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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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没了声音,悻悻喝干净了杯中的茶水,左顾右盼,几次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又缩了回去。

最终他惶恐道:“别的可以不顾,但怎么说知遇是小九的亲哥哥,他此次班师回朝,圣人有封赏的意思。家里也想趁着他这次回京,将他的亲事给办了。知遇的亲事可是惜霜在世时亲自给他定下的,他若成亲,自己的亲妹妹却不能到场,怎么也说不过去,您说是吧?”

“加之我家老太太年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大夫说……说她恐怕时日无多,您知道的,老太太一直惦念着小九,怎么也想在生前再见她一面。”

季老夫人垂首不语,沈沛见她有些犹疑继续道:“再者,小九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她的婚事也该早早做打算,莫要误了她的终身。”

这话一出,季老夫人瞬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面色不悦道:“这是什么话,她的婚事我们老两口自会为她做主,渝州少年济济,人才辈出,怎的就会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沈沛讪笑,“渝州是人杰地灵不错,可到底不过是座边陲小城,读书人为科举忙忙碌碌,有几个能加官进爵的?即便真的考上了也得从芝麻大点儿的官做起,无根无基的,小九嫁过去又要跟着吃多少的苦啊。”

季老夫人对他的话大不认同,自从女儿季惜霜过世她就想开了,季家的女儿未必真要嫁进高门大户才算富贵此生。王公贵族,宅院森森,却不知里头有多少无法言尽的苦楚,这些她都是亲眼见过的。

可她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姒柔年纪还小,未来还有很多世面要见,自己将她强留在这小小的渝州,为她遮风挡雨,将她养成温室里经不起风雨的花朵经不起,这样当真好吗?

季老夫人不语,沈沛又见机说了一通自己的道理,无非是渝州比不上京都,小九终归是沈家的女儿云云。

沈姒柔没再继续听下去,摇摇团扇轻声对桑枝道:“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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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夜色渐浓,沈姒柔在书房里坐了一整日,满心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下人们推门进来送晚膳,她也是后知后觉才察觉到动静。

她回了神,揉了揉额角问:“那边情况如何?”

下头的当然明白她指的那边是哪边,几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眼底小心翼翼的,终是桑枝低声回答:“沈老爷是午膳时分走的,歇在了城里的一处客栈,他说老夫人若是不答应姑娘跟他回京,他明日还来,日日都来。老夫人被他气得咳了血,一下午都卧在病榻上。”

“严重吗?可有事?”沈姒柔脑子里的弦蓦地绷紧。

桑枝摇头道:“找大夫来看过了,说并无大碍,只需卧床静养几天。”

无事便好,沈姒柔心安了些,但眼下这番情景外祖母怕是经不起沈沛日日纠缠的。

思及此她眸光微沉,站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晚膳撤了吧,去西跨院用。”

盛夏的天,滂沱大雨总是来的突然,雨水压弯枝桠,树叶在风雨中沙沙作响。西跨院里,下人被屏退到了屋外,内室烛火摇曳,不时传来几声咳嗽,隐隐可闻一丝药香。

沈姒柔到时,沈老太爷已从城外归来,正坐于榻前给夫人喂药。

老夫人喝了几口便不肯要了,垂泪道:“想我年近三十才生下霜儿,全家百般宠爱将她宝贝似的养大,教的知书达理聪明睿智,当年在京都谁不说声好?嫁进沈家后她也是尽心尽力操持着的,后来那沈沛升了官,我的霜儿最后却落得一个活活病死的下场……”

老太爷放下勺子面沉如水,“好端端的,你又提往事作甚?”

他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人各有命,这或许就是霜儿的命罢。”

“她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如何能不痛心?”老夫人掏出帕子来拭了拭眼角,“如今那沈沛又拿刀子往我心窝子戳,竟然腆着脸找我讨要姒柔,要将我那外孙女又拽回火坑,你说他沈家究竟安得什么心!”

老太爷将药搁至一旁,垂首叹息。屋内陷入无声死寂,沈姒柔深深吸气,走了进去。

来到榻边向二老行了礼,又细细询问了外祖母的病情,将剩下的那半碗汤药连哄带劝地喂给她喝了,末了,招呼人开始摆晚膳。

沈姒柔贴心地为二老布菜,季老太爷与夫人对视一眼,执起碗筷道:“听说你今日去了前厅,想必你父亲与外祖母的谈话也已经听到了。”

沈姒柔敛眸不语,季老太爷瞧了一眼她的面色,继续道:“你也不必为此烦心,往后这几日我就在府里呆着,他若是再敢来,我就带小厮拿扫帚将他打出去!”

沈姒柔抿唇,微微一笑,分别给二老盛了碗汤,道:“外祖父外祖母且稍安勿躁。这事儿既是冲我来的,二老可愿听听姒柔自己的想法?”

“你说。”老夫人紧紧盯着她。

沈姒柔迟疑了片刻,温声道:“姒柔……姒柔愿意随父亲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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