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贾夫人病逝扬州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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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因着学完诗经的缘故,又因贾政担心贾母,故而多了几天假期。至生日过后,贾母渐渐宽心,他便回了学家里继续读书去。回到学里,早上是代儒的授课时间,贾宝玉到位子上坐好,等着代儒叫他上去。这家学里肯用功学的人本就少,又因贾宝玉身份特殊些,代儒对他期盼也高些,便先叫他上前。

代儒知道他是因姑母之故请了几天假,不免先问一句贾敏的事情。贾宝玉心道,这位姑母早晚是要死的,实在不好回答说她无恙。便道“劳太爷挂心了,因扬州路途遥远,老太太已打发人南下看姑太太了。”代儒又顺势问了贾母好,贾宝玉这回倒回答得干脆“老太太只因姑太太的病心情不好,身子倒是硬朗。”

代儒问完场面话,便开始考较贾宝玉的功课“你这几日家中有事,功课可曾荒废了不曾字还练了没有我不要看你包袱里写好的,现就有纸笔,你现写几个字给我看。”贾宝玉嘴角一抽,低头应了,顺势在代儒案上默写了一首乐府里的长歌行“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代儒看着他一笔一笔地写来,微笑着捻须点头。

这首诗乃是贾宝玉非常用功地练过许多遍的保留节目之一,主要忽悠对象乃是贾政。有了这首诗,先甭管这字好不好字,透过这首诗,就显示出学习态度很端正。贾宝玉成日窝在贾府里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这时代的戏曲,他听得头大耳朵疼,又不能成天往外头逛街,迎春姐妹等才是萝莉,偶尔无事逗着说说话还行,天天逗她们贾宝玉自己都吃不消。他又不想或者说不敢跟丫环们腻腻歪歪,就只能读书、练字,练字、读书。

代儒心中有数,贾宝玉的字在同龄人里那是拔尖儿的,便是拿出去考秀才也不会失了卷面分,贾宝玉自己又练习不辍,不须自己多管。看贾宝玉写完了,代儒拎起来吹了两下,看了一回,就放在一边不说字的事儿了“这字是没落下,书

可温了不曾这书可不是背过一回就扔到一边的事儿,等你进学时指不定还要考它呢,忘了可不行。若是真要用到的时候你全忘了,就算当面考的时候你背得出也是不算数的。”又抽诗里面的句子叫贾宝玉背。

贾宝玉心说这个容易,回家老爷已经考过一回了,因为在家里老是见到他,我怕他考我,倒是时时复习来的。当下一句一句接了下去,代儒又问意思,贾宝玉也按他说的慢慢答了。代儒大为欣慰,觉得自己也对得起荣国府给的束脩了,对贾宝玉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便是以后学了新功课,也不可忘了旧功课温故而知新你知道么”

“是论语里的话。”

“唔,你知道就好,从明日起我与你讲尚书,唔,学韵、对对子也要开始了,这两样儿学些日子便可学着作诗了。你今日不必在此多耗时间,早些回去把尚书备好,明日再来。”

贾宝玉应了,回到位子上对贾蔷使了个眼色,一面慢腾腾地收拾笔墨书匣等物,。贾蔷便伸手过来也慢腾腾地帮忙,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话。贾蔷道“听说姑太太不大好,我打听了一回,没敢去打扰宝叔,怕叫老太太看到了又嫌烦。”贾宝玉也小声道“老太太这会子倒不恼了,太爷叫我今儿早些家去备下尚书,你明儿还来不”贾蔷点点头,瞥一眼代儒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检查小学生的功课,回道“好些天没与宝叔好好说说话了,明儿我还来。”

贾宝玉一点头,抱着包袱出去了,临行与代儒又揖了一回。茗烟早在门口看见了,抢上一步来接过包袱,李贵急去叫牵马来。

回到荣国府,贾政还没回来。贾宝玉见过了贾母、王夫人,换了衣服就往外书房而来。把诗经放到架子上,寻思着这几年的生日与年节除了值钱的金银珠宝与绸缎一类,还颇收了些文房四宝与书籍,除了四书怕还有五经的。又找了一回,果在书架上翻到了好几个版本的尚书质量还都不坏,比较一下,便选了一版纸质结实,印得字迹大且行距也宽

的预备着可以在书页上记笔记放到一边准备明日用。

做完这些,又在书房墙上挂了几轴纸,写了几幅字,这才回到案上,拿出一叠玉版纸来,慢慢地抄写经文。年岁渐长,逢年过节或是贾母、王夫人、贾政等长辈的生日,就不能靠拆了东墙补西墙拿自己得的小东西转手送人或是到庙会、店铺里弄些个小玩艺儿糊弄了。贾宝玉虽然小有私房,算算却是经不得这样送法的。故尔闲暇的时候他就拿纸来亲手抄写些东西,诸如孝经、金刚经、般罗密多心经一类的东西,等到需要送礼的时候,全拿这些来充数既省了钱又练了字更重要的是显出自己的诚意来,亲手抄的东西,意义自是不一样的。手上抄的这一本是预备着八月初贾母生辰的时候用的,不免更要细心。贾宝玉先是一页一页地抄,抄完了再总订到一块儿,这样要是某页抄废了,便单重抄这一页便可。

抄了一会儿,心气渐平,直写到午饭时分,又写完了一页要换纸的时候,茗烟才瞅准了时机上前来“二爷,老太太那里开饭了,叫琥珀姐姐来寻二爷过去呢。”贾宝玉拿镇纸把抄好的经页压好晾着,甩甩胳膊、揉揉脖子,问道“大哥哥今日在家不在”

茗烟道“大爷早间都是在家温书的,出门总在后半晌。”贾宝玉道“今儿后半晌大哥哥可出去不你去打听一下儿。”茗烟道“二爷先去老太太那里吧,我去前头问一下跟大爷的人,二爷可是有事儿用不用与大爷说一声儿,就说您饭后寻他去”贾宝玉道“也好。”

到了贾母正房,正赶上饭点儿,贾母道“宝玉快来与我一道吃饭,整日在学里,便是家里做好的送过去也没有这样现吃的可心。可怜见的,上进是好事儿,可这么着揉搓着,怎么受得了”又对贾宝玉道“你平日在学里都是怎么过的”贾宝玉老老实实地回答“早间太爷查功课、教新课,午饭后瑞大爷看着大家习字温书。”

贾母一听便对王夫人道“家学里是这样的么”王夫人也没去过家学,具体情形她也没见过,仍是欠身答道“当年珠儿入学家的时候,我也问

他过,倒与宝玉说得一样。”贾母就道“既这么着,就打发人去学里说一声儿,宝玉以后早间去听太爷讲文章,午饭还回来吃,饭后也不必去了,只在家里温书便罢了。”王夫人一琢磨也对,王家也有家学,王夫人未嫁之时在家里,也听兄弟说过家学里的情形,想学的,固然能学到东西,却也有一等淘气的人,一看先生离步了,他们就闹了起来,倒搅得别人不得安宁。如此一想,贾宝玉倒是学完了要学的东西,直接回家里温习功课比较合宜。退一步来说,即使贾宝玉想淘气,想与人玩耍,与其与一群不上进的亲戚厮混还不如饭后与世交子弟一起玩划算。

贾母见王夫人应下了,便道“说了这会子话,早饿了,摆饭罢,”又侧着脸对王夫人道,“他老子那里要是不答应,叫他来,我与他说。”王夫人道“老太太难道还不知道我们老爷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他再没有不听的。”

贾母大乐,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顺畅,还多吃了半碗米饭。

饭后,贾母要歇晌,贾宝玉就寻贾珠去了。贾珠午饭后是在外书房里小睡而非窝在自己院子里休息的说出去不好听,贾宝玉到的时候,贾珠刚换了衣裳还没躺下。看到贾宝玉,贾珠倒没有惊讶只问“你寻我有什么事儿”贾宝玉绕过贾珠的书案,欲往里间来走近了说话。无意见却看见贾珠案上并未合上的书册,因今天刚背过一回诗,看到贾珠桌上这一本,他不免多留了一点意,当下抄起书来近前问贾珠“大哥哥这本书里头的注可比我看多得多了,怎么太爷不与我讲这些个只一味叫我背,便是串讲,也没这么多的。”

贾珠劈手夺过书了,往贾宝玉头上敲了一记“你懂什么就开始争嘴便是与你讲了,你能听得懂么小孩子家哪里那么多话太爷叫你背你只管背就是了,等你背熟了,自然有人给你讲后头的。”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道“我怎么记得你收了不少新书你倒是不看这些书上头都有注的么”摇了摇手中的书,“单说这一本,我怎么记得是舅舅一块儿给咱们一人一本儿的”

贾宝玉脸上一红,

他收的书多了去了,有些干脆就是放到一边长灰尘的,就是舅舅给的书他也没有多重视,看贾珠的样子是在取笑他其实不是个爱书之人,言下之意你小子也是个假正经当下嘟囔道“一样的诗我有好几本呢,谁没事儿挨着一本一本地看它,便是大哥哥也未必全看了。我单问大哥哥,怎么太爷不对我细说呢”贾珠道“你道一本书讲一遍你便能全记下了”对贾宝玉招了招头,贾宝玉附耳过去,只听贾珠压低了声音道“这四书五经,一辈子要学好几遍呢,我在家学里学了一回,倒没你想得深,太爷叫背我就背。等进了学,又入了国子监,你猜怎么着里头又教了一回,这却是细细分讲了,几部书又能讲好几年呢。闻说春闱得中的人,若有幸入翰林做庶吉士,还要再听讲一回,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又要讲什么了。”言下之意非常向往。

贾宝玉一听,全明白了,四书五经这东西,就是俺们那块儿的思想政治啊小学时叫思想品德,中学叫思想政治,到了大学它又分成啥啥的马哲、毛概、政治经济学了,如果你闲得无聊考个研究生玩玩儿,一上课,你会发现你又见到它了。讲的东西也由浅到深,然而却是万变不离其宗。

只听贾珠又道“太爷的学问固然不坏,只是与国子监里的大家比起来,还是次了一头我这不是叫你瞧不起他,他的学问启蒙还是使得的,只是他要真是本事够了,早该自取了功名也不会镇日在家学里了。他叫你背书是为你好,县试、府试、院试里头,顶重要的一条就是默书,不定抽考哪一段呢,你哪怕只当是有个督促背书的人也是好了。”

贾宝玉默然,以代儒的年纪,真要是够本事考得上,荣宁二府岂会坐视不理不要此股肱何必叫他屈才于家学弄了半天,代儒这个教出过秀才和进士的人,也是个学习不好的。真是“有状元徒弟,无状元师傅”了。

贾珠又紧紧叮嘱了几句“不许对太爷无礼,学问是你自己的”之类的话,贾宝玉自动理解成“不许歧视幼儿园及小学老师”,并且做了保证“太爷再那什么的,也比我学问好。”大学毕业了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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