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十年代来抗日(捉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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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蓝睡得很沉。

恍恍惚惚间,她跌入了梦乡,梦见了父母家人。

事实上在上一个世界,她鲜少梦见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最后几年,能够从空间进入太空站之后,她几乎将所有睡着之后的时间都花费在育种上了,以至于连做梦都顾不上。

这一回她在梦境里跟父母一道吃年夜饭。吃过年夜饭,父母就要出发驰援湖北。

往常每年过年时都要喝点酒的父亲这一回连酒酿元宵都没敢喝,而一向都得絮叨她两句的母亲也出奇的沉默。

饭桌上,只有爷爷奶奶安慰即将启程的人。没事,家里有他们,孩子也大了,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

田蓝送父母出门上车,收到的只有一句指令:“好好在家呆着,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父母离家前写了遗书。因为当时还没有疫苗,当时他们对新冠的具体情况也知之有限,他们甚至没办法保证自己有足够的防护物资。他们是抱着牺牲的准备去践行自己的诺言。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

我志愿加入中国公产党,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田蓝睁开眼睛,斜阳已经坠了半个入江中,江水红染,窗棱都透着隐隐的艳色。

周老师过来喊人:“醒了啊,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你中午都没吃。”

待到田蓝转过脸,周老师才“呀”了一声:“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田蓝伸手一摸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想她不是因为思念家人而哭泣。

已经经历一个世界的历练,她没那么脆弱。

她想她不是因为失去了空间而悲伤。

因为就现在的状况,即便再冒出个太空站给她育种,她能把种子种在何方?

偌大的华夏,没有一处可以安放书桌。

偌大的国家,也没有一处可以归田园居。

她能干什么呢?来到1937年,她能做什么?

倘若是她的父母,作为知名医学专家,他们起码可以继续老本行当军医,为这场战争尽自己的一份力。

可她是学农业的呀,她要去哪儿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她喃喃自语:“我能做什么呢?”

周老师愣了下,下意识回应:“现在没什么要做的,你先吃饭吧。吃过饭以后,要不我们开始上课吧。”

在船上上课,听上去极为不可思议。

但作为老师,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不如开始上课,起码可以给大家找点事情做,不至于这样惶惶不可终日。

田蓝呆愣愣的,半晌才冒了句:“好,我教大家打枪吧。”

周老师浑身颤抖。作为彻头彻尾的良民,别说打枪了,到现在,她看到枪都心惊胆战。

田蓝已经翻身下床,强调了一句:“我们必须得每个人都会开枪,即便我们没有那么多枪。”

她回过头,面无表情道,“因为就算我们战死到只有最后一人,也只能站着死,不许跪着降。”

她这一眼实在太过瘆人,看得周老师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直到此时此刻,这位年轻的教师才意识到,自己的学生已经杀过人。

她模模糊糊地想,开过枪的人果然不一样。

田蓝跟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船舱里的学生沉默着,完全不复青春少女的活泛。

田蓝拍拍手,示意大家听她说话:“我要教大家认识枪,抓到枪以后如何拿下保险栓?如何射击?这些,我们都得知道。”

龚丽娜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这会儿听了她的话愈发没好气:“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们难不成还要开枪吗?我们现在可是处于大日本帝国主义的保护下,谁敢对我们动枪啊。我真t的希望哪怕是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对我们开枪甚至是扔石头也好啊。”

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一路上,岸上散兵游勇冲她们喊话,瞧见日本人的帽子,就吓得一哄而散。还有帆船上那些探头探脑的人,但凡瞧见日本兵的身影,就再也不敢试图靠近。

她从来没有如此屈辱过,那些日本兵活着的时候没能糟蹋她们,死了以后却在践踏她们的尊严,她们身为华夏儿女的尊严。

“我真想有人对我们开枪啊。”

田蓝可听不得这话,她立刻拉下脸:“真开枪的话,我们总共三柄枪,才几发子弹?这个只能吓唬人。”

龚丽娜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理会田蓝。

田蓝倒是无所谓,她22岁穿越,又在上一个世界待了7年。从心理年龄上来讲,她已奔三,按照这个时代早婚早育的特点,说不定她都能当这姑娘的妈了。她觉得自己应当宽容点。

“好了,大家不要放松警惕。晚上最容易出事,趁着天黑前的这点时间,所有人都好好看看枪是怎么回事?”

说着,田蓝就开始拆枪。

周老师和她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田蓝会打枪这事,她们惊讶完了就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好歹人家爹以前是督军。非要分门别类的话,她也可以归为将门虎女这一波。

再鸳鸯蝴蝶派点儿想,霍少不是要娶她进门吗?武将的罗曼蒂克说不定就包含打枪这一项。

好吧,现在想想不太可能。田蓝比那位望风而逃的霍将军更加像个武将。

但,就是再像武将,她也不至于对枪械了如指掌啊。她居然会拆枪装枪!她到底是在哪儿学的?

田蓝煞有介事:“连枪支都不会装卸,又怎么可能真正会打枪呢?就好像你不会修车,你哪里能单独开车上路?”

前者大家不清楚,后者倒是真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出租车司机,个个都有一手修车的好手艺。因为现在没有拖车,也没有手机,不可能车子坏在半路上,你打个电话就有人拖去维修厂进行修理。

众人迅速接受了她的解释。不接受又能怎样?这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她们昔日的同窗已经给了她们太多的震撼,以至于她们都麻木了。

黄昏由浓转淡,天色如同燃烧过头的木炭,从艳红渐渐变为暗红,最后化成了灰,就连远处的飞鸟都像被暮霭冲淡了影子。

田蓝将枪重新组装好,示意大家看:“不管我们开出去是怎样,首先你抓着枪威胁别人的时候,不能让人家看出来你没有打过枪。”

这事儿有点难,因为她们的武器有限,根本不可能实弹练习。跟她在60年代那会儿完全不一样。当时他们所有人都经受过实弹训练,哪有不会开枪的军垦战士。

可没办法,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想要活命,就必须得锻炼成影后。

田蓝引导大家思考:“男人投降可以当汉,帮助他们继续残害中国人。女人投降能做什么?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不要妄想嫁给日本人,来获得他们的庇护。在他们心中,支那是最劣等的民族,只配被凌虐。就像小狗在你心中再可怜可爱,你也不可能嫁给一条狗。”

女学生们瞬间面如土色,谁都不敢再吱声。

田蓝随手拿了个包,靠着船壁放,叮嘱大家一个个过来,托起枪,对着那包瞄准。

“放松,肩膀放松,人不要绷着。”她动用自己在军垦农场学到的射击知识,依葫芦画瓢传授给众人,“打枪这种事要精神高度集中,但也不能过度敏感。否则的话,会擦枪走火。来,都试试看。”

女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被她目光一扫,只能硬着头皮一一走过去,心惊胆战地抓起枪。

碰到枪的瞬间,好几个人都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田蓝没嘲笑她们。

她高中军训时第一次打靶,同样心慌手抖。还瞄准射击呢,三枪放出去,她就没一枪挨到靶子的边。

后来还是她觉得太丢脸发狠去练过之后,才马马虎虎像个样子。起码军垦岁月里,没被人嘲笑过。

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指点,示意旁边人可以抓着剩下的两柄枪找找感觉。

她盯着旁观的周老师,直截了当地地提出要求:“老师,你必须得学会。必要时,你得开枪。”

周老师嘴唇颤抖,最后还是点点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她怕死了,她怕的要命,她不过是位22岁的年轻女郎,她刚工作还不到一年时间,爱是父母心中的娇娇。

可这些都是她的学生,她必须保护好她的学生。就像她在校长面前承诺的,就是死,她也得把学生们平平安安地送去长沙。

结果她才转身就听到枪声响起。

田蓝也吓了一跳,立刻强调:“不许瞎来,打死自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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