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宝玉尚主名份早定(1 / 1)
两人许久没见了,徒忻的外貌改变并不很大,贾宝玉却觉得他更高深莫测了些。贾宝玉的样子就能明显看出改变来,徒忻把贾宝玉按到榻上细细看着,眼睛更亮了,许是常在外头跑的缘固皮肤晒成了蜜色,泛着柔和的光,依旧眉飞入鬓,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却更鲜明了,唇角时时翘着,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笑意来。掌下的身体像是结实了不少,徒忻手掌缓缓游移着,嗯,弹性更好了。瘦了,从腰身上明显能感觉得出来,徒忻用一只胳膊就圈起了那把细腰还有剩余。
都有不少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静了片刻一齐笑弯了腰。小太监上了茶来,徒忻道“今年的新茶,尝尝。孟固回来说你开头来好,后一回去看你,用的东西都不堪了,究竟是怎么弄的”贾宝玉把不幸被抢的经历说了,被徒忻死盯着看了半晌“罢了,回来就好。”贾宝玉靠着引枕睨他“您给的人我可原模原样儿的还的回来,您问,他们敢不说还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会子又来审人。”徒忻伸手抚着他脖子“旁人说的,跟问你的,不一样。”贾宝玉低头喝茶。只听徒忻道“今番回来,该你担着的不该你担着的都算有个了结了,且没事要忙了罢”贾宝玉唔了一声,闭上眼睛。
徒忻看他这样,也往后一倒,两人窝作一处,享受这难得的安闲时刻。
其实贾宝玉眼前还有一件事儿要磨牙,只是他没说,因为觉得算不得大事儿。宁国府贾珍、贾蓉父子被夺了爵,但是宁国公是开国元勋,他的香火不能断,不能因为子孙不孝害得祖宗没人供一碗饭做了饿鬼。皇帝虽不欲再理会这一家人,仍然给了一个都骑尉的爵位,命择一孝悌忠义的好人,入继香灯。问题就是,选谁宁国府里就门口的俩石狮子是干净的了,与他们有关联的人,说是干净的都没人肯信。
京城里的闲人都在等着看荣国府怎么说,宁国府的财产都还封着,正等着下一个主人呢
。虽是分了宗,但是分宗的原因渐明,大家多少有些耳闻,都叹贾宝玉好运气,要是在尚主的旨意下来之前曝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根本没这机会有这好婚姻。谁叫旨意下来之后他立了大功之时这事曝出来的呢皇帝都得为他兜着点儿了。
但是贾宝玉却一点儿也不想管东府的事了,贾政、贾珠还念及同姓之情,有一丝想为宁府选个伶俐孝顺的好孩子继承的意思。贾宝玉冷笑道“这么些年,家学里笔墨点心冬柴夏冰白供着族中子弟读书,可再有一个出息了的这会子谁敢说哪个必是正人君子的凭他是谁,宁愿又傻又笨,可千万别再伶俐了。从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贾珠道“事已至此,还有人传我想把堇儿过继过去的,总不能由着他们说。”贾政道“旁的不说,你们四妹妹可还没着落。”贾珠低声道“问她可知道哪个可过继的,她只说从来只在老太太跟前养大的,再不去管那些事,她原就冷,这会儿越发听说想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贾宝玉道“东府的事儿咱们是没法儿插手,早分了宗了,哪有管回去的道理不如听凭圣裁,再者说了,他们那头也不缺年高长者,不比咱们这些晚辈名正言顺”
最后还是皇帝从金陵原藉那里择了一个叫贾葳的入继宁国公为后,爵位却只剩下个骑都尉了,家产也在抄来抄去之中折损了四五成抄家不落油水真是铁公鸡都不相信。这事总算落下了帷幕,重开宗祠那一天,荣国府也着人送了礼物去,贾葳领着媳妇亲自登门道谢。听说当天贾珍父子并没有出现在现场,与会的各色人等也没有提起他们招晦气。
贾宝玉回来,皇帝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把家中诸事忙完,贾宝玉禀了贾母,奉她往自己庄子上小住。贾母含笑道“我如今也老了,懒得动,咱们家的园子那里也可消夏。你若在家里住得烦了,自去消夏,”说着摸摸贾宝玉的头顶,“长大了,再两个月就没这么松快的时候了。”这说的是贾宝玉尚主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八月初。
贾宝玉低声应了,家中气氛不太好,他如今爵位比伯父高,官职倒依旧是原来那样,又将尚主,恐怕前途不止于此。贾珠还好,贾琏跟前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是以在家中为他准备婚事的时候,贾宝玉悄悄往城外庄子上小住去了。
脱离了荣国府贾宝玉浑身舒畅,也寂寞得很。徒忻要上朝,没法往城外跑,只得让人来回跑着送信。徒忻信中数次报怨贾宝玉住得远了,不能天天见面。贾宝玉回信,怀念乡村生活了,欢迎殿下来做客。徒忻真跑到庄子里去了,把贾宝玉吓了一跳。
徒忻黑脸的时候非常有震慑效果,贾宝玉差点以为荣国府被抄了,他是来抓自己的。徒忻看他一副呆样,没好气地道“没见过”贾宝玉连连点头“见过见过,旁的样儿见得多了,这副吃人样儿还没见着。”徒忻狞笑着扑了上来“怎么着让爷看看洗干净了没有,不干净的不吃。”贾宝玉一面吩咐管事的准备席面,一面问“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明儿该赶不上早朝了。”徒忻恶狠狠地道“明儿休沐”
贾宝玉失笑,日子都过得糊涂了,说起来庄子上住得可真是舒服。晚饭摆了上来,徒忻挥手让小厮退下,小厮抬眼看了贾宝玉一眼,见他点了头,才放下酒壶掩门退下。徒忻道“旁人苦夏清减,你倒养回了些,先头吃苦了。”贾宝玉道“也没什么,我算是过得好的了。去的时候就是跟着玩的,回来还占了一个大便宜。”徒忻抬高了声音道“玩玩到遣人求救,京里当时都道你回不了”调子慢慢低了下去,“你知不知道我多心焦”
贾宝玉闷声不吭地给他斟了酒,又递了徒忻赞过的野菜“我自是知道的。那时候,你不是也答应了么”徒忻不接杯子,斜眼问他“你还有理了”贾宝玉把酒递到他唇边“好不容易得见一面儿,这会子不好好说话倒算起账来了。兵者,危也”徒忻一偏头“接着说。”贾宝玉往他身边挨着坐了“真要把时候耗在这上头么”垂头丧气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拇指摩娑着杯口。徒忻从侧面看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副落寞模样,好气又好笑
“你磨圣上时的功夫呢这会子又这样,对我就这么没耐性儿你护着杯子,叫我对着壶灌么”
贾宝玉冲他一笑,松了手,徒忻依旧不动,贾宝玉坐着摇晃了好几下,终于把杯子再递到徒忻唇边。他是没伺候过人的人,徒忻只管拿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丝毫不管配合,喝到嘴里的只有一半儿,另一半儿洒到了贾宝玉手上还沾到徒忻唇边。贾宝玉甩手要去拿帕子擦,不防被徒忻抓住了手。贾宝玉睁大了眼,徒忻他他他他居然在吸自己的手指,还说“果然香醇。”贾宝玉脸红了眼绿了,这是调戏么
可喜可贺,贾宝玉抽回了手,愤愤地把爪子伸向炸鹌鹑。徒忻只觉得他这样实在有趣,空中拦截了贾宝玉,拉着人家的手先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今儿打发我住哪儿”
“饭还没用呢。”
“先说,看你这样儿,怕不打发我到马圈里睡去”
贾宝玉冷哼一声“上好客房一间,我们家老太太都没享用过的。”用力挣扎着准备脱困之后继续袭击鹌鹑。
徒忻嘴角都因为用力而歪了“我的床有你一半儿,你叫我住客房客房”
别想吃了,你
“饭还没吃呢,发什么疯。”
“不用吃饭你已经够难缠的了。”客房在哪不好说,但是主屋的位置却是很好找,正中央就是了,拉起,走。“再挣扎试试,你想试试大半年练出来的跟我十几年的功夫谁厉害”
外头是自家奴仆,暴力份子有把自己当半袋子土豆扛肩上以毁灭自己光辉形象的倾向,贾宝玉妥协了“吃完再去行不”徒忻抚着他的肩“你吃饱了该更难缠了。我有力气就行了。”贾宝玉
“你什么时候回城”
“消了假就回。”
“哼”
“回去也是吃酒,都当成大了不得的事儿了,烦。”
“那再住几天,东宫要添太孙了,大伙儿再不留意你的事儿。”
“嗯。你要做什么”
“叫他们重给你摆饭,旁的就不要了,汤水倒可用一点儿。”
贾宝玉
静等着到假期结束,又细细翻拣那一摞书信,嘴角勾起一道笑纹来,某位准爸爸高兴之余把兴奋之情记录了下来,昨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道给带了过来。平心静气地恭喜了徒忻,祝他老人家有后,贾宝玉坐在窗前发呆,看着夏日阵雨来袭打湿了窗纱。
贾宝玉伸个懒腰,他该回家准备娶媳妇儿了。大哥别笑二哥,俩有妇之夫,都是背着老婆的王八蛋
家中依贾母的意思,在贾宝玉娶亲之前,还是不要分,总要让近百年的荣国府再风光一把。贾母把自己的私房分作几份,一份留给了林黛玉,一份给贾政一房,另一份给贾赦一房。宋元瑶也得了一份,并被拉来作见证。
哪怕是太上皇嫁女儿,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办,放定、大婚,贾宝玉默背着婚礼流程,完全没有喜悦之情。他连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实在是喜悦不起来,虽说公主一般都应该是美女,也只是应该而已。住到她的地盘上也没什么,结婚么,两人并成一家的事儿。娶个老婆,你对她行礼也就罢了,这一点完全没有负担,跪地求婚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家爹妈奶奶都要跪着她,就颇有一种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的感觉了。要命的是你家爹妈还得跪着她家爹妈谢恩,这感觉就更微妙了。
清早起来,换上礼服,骑马到宫里磕头,全家都要到宫里磕头呃,愤青了。反正贾宝玉光记得骑马磕头了,旁边还有礼部与内务府专门派的人跟着提醒“该左转了。”、“该向圣人行礼了。”诸如此类。
因十四长公主不是皇帝的女儿而太上皇仍在,婚宴就设在太上皇宫里,一切依十二长公主的例来。贾宝玉从山寨皇亲升格为正式国戚,奉了太上皇、皇帝两位喝酒,两人坐了一阵儿“不拘着你们了。”就退下了。剩下的人就热闹了,贾宝玉被徒愉拉着要喝酒,走着走着就碰到了太子为首的一干内侄,还有几位连襟、几位侄婿。徒愉非要让他改口不行,因为十四公主比徒愉小两个月。
徒家人在一
旁看热闹,眼中分明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贾宝玉十分不爽又不能对他们发脾气,只好斜眼看着徒愉“你备了什么见面礼来”徒愉道“你你你你你你跟张炯混多了罢”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贾宝玉到底小声“十、八哥。”徒愉乐得尾巴直翘。
贾宝玉黑线着继续敬酒,忠顺王是必得敬的,徒忻是媒人,这两杯酒前者喝得颇有一种一醉泯恩仇的放松,后者就让人感慨万千了。
忠顺王左右打量了贾宝玉一阵,看得贾宝玉发毛了才说“还行。”徒愉一旁起哄“大舅子准了。”贾宝玉又一阵黑线,忠顺王道“大舅子有称呼没有”贾宝玉对着这位跟自己亲爹差不多年纪的家伙,憋出了一句“二哥。”忠顺王干了杯中酒,贾宝玉这回不敢使诈老实喝了贾宝玉厚重的礼服袖子里左右各掖了五六块手帕,选的是吸水性好的料子,左遮右挡东洒西漏,就是为了能够活着去洞房。
一圈儿喝完了,贾宝玉才走到徒忻面前,众人还在奇怪,怎么到最后才跟这位关系一向不坏的人表示徒愉这会儿又从结巴状态复活了“谢媒酒晚了啊”
面对面站着,贾宝玉看着对面的人,只觉得殿中一切嘈杂声都听不见了,他听到到自己轻轻开口“十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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