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只诅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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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个鬼!

忧太试图用咒术攻击领域的外壁,结果自然不尽人意,他回头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诅咒师,被夏油杰轻描淡写化解。

“没用的,两生幻境的领域牺牲了攻击性,换来坚不可摧的防御以及百分百的沉浸式幻境。”

此时合体咒灵极之番利用乙骨忧太的分神重创了对方,少年来不及给自己套治疗,忙不迭要从语焉不详的夏油杰嘴里问出更多消息,来确定同伴情况。

“死了?或许没完全死?谁知道呢。”夏油杰点了点下颌,诶他就是不说,就是玩儿。

忧太:

夏油杰,人间狗屎。

但他还是从对方的话里提取到了关键,那个咒灵的领域或许近似于五条悟的无量空处,本身不具备攻击效果,但能够制造出真实的幻觉让人深陷其中,从此再也无法醒来。

事实也和乙骨忧太的猜想不离十。

两生幻境能潜入到任何一个进入它领域内的灵长生物的记忆里,将猎物的往生以幻觉的形式百分百呈现在眼前,并且通过将他们最想要却无法达成的遗憾融入到幻觉里,从而击溃防线,使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最终迷失在虚构的人生里彻底死去。

但忧太所不知道的是,身为两生幻境的主人,咒灵操使同样能够看见卫宫佐千代的记忆,于是便偷偷的、一心两用的——

【夏油杰进入直播间】

本以为会见到普通社会无趣的柴米油盐,夏油杰还有些索然无味,但后来的所见所闻很快让这位年轻气盛的诅咒师瞪大了他的小眼睛。

夏油杰一不小心看见了需要他用一生来治愈的场景。

鱼哭了水知道,san掉了谁知道?

——

卫宫佐千代记忆回笼,终于从混乱的状况里想起自己为何出现在审判席上。

在她九死一生封印了邪神,处决降灵科“特别人才”劳里夫后,理所当然受到时钟塔的追责。

此时此刻,头顶坐着神色各异居高临下审视她的高层,她手腕上的枷锁重逾千金,携带的所有礼装尽数上缴,全身魔术回路都被封印,她避无可避,根本没有逃离的可能性。

佐千代不慌不忙调整姿势,大剌剌地与那些带刺的目光对视,那一晚基尔什塔利亚被她关在【壁】里,尘埃落定后才放出来,对整个事件一知半解,因此需要被拘-禁起来的人始终只有她罢了。

见犯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擅长颐指气使的降灵科副部五官一瞬间扭曲。

习惯她过去无依无靠的学徒身份,而非意识到如今对方已经是冠位后补,副部长一开始没有将卫宫佐千代放在眼里,气急败坏道:“无礼的家伙!事到如今还不低下头颅认罪!你知道劳里夫·奥利姆西对降灵科有多么重要的意义,你居然敢违抗命令”

卫宫佐千代觑了他一眼,然后垂下脑袋打量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手。

只是轻飘飘的目光,却蕴藏了将人生吞活剥般的狠辣,副部长就像是被掐了嗓子眼一样偃旗息鼓,他摸着额头的冷汗慌张地左顾右盼,幸亏周围没有人在意他此刻的失态。

法政科部长,同样也是卫宫的直属上司,她半个老师,拥有最高峰魔术师之称的巴瑟梅罗蹙起眉头,厉声道:“再问一遍,卫宫佐千代,你可认罪?”

青年听到熟悉的嗓音,微微躬起脊柱,但依旧兴致缺缺。

想想之后要做什么呢?

混沌的脑子逐渐给她列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卫宫佐千代状似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耳后,紧接着在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巴瑟梅罗冷呵一声:“你的回答呢?”

沉默的时间像是长达一个世纪,最后富丽堂皇的殿堂中响起一道戏谑的嗓音。

“我若不呢?”

众人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青年轻佻地打了个响指,随之沉重的枷锁应声落地!

降灵科的副部脑袋一懵,新鲜的血液便不受控制一股脑地从断开的喉咙里喷出,卫宫佐千代一边取下了尸体胸前的钥匙,一边高速咏唱,顷刻间在一道火炮击中她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开时钟塔的结界近在咫尺,卫宫佐千代有些诧异地看着拦下自己的人。

基尔什塔利表情复杂,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暗潮涌动。

“你要走。”笃定的口吻。

卫宫佐千代施以沉默。

“那我呢?”

她表情不太好:“我们本来不是一路人。”

“原来如此,说的也没错,”金发少年勾了勾嘴角:“说实在的,我至今都无法理解你。”

卫宫佐千代敛下睫羽,明知现在不是时候,仍旧开口:“要打一场吗?”

基尔什塔利亚脱下外套,露出单薄的衬衫:“正合我意。”

被邪神重创的特殊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打完一架后又裂开了,卫宫佐千代靠着树干颇为无奈。

“临走前给人留了身看着一塌糊涂的伤,巴不得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啧啧,你还真是保护你的小搭档啊。”

佐千代顺着枝叶窸窣的声音扫了来人一眼,“你想多了。”

苍崎橙子抖了抖烟盒,叼出根细烟,无所畏惧道:“呵,见仁见智。”

卫宫佐千代懒得理她,将钥匙项链抛了过去。

这是她回时钟塔前和这位冠位人偶师定下的交易,她帮她制作能逃过扫描的礼装,而卫宫佐千代帮忙得到这枚钥匙,至于她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回来,那是因为卫宫佐千代要回收自己放在时钟塔的行李。

她早就做好叛逃的准备。

苍崎橙子吐出一口烟雾,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的表情有些暧昧:“要不要和我一起做个研究?研究一个据说从神代传承下来能够回溯时空的魔术,我已经进行到一半,有你这样专业领域的魔术师加入或许只要几年我们就能成功。”

“不要。”卫宫佐千代二话不说就拒绝,声音透出克制不住的颓唐。

苍崎橙子意味深长道:“我以为你会想改变由这些不讲道理的魔术师组成的魔术协会。”

“不想改变,只想毁灭,毕竟我一视同仁地讨厌所有魔术师。”卫宫佐千代淡淡地看向她,焦点逐渐模糊在苍崎橙子唇边那一点火星上。

橙子挑了挑眉,随之发出轻笑,不动声色地蛊惑道:“那么,你想不想从根源抹销魔术的存在,创造一个只有普通人的世界?”

“哇哦,”卫宫佐千代眼神麻木,阴阳怪气道:“姐姐,你心理变态。”

然后流露出有些神经质的表情:“但好巧,我也一样。”

苍崎橙子不置可否,掏出包装廉价的烟盒。

“要尝尝看吗?大人的味道。”

——

信息注入脑海的瞬间,夏油杰情不自禁捏了把汗,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小离谱,当初居然真的把卫宫佐千代当作一无所知的稚童来看。

她这么病,原来一直是有迹可循。

还有,那个比这里还要畸形的世界

夏油杰还没过缓冲期,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

只叹:还好这位妄图改写历史的暴-徒被ban得早。

——

历史如愿被改写了。

卫宫佐千代站在树荫下,她面前本该是时钟塔的选址地,如今变成了历史悠久的大学校园,周围吵吵闹闹,分不清那些声音,她只能感慨一番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身后有一个老师打扮的男人注意到她,可能出于好奇便凑近询问:“怎么了卫宫同学?最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佐千代没有回头,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味什么,半晌开口低喃道:“挺好的。”

男人没听清:“什么?”

“我说这个梦挺好的。”

“”

她说:“但也差不多该醒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视野逐渐撕裂扭曲,面前像是有无数白鸽展翅高飞,整个世界犹如壁画自然脱落,最终呈现出蒙昧的一片漆黑。

“几分钟前吧,不要小瞧魔术师的直感啊。”

无面咒灵悬浮在她面前,感觉不出丝毫攻击性,就像一座冷冰冰的雕塑。

卫宫佐千代的指尖已经凝聚起高纯度的魔力,事实上她能识破幻境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始终铭记一条人理铁律——历史不可能被改变。

“结束吧,你我所有不切实际的空想——”

夏油杰捂着断臂,站在力竭昏迷的乙骨忧太身侧,久久无法下手。

在真正面对一名年轻的咒术师时,他本以为自己能做到心如磐石,结果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迟疑,尤其在见到一名活生生的失败案例后,夏油杰他更是动摇了。

骤然间,耳侧传来微末的、像是玻璃龟裂的响动,他怀着不可置信的心情以及连自己也无法道明的期待回了头。

两生幻境已被祓除,剩下的只有一位毫发无损的魔术师。

她抬眸,璀璨如星子的金色一览无余:“速战速决吧。”

诅咒师闻言暗自捂嘴苦笑,“你还真是,让人毫无办法啊。”

一个连繁星都没有,寒碜至极的夜幕成了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夏油杰谢幕的舞台。

男人躺在温凉的血泊之中,半边身子已经感受不到存在。

这和他最初畅想过举办在新世界上的葬礼可谓是相去甚远。

夏油杰像一个自我拉扯完毕的孤独患者般扯平了自己的嘴角,不再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假笑。

在生命走向终焉之际,男人忍不住开口:“我错了吗?”

“站在我的角度,是这样的。”

被晚风一吹,卫宫佐千代身上的戾气都好似淡了些,掌心中仇人的血逐渐干透,她也像被抽干力气般瘫坐下来,佐千代敛下眼皮,神情安静地望着气息微不可寻的男人。

“你不是神,本不该去决定世界的样貌,但同样,正因为是人,所以犯错也是理所应。”

卫宫佐千代盘起腿,口吻像在和老友交谈。

“只不过,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夏油杰抽出力气偏头看她。她周身的魔力还没有散去,整个人泛着月白色的光,耳垂上鲜红的星带石折射出瑰丽的色彩,精致到像是扑闪扑闪的蝴蝶。

随着生命力的流逝,他已经开始走马灯了。

人生最后关头,脑海里好像有什么禁制被解开,一些消除了的记忆被尽数归还——

高专的长椅上,长相古典温润的少年在为一名白发女人编着头发,丝绒的缎带在指尖翩翩起舞,少年分出神,注意到一片落在女人肩头和她眼眸色泽格外相似的银杏树的叶子。

——形状很漂亮,他或许可以带回去做成书签?

“怎么了,杰同学?”女子感觉到他的停顿,微微仰起头。

那片金色的海洋撞了上来,折射出的温柔好似要将他吞没,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像宇宙里的尘埃,在面对太阳的热度时感觉到不知所措。

不自然转瞬即逝,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指尖旖旎地停留在发梢,然后很快便没有留恋地移开,此刻他俯视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女人的耳朵。

“老师,能帮我打耳洞吗?”

“嗯?”女人回头,“可以啊,有什么喜欢的耳钉款式吗?”

“黑玛瑙吧,不要其他装饰的那种。”

夏油杰视线已经模糊不堪,黑色的边缘越来越扩散,他想眯起眼睛看清少女那一对和他款式近似的耳钉,发现已经做不到了。

他发现自己和卫宫佐千代记忆里那位金发少年一样,明明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仰慕她。

真遗憾。

自己早早出局,已经没有那个可以注视她的资格了。

“对不起,老师。”

神佛不渡他这样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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