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87. the furthest distance（1 / 2）

当黑暗落下的时候，总是粘稠如沼泽,沉甸如高山。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形容永夜为降临,而光明为撕裂。

………………

…………

……

好似在做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理性知道这一切并非现实,引发幻觉的感情却无法控制。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仍然怀有如此之多的恐惧。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将软弱的部分彻底切除。

但那些伤痕从来都根植于心中,不曾愈合。

他只能如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一样放任它们像荒草一样肆意野蛮地生长，在织布机上摇着一篮又一篮循环往复的噩梦，将他牵线木偶似的扯入下一个迷宫。

弥漫的雾气中，希拉≈ap;8226伍德拖着满身爆炸造成的烧伤摇摇晃晃地从对面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杰森感到自己似乎被狠狠推了一下。

但他也懒得回头。

他只是努力昂着头目视前方，继续迈动蹒跚的脚步。

接着向他迎面走来的是凯瑟琳≈ap;8226托德和威利斯≈ap;8226托德。他的父亲抽着烟，陌生人一般无视他走过；只有养母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侧身跪了下来。

他以为她要拥抱他。

但她只是翻找着他的口袋，在发现找到的针筒空空如也后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杰森只能用力地把自己抽出来，继续迈步。

这条路太长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所有的现实都呈现出最坏的一面。

他的意识深处仍然怀有理性的判断，知晓现实与幻觉的区别，但被引动的疼痛却无法就此停止。在层峦往复叠加的悲伤之下,理智和意志都被渐渐消磨。

他看见了布鲁斯淹死后的尸体。看见了他被双面人射杀的尸体。看见了他被稻草人的恐惧气笼罩后发疯后的尸体。看见了他自高楼坠下,被围栏向上的尖刺刺穿的尸体。

与记忆中的每一段记忆不同，这一次他只能坐在他的尸体边无能为力地哭泣着。

他看见了蝙蝠侠的身份被曝光,看见了憎恨地向他投掷石块的人群和燃烧的庄园。

看见了红发青年死于乱枪之中，而月光下的魔术师被炸/药炸得粉身碎骨，消失无踪。

在死者般的僵硬中他被投入棺材密封于地底。纵使十指抠挖得血肉模糊,他也没能从铜浇铁铸的棺材上撕开一条裂缝，只能在窒息的触觉中反复死去。

“他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他没有成功杀了蝙蝠侠。”

“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刺穿而来的声音化为了塔利娅失望的脸和蝙蝠侠冷酷的表情。

“拉撒路池使你疯狂，我不该用它修复你的身体，我放出了一个怪物。”

“你是一个失败的罗宾，不合格的战士。将你带回庄园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我早该选择另一个孩子。”

塔利娅将他推下悬崖，然后蝙蝠侠牵起一个面容模糊的罗宾的手转身离去，化为墙上一张印满了对崭新的活力双雄溢满赞美之词的报纸。

“不要走，布鲁斯，不要走……”

“布鲁斯，布鲁斯，看看我，只是看我一眼……”

然而披着黑披风的身影只是渐行渐远。

他不顾一切地朝那个背影狂奔而去，最终在途中脱力跌倒。

即使如此，他仍然徒劳地膝行向前，不顾一切地试图伸手挽留远去的昨日和父亲。

“原来我的姿态如此难看吗？”

一半的他控制不住哭喊着，另一半在嘲讽哭喊的他自己。

“或者你以为呢？”

一个声音回答道，化为杰森自己的脸。

“这是最好的毁灭蝙蝠侠的机会，不要浪费了。”

又一个声音化为了一个穿着反光纤维制成的隔热衣的杰森。

他看着“自己”花费了一个半小时避过蝙蝠车的警戒系统，在上面安装了雷/管和炸/药，等蝙蝠侠毫无防备地回到座驾上后微笑地按下了按钮。

——轰！

一团橙红色的烟花从蝙蝠车的底盘上炸开，引发了车内弹药的殉爆。

他终于如他所愿地亲手杀死了蝙蝠侠。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杰森≈ap;8226托德？

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复仇？

……

……

……

——不！！！！！！！！我那时候放弃了！我没有杀他！

我没有，我没有！

杰森无声地尖叫着从幻觉中挣脱。

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致幻剂和微量的恐惧素仍然在作用着，像刀片一样在他已然足够沉重的大脑内搅拌。

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杰森冷静地做出了自己已经被致盲的最坏假设，但很快又被他亲手推翻：他发现自己被套上了胶衣塞在一个密闭的箱子里，双手双脚都绑上了束缚环。

紧紧卡着腕骨的束缚环铸造得非常出色，如果是手铐他能够通过使大拇指脱臼将它摘下来，但如果是束缚环的话他得捏碎自己的整个腕骨才行——但被胶衣包裹着全身的他其实已经丧失了大半身体的触觉。

冷静。

冷静。

为了给他留下呼吸的空气这个箱子一定留有缝隙，这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就在杰森思索着逃脱方案的时候，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响了起来。

“你看起来在找什么东西，小蝙蝠？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助你。”

这是藤女的声音，自己在阿卡姆？

“……小丑在哪里？”

这个声音则让杰森彻底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电流从束缚环中发出，沿着四肢传遍全身。

杰森咬着牙发出无声的尖叫。他拼命在箱子内翻滚挣扎着，可惜设计这个装置的人早就考虑到了这点，按照他的身量量身定做，杰森几乎是被严丝合缝地放在箱子的卡槽里动弹不得。

他浑身上下没有被束缚的只有脸部。然而此时此刻他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痛恨喉咙的无能。

蝙蝠侠似乎只在牢门前停留了一会儿，就重新开始走动。随着阿卡姆成员的说话声逐渐放远，束缚环处传来的电流也随之减弱了。

与此同时，与束缚环连接处的皮肤上感到微微的刺痛，某种冰凉的液体又再次注入了杰森的体内。

黑面具竟然敢真的这么做——

这一发现让杰森浑身冰凉。如果一直这么继续下去，他的身体很快就会被训练出看到蝙蝠侠就恐惧或幻痛到浑身发抖的条件发射，甚至只要他的脚步声响起，他就再也不敢接近门边。

他在内心默默读秒，药物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穿过血脑屏障还需要一段时间，那么这就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就算能等到蝙蝠侠下次前来阿卡姆，那时的自己也不知道已变成了什么样子。

杰森不再保留体力，开始用尽全力在箱子内部折腾，期盼能让它发出动静能够唤起蝙蝠侠的注意力。

一边挣扎他一边试图发出声音。

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我在这里！

快一点注意到我——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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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东西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是谜语人的声音。

蝙蝠侠又走到了谜语人的门前。

杰森用尽了全部积攒的体力，试图撼动箱子的重心——他几乎成功了，正当他成功掀起了箱子的一个角时，一阵熟悉的电流又一次击穿了他，瞬间抽空了他残余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