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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样。”九霄给了个模糊的答案,声音中带上了一种茫然。

慕容逸风看着天空,缓声道:“我想,事情现在才开始吧。”

让桃夭安静了一下午后,慕容逸风端着她最爱吃的菜,准备去安慰她。

但走到二楼,却发现一个身着藏青色衣衫的中年汉子正在桃夭房前偷偷张望。

慕容逸风起疑,正要上前质问,那人听见响动,回头看见他,转身飞速离开。

空气中遗留下一股浓浓的酒气。

慕容逸风拿着东西,也不好再追,只能作罢,于是,便端着满漆盘的热菜走入了桃夭的屋子。

时值黄昏,屋子内的光线有些黯淡,但慕容逸风还是看见,桃夭躺在床上,将被单紧紧地捂住自己,一动不动。

“桃夭?”慕容逸风走过去,轻声唤她。

但桃夭没有动静。

慕容逸风伸手,开始掀开蒙着她头面的被单,但桃夭紧紧拉着,不放手。

这时,他看见,桃夭的额头,遍布着薄薄的汗水,那些碎发,黏在光洁的皮肤上。

慕容逸风伸手,替她拭去满额的汗,柔声道:“这么窝着,热出病来可怎么办?”

桃夭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空空洞洞的。

“吃饭吧,”慕容逸风道:“吃了饭,洗个澡,看你,全身都是汗,多热。”

慕容逸风说着便帮桃夭把被子掀开,从怀中拿出折扇一下下替她扇着风,微笑道:“看,你以前总是嫌弃我这扇子冷,现在到了夏天,终于知道它的用处了吧。”

桃夭忽然开口:“我不热,慕容……我很冷。”

慕容逸风忙放下扇子,用手抚摸着她的额头,果然是一片冰凉,他担忧地说道:“是不是有些发烧了?”

“我好冷。”桃夭喃喃道。

慕容逸风犹疑了下,终于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

他感觉得到,桃夭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消逝。

“桃夭,”慕容逸风道:“我们回去吧,我们不找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桃夭微微摇头,她的下巴,抵在慕容逸风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桃夭的声音很轻很轻:“从我记事起,我娘就没有清醒过。哑姑说,娘是因为得病,所以才不认识我,不和我说话。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她是不愿面对我,因为看见我,她会想起我爹——那个下手杀害殷家的人,那个对她下毒的人。”

“桃夭……”慕容逸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唤着她的名字,仿佛那是一种安慰。

“当他下毒的时候,应该是知道我的存在吧。”桃夭的声音很淡很轻,成为丝丝缕缕,漂浮在空中,艰难地联系着:“可是他还是下手了……他不想要我……他们,都不想要我……在这个世间,我什么都不是。”

慕容逸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要你。”

桃夭喃喃道:“我不懂。”

慕容逸风看着她,眼中闪过担忧,犹豫,羞涩,但这些情感最终都被坚定所替代,他说:“不论别人怎样认为,但你,桃夭,是我在这世间最爱的女子,是我一心想娶的妻子……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武功不高,江湖阅历也不多,还时常做些丢脸的事情。可是,我只想你明白,在这个世上,至少还有我这样一个人,在乎你,喜欢你。”

慕容逸风一鼓作气,将这番长久埋藏在心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接着,他偏过头,脸颊上有淡淡的绯红:“桃夭,你不需要应允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好了,饭菜都凉了,我们快吃吧……忘了告诉你,刚才你门外站了一个男人,正在偷看,以后还是得小心点……还有,九霄他原来有个义父的,真不够意思,都不告诉我们……对了,刚才我看见,珍果斋又出了几样新品,等会我们去买来吃吃看……”

慕容逸风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个时辰,没有给桃夭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这么,把话题给岔开了。

这天夜里,桃夭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窗户是半开的,夏日的熏风吹来,翻动着桌上的那本书,哗啦啦,哗啦啦,那是一种有规律的节奏。

桃夭侧躺着,安静地看着书页不安分地翩飞,那种声音,在静谧的夜里,仿佛是一种叫嚣,像是书中记载的那些冤魂的叫嚣。

殷家被灭门的那个夜晚,一定有许多凄厉的惨叫声,经过时间的长道,在十多年后,传到桃夭的耳中,模糊,却是鲜明。

当年,她也在场的,在她娘的腹中,感受了这一切。

桃夭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装着一个决定。

夜幕下,桃夭坐在屋顶上,静静等待着。

初夏的夜晚,偶尔有熏风拂过。

桃夭的发,在空中散乱地飞舞着,最终落在一只手中。

桃夭没有转头,却叫出了他的名字:“寒离,你来了。”

寒离微微低头,轻嗅着手心中的那缕发,缓声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不是知道,”桃夭道:“只是猜测。”

“那么,你的预感很灵验。”寒离道。

桃夭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来?”

“也是猜测。”寒离浅浅一笑:“只是有种你需要我的预感。”

桃夭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带着微微红晕,无限风情的桃花眼,本该是炙热的,但看仔细了,里面隐藏着一丝冷,不是针对任何人,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保留,一种本质。

她说:“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寒离反问。

“我知道了一些十多年前的事情。”桃夭缓声道:“一些不太让人快乐的真相。“

“所谓真相,大多都是不太让人快乐的。”寒离道。

“或许吧。”桃夭似乎叹了口气,但太轻微,没有在空气中留下任何痕迹。

“那么,你愿意忘记这一切,跟我走吗?”寒离的眼睛,映着清莹的月光。

“还没有知道事情的全部,又如何忘记呢?”桃夭轻声道。

“那,你打算怎么样呢?”寒离问。

桃夭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可以把殷家事纪的其余部分给我看看吗?”

寒离的眼睛,无波无澜,但那里面,却不同于慕容逸风的清澈,太过深邃,让人看不见底,有一种危险。他的声音,保持着平静:“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桃夭没有和他辩解,只是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和面具人脸上一模一样的面具。暗暗的金色,有着冰冷的流光滑过。

她将面具遮住了寒离的脸。

没有错,就是他。

寒离,就是那个面具人,同时,便是鸽帮的主人。

桃夭就这么将面具轻轻按在寒离脸上,而他,也没有反抗,两人隔着面具,相互对视着。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寒离问,同时,也是一种默认。

“当我们第一次在长风山庄见面时,你看我的眼神中,找不到陌生,就像是早就认识一样。因为在暮云山的陷阱中,你已经见过了我。在竹林中,你透露了自己熟悉我的一切,行踪,喜好,兴趣,你知道关于我的一切。这些,除了我已经去世的哑姑,便只有鸽帮的主人才能知晓。”桃夭看着那个面具,缓声回忆道:“而今天下午,那个鸽帮主人所说的话,也很像你,寒离的味道。所以,今晚我在这里等待着,你来,是因为知道我看了书中的真相,会消沉,想来安慰我……同时,也就证明了你的身份。”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不知过了多久,寒离伸手,将面具拿开,用自己真实的脸,面对着桃夭:“其实,你第一次见我时,就已经在怀疑我了,是吗?”

桃夭没有否认:“当时,我只知道,寒离不仅仅只是长风山庄的一个门客。”

“但你却表现得很信任我。”寒离缓声道。

“我确实信任你,因为如果你要伤害我,早有无数个机会,可你没有下手。”桃夭收回面具,垂下眼,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万长风和渤海侯夫妇是不是我下令杀的?”寒离道。

桃夭的手,在面具的轮廓上流连:“那么,是你吗?”

“不是我,我知道,你是在乎他们的。”寒离看着她的葱指,眼中的那层冰蒙上了淡淡的温柔:“事实上,从暮云山陷阱中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没再想伤害你。”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十多年前的事情吗?”

“你想知道些什么?”寒离问。

“我爹……他是谁,他为什么……为什么要下手杀害殷家,杀害我娘,又取得了什么东西。”桃夭抬眼,看进他的眼睛:“我想,关于这些情况,鸽帮是应该很清楚的吧。”

寒离与她对视着,没有逃避,他说:“我不想欺骗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桃夭淡淡说道:“反正我也会继续找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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