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曾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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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便提到过,[茧]是面向孩子们的游戏。在产品发布会上,辛德勒公司承诺绝不在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方面有所松懈。

为了保障孩子们的精神安全,系统将会对每个玩家游玩期间的心理起伏变化实时进行严格监控,力求在孩子们被游戏内容伤害到尚未建立完全的认知观念前就掐断危险的萌芽——也就是强制玩家下线。

游戏内容不能随意更改,那就只能委屈孩子们调整好状态再来继续玩了。

因此,作为目前的代理系统,同样拥有这项监管玩家精神波动权限的诺亚方舟反应极快,几乎在五条悟提出想要拥抱的一瞬间就发现了白发合作者的不对劲。

[需要帮助吗,咒术师?]人工智能询问道,语气带着极为人性化的担忧。

[不用,]五条悟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深呼吸,尝试驱赶自脑海深处传到耳边清脆尖锐的异常声响,[放心吧,我有分寸。]

[……]诺亚方舟不语。

五条悟说的没错。

它将对方躺于游戏舱里的身体和位于虚拟数据中的精神体仔细扫描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咒术师少年明显很难受。

[弘树那边很快就能结束。]

最终,诺亚方舟选择尊重五条悟自己的选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踢你出去看医生了。大概十分钟后,这场十九世纪末伦敦的舞台就会谢幕散场,到那时我帮你联系救护车。]

五条悟没有推却它的善意,笑着应了声好,接着把注意力尽数移到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是什么?

是咒。

五条悟轻轻阖目,搅乱脑海里不断闪现蹦出的记忆碎片再塞回堆满旧物的角落,表情镇静沉稳。

真烦啊,无论袚除多少次都阴魂不散——

怎么就赶不走呢。

他在心下轻轻叹息,垂着脑袋让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的夏油杰帮自己揉耳朵,眉头微微皱紧。

还有,声音。

毫不停歇的碎裂声,从最开始的细微变得逐渐刺耳,仿佛就发生在他的体内。

但我身上又没什么东西可碎。

五条悟想。

就算有,也不至于碎得这么厉害——

像是下一秒就会裂成齑粉。

“为什么是猴子呢?”

他声音平稳如常,在连绵不绝的咔嚓咔嚓破裂声里询问对方。

“是发生过什么吗?”

……

夏油杰欲言又止。

比起回答这个直截了当一针见血的问题,他更想找诺亚方舟过来把怀里人的身体情况搞明白。

悟似乎对答案很执着,但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完的。

从时间性价比上考虑,还是先带他脱离游戏检查一下身体比较好,之后他如果还想知道我再讲给他听……

但是,要怎么开口说服他?

可能是夏油杰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五条悟迅速睁眼眨了两下,受不安感驱使唰地抬起脑袋确认他的神情。

不像是难以启齿,但不清楚是不是正在编谎话。

“必须现在说。”

他干脆切断夏油杰的所有想法:“杰,你刚才的状态不太对劲,我想知道原因。”

白发少年表现出的态度认真且不容辩驳,蓝眼睛里漂浮起漫天雪霰般洁白的云雾,其间亮着几乎恒定不灭、能轻松穿透黑暗的光。

这次又是属于成年人的场合。

夏油杰一愣,立刻确定五条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和他仔细聊聊。

不过,黑发少年并没有被他突兀的转变吓到,开口就先习惯性地吐槽他:“不对劲的人是你吧,脸色明明还是很差,这样也能叫‘好多了所以不用去医院’?”

五条悟撇撇嘴,又把脑袋埋回他的胸膛。

“都说了不要紧了,怎么还是抓着这一点不放啊。你是更年期到了的老阿姨吗妈妈?”

“……为什么是妈妈?你喊爸爸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夏油杰想抬手敲他脑袋,但念及他状态不是很妙,只好中途改成狠狠捏他的耳垂。

五条悟半真半假地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没有抱怨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以超乎夏油杰想象的固执略过这一挑衅意味十足、明显可以继续斗嘴掰扯很久的插曲,慢悠悠地把话题拽回来:“所以,快点告诉我。”

……所以什么所以。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而不是我中二病一样喊别人猴子的黑历史内幕?

——不,就是你。

五条悟从他的反应里轻松猜出他在想什么,胳膊收得更紧,无声催促他赶快解释。

——我对自己的状态再清楚不过,但如果你不说,我就永远不知道夏油杰身上发生了什么、夏油杰准备做什么、夏油杰爱的到底是什么。

全知的六眼最强曾以为自己是住在夏油杰心里的soulate,自己是世界上离夏油杰最近、对夏油杰了解最深的至交,并对“杰和我都是最强”这件事坚信不疑,甚至因此几度忽视了挚友那段时间起伏难测的真实心境。

但事实证明,他从未真正看破过自己的挚友。

甚至在经历一次轮回后,五条悟也依然不明白挚友为什么会在三年级时突然性情大变,口口声声说着“咒术师要保护非咒术师”的同伴怎么会扭头走上铺满尸山血海的绝路。

夏油杰什么都没跟他讲,他当初又没把夏油杰藏在温和笑容下日渐萎靡消瘦的变化放在心上。等到木已成舟,他再想回头去探究原因,却因此缺失了最关键的节点信息,导致他至今都无法推导出真相。

是星浆体事件,理子和盘星教作为导/火/索吗?

九十九说她之前来找过我,顺便和杰聊了聊自己如何消除咒灵的方案,杰问过她杀掉所有非咒术师是否可行……在他冒出这一想法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原来咒灵很难吃啊,杰就是吃了两千多只这样的玩意吗?

七海说,灰原死的时候,杰的表情很奇怪,但语气还是温柔得不行,直到七海对他说我很强,可以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

他没有继续安慰后辈,直到最后都没再说任何一句话。

杰否认了我们两个都是最强。

杰从我可以实现无下限持续运转后就很少提出要和我切磋。

杰有一次突然问我,既然已经这么忙了,为什么还要再抽空回学校上课,我好像随口回了些什么。

我说了什么?

五条悟仔细回想着。

我说——

“因为外面想杀了我的人又变多啦,就算在本家都有被收买的仆人想对我下手。不过咒术高专是天元大人的地盘,他们不能擅自闯进来。”

“所以,在学校里上课就是休息。虽然我很强不怕他们,但也不想走到哪里都有人过来烦我。”

“杰应该也懂吧,就像你每年情人节都要回绝一堆本命巧克力那样,烦透了又只能客客气气地说‘谢谢你,但是很对不起,这份心意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其它义理巧克力你也很少尝,全推给我吃掉了。”

“我不觉得烦人哦,是真的很感激女孩子们对我的喜欢。但我也确实不能收,咒术师的工作说到底还是太危险了些,不能把她们卷进来。”

夏油杰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扔给你吃,还不是因为你伸手向我要,不给的话会被你烦死吧。”

“被我烦——?!”五条悟咽下最后那个形容程度之深的字,忿忿不平地大嚷道,“啊,我懂了,杰真正嫌烦的人是我对不对?”

“真棒,希望你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有点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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