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争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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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懂你的意思,”乔戈里没有不高兴,相反从他的表情看,他似乎非常享受被人问到这个问题,“顺便说一句,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斯宾塞。”

他抬眼看了看讲台上的指挥,见人群还是乱糟糟的,便把这场闲聊继续了下去,“其实说我毕业就回到这里并不准确,我确实一度也选择了留在那里发挥所学,不谦虚地说一句,感谢上帝,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智慧让我顺利完成哈佛的学业之余打通了不少人脉关系,留在那里并不是难事。”

这一点瑞德并不怀疑,从对方的衣着来看,乔戈里确实并不缺钱,但这又不是奥尔甚至是韦科可以提供给他的消费能力。

“但我不喜欢那里,大城市里的人际关系让我觉得非常窒息,”他说,“工作一年后,我回到家乡。然后我发现,这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恕我直言,”阿尔林插嘴道,“我印象里培养出一位你这样出色的儿子可绝不是件容易事,玛琳妈妈真的能接受得了你这样突然的决定吗?”

除去生活费不谈,阿尔林哪怕没上过大学,也很清楚哈佛光是学费就非常高昂,那绝不是汉森这样的家庭可以轻易负担的费用。

他说的委婉,乔戈里却很明白。

“感谢每年的奖学金,我还不至于毕业就背负巨额债务,而且回来也不意味着我就不能从事之前的工作了,”乔戈里语气轻快地说,“妈妈很支持我的想法,回来后,我就投身于启示派的网站建设,她一直很希望有个机会让外面的人了解我们的‘施洗约翰’。”

“那个网站的建设者是你?”瑞德现在再回想那个页面,也觉得确实不是一般的爱好者可以做出来的,便进一步试探,“所以你是为‘启示派’回来的?”

“我明白,”乔戈里以一种极其宽容的眼神看着瑞德,“世俗的知识会遮住人的眼睛、使人的心刚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相信你只要多参加几次敬拜,就会像我一样被扭转。”

瑞德张了张嘴,像是想争辩什么,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乔戈里表现得如此“执迷”,他还是忍住了——不能因为一时口舌之快破坏了目前还算和谐融洽的局面。

这么想着,他便硬生生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他感兴趣的点上,“我听说,这位‘以利亚’非常聪慧并且有医治疾病的能力——”

“哦,请别!”乔戈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抗拒、厌恶的情绪,“抱歉,我不是针对你,但这绝对是误传!”

瑞德和阿尔林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他们都以为这是启示派对外宣传的“要点”,却没想到这位疑似核心骨干,居然就这么直接否定了甚至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们称他为‘施洗约翰’、‘以利亚’完全是敬仰他的灵性、才智和品德,”乔戈里郑重地说,情绪有些激动,“我们不是生活在中世纪的愚昧群众,生病了自然会去医院而不是全推给上帝,以利亚确实帮助我们行了政府部门不能行使的公义,也给一些病人带去了生的希望,但这不是用来哗众取宠的噱头!是对事实的扭曲和误导!”

“可以利亚治好了我的母亲!”一直坐在后排旁边默默听他们讲话的一名妇女叫了起来,“乔,你又在宣扬你那套‘科学理论’了!”

“他能治好你的母亲是因为他的变种能力!不代表他所行的就是神迹!”乔戈里的眉头皱得死紧,显得忧心忡忡,“你们不该这样宣扬他的名声,这是在害他!”

“我们又不是在造谣!我们说的都是事实!”那妇人年龄大了但思路却意外的清晰,“你又怎么能证明他的变种能力不是上帝的恩赐?说不定这就是上帝派遣他在地上行走、显现神迹的祝福!”

乔戈里一更,脸涨得通红却难以驳斥这个观点。

这实在不能怨他,变种能力来源与科学演变还是神迹,它到底属于上帝的恩赐还是恶魔的低语,这是近几个世纪以来一直被各界争论不休没有结论的事,各个观点都有扎实的论据,却又尴尬地无法互相证伪。乔戈里就算再有智慧,也不可能靠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说得明明白白。

两人的争论还在继续,时不时还有人会出来声援两人,表达自己的观点,他们这样习以为常的样子,让瑞德意识到乔戈里跳出来反对大家以“神迹”宣传托比阿斯·邓肯这件事一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的观点也得到了部分人的认可。

这一点也不难理解,乔戈里·汉森是个在精英圈子混迹多年的聪明人,也接触过一些信仰派系,很清楚在现在这个科学当道的时代贸然高调宣扬神迹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被人嘲笑还是小事,他们甚至有可能被彻底打为邪教,大卫教派的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乔戈里信仰不坚,事实上,正是因为他非常相信托比阿斯·邓肯、非常关心启示派,才会如此谨小慎微,害怕这种宣传会毁了他、毁了启示派。

可以说是非常用心良苦了。

这场辩论最后是在玛琳妈妈和指挥的共同努力下平息的,两派因争吵而激烈难复的情绪在唱诗班悠扬和缓的开场诗歌中缓缓被抚平,这一天的社区敬拜才算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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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把托比阿斯·邓肯当成了圣人。乔戈里的想法倒是符合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但这并不利于信仰集中,我相信邓肯肯定明白这一点,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似乎更愿意放任教内的这种争执。”

两人甫一回到房间,瑞德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向阿尔林阐述自己的看法,他们结束活动后先在楼下的酒馆里逗留了一阵,哪怕是从这些对社区活动没有兴趣的酒鬼口中,他们也没听到托比阿斯·邓肯的半句闲话,这在这种闭塞的小镇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正常的。

阿尔林没立刻搭言,他几步走到窗前,先习惯性地在侧面扫视了一番室外的情况。

“邓肯怎么想的我们还没法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人,”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真的有,耶稣当年就不必被钉在十字架上了。”

瑞德微讶,他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才说,“你这话……还真是既像个异教徒,又像个对末世心灰意冷的笃信者。”

“抱歉?”阿尔林不解,他只是想到了便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并没跟上瑞德的思路。

“很多虔诚的基督徒——尤其是福音派、新教徒——他们相信我们现在身处的正是启示录中的末世,因为恶行遍地、灾害肆虐。他们坚信这个世上不存在‘完全人’,在‘最后的审判’来临前,没人能在上帝面前站立得住,因此常常迫切呼喊世人认罪悔改。”

“‘认罪’?”阿尔林从来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思去了解过宗教,但瑞德这么解释他也能明白一二,他冷笑一声,“这一点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人类如果都能学会忏悔和感恩,这世界上的麻烦就可以少一大半。”

“宗教的魅力和重要性也在于此——教化并给予信徒希望,”瑞德认同道,“尽管它一度是统治者用来愚弄民众、彪炳权力的手段,但没人能否定它在坚定人心、引导向善方面的作用,遗憾的是,类似大卫教派这种为了满足私欲断章取义的组织同样也难以断绝。”

阿尔林拧眉看着他,而后颇感荒诞地笑了起来,“我怎么跟你讨论起宗教来了?”

瑞德眨眨眼,不好意思地缩起了下巴,这次他虽然没有引经据典,但鉴于阿尔林对宗教一无所知且毫无兴趣,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社交失败”了。这么想着,瑞德不禁就有些沮丧,微微黯然的目光顺势落到暗红色的织物上——对了,他们今晚不得不睡在一张床上!

瑞德眉头微蹙,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他心思这般细腻,那位室友先生却一无所觉。

事实上,阿尔林的脑子还放在那位受人敬仰的变种人身上,他回想着在贝勒大学时那几名学生透露出来的信息,猜测托比阿斯·邓肯至少应该是有治疗能力,但对方是否只有这一种能力抑或有其他的杀手锏,他一无所知。无论是目标猎物还是潜在敌人,在认定自己可以“一击必杀”前,阿尔林通常不会轻举妄动,更何况凭借超人的眼力,克拉克提供的情报根本不可能出错,如果托比阿斯·邓肯跟艾瑞克·兰谢尔有瓜葛,他本人一定并不简单。

“时间不早了,”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一边换了一件深色的t恤一边说道,“你先休息。”

瑞德看着他的举动,茫然地握紧了手里的书——那是德国思想家路德维希·费尔巴哈的《宗教本质》,据说是拿来当做资料顺便消遣的,消遣!阿尔林听到这解释时简直不知该对此作何评价——瑞德已经准备今晚好好恶补一些宗教方面的学术观点,好方便接下来几天借着“论道”的由头好好对那位神秘的牧师旁敲侧击一番,根本连一丝睡意也没有。

“楼下的酒馆已经没声音了,”阿尔林解释道,他觉得小博士这副看上去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不得不摸了摸鼻尖,掩饰住嘴角的笑意,“看来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夜生活的习惯,今晚天气不错,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他想了想,又说,“给你的枪放在枕边,万一发生了什么我未必第一时间就能赶回来。”

“我会的。”瑞德说,他亲眼见过对方的好身手也知道自己跟上去就是累赘,便不打算阻拦,但随即他心里一动,趁阿尔林还没跳出去,及时地叫住了对方。

“等一下,我觉得你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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