹一声,“同样的,我被你彻底伤过一次,又岂敢再给你机会给你伤第二次司马执,如果不是老天垂怜,你认为一切还有重来的可能吗也许我这会儿已然是具干尸呢”说着却尝到了两行清泪,竟还是没忍得住。
司马执心头大震,却又不得不承认阿萝的话,确然,如果不是老天垂怜,他又岂会有机会弥补上辈子的过错,正欲再说,阿萝却是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站在被朗朗月光照亮的地方,对着司马执做了个请的姿势,“司马公子还是快些走吧,叫人看见了可不大好,公子兴许不在意,可女孩家的清誉却是容不得半分闪失的。”见司马执愣着不动,又上前两步,亲自替他开了门。
司马执微微僵了一下,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半晌,终道“阿萝,来日方长。”
自打阿萝知道了司马执也是重生来的之后,反倒比之前轻松不少,之前她想的是怎么尽可能地避免远离对方,如今双方将话讲透了,反倒无需顾虑那么多,她不想见到他,就是摆明了不想见到他,不遮不掩,不躲不避。
这日,司马执领着涛儿在院子里蹲马步,涛儿蹲着,他坐着。
阿萝在厨房里准备晚上要卖的大肠面和臭豆腐,满院子都是臭豆腐的味道,司马执能够忍下来也很不容易。
蜻蜓跟着画竹洗衣裳,眼神却不时地在司马执和阿萝的身上来回扫视,观察得久了才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将军眼神太过帜热,可夫人分明是不大愿理会的样子莫非是将军单相思想到这个可能性,蜻蜓心里很有些激动,无所无能的将军主子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传出去会不会有损将军的威严
蜻蜓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既然发现了将军的难处,委实有必要帮他一把,于是暗自在心里拟了一个计划,趁着阿萝出街的时候,悄悄与将军说了,原以为将军光明正大,不屑于她那些小把戏,指不定还会将她教育一番,却没成想,将军只是微皱了下眉头,然后竟然答应了
蜻蜓忽然觉得,在伟大的爱情面前,即使是神仙般的将军大人,偶尔也会变得有那么些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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