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出冤家易路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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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开始时,已近傍晚。

天边一道残阳如血,慢慢沉入山头。天色已晚,盏盏宫灯亮起,如点点星光。

但此时却还有人没来,比如晋王、小侯爷等。

“陛下驾到——”

有侍者高吭尖细的声音通传道。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随即跪倒一片,容守偷偷抬头,打量着这位皇帝。

他一身金黄色龙袍,腰束玉带,足踏黑靴。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丰神俊朗,一看就知道少年时该是何等出色的样貌。

不似那些位高权重者的刻意威严,他整个人看上去竟毫无帝王的架子。面容可敬,亲切和蔼,怎么都觉得该是个很好说话、很没脾气的人。

不管是感觉,还是面容,都与楚王十分相似。但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下来的稳重内敛,却又让人对他有种敬畏之情,不敢随意造次。

皇帝落座后,抬眼往下扫了一圈,首先便注意到了君衍那里,道:“南祁呢?”

楚王起身行礼,道:“儿臣不知。”

皇帝微愕,道:“你不是一向跟南祁交好的吗?”

周围突然一寂。

容守也是不敢相信地抬了抬头。

他二人反目之事,早在两年前就已传遍了大街小巷,要不是左南祁威名在外,只怕都要搬到戏台子上去唱几出了,皇帝竟然不知道?

但不管知道不知道,这句话当着楚王的面说出来,实在是很不好。

有心,便是讽刺,而无意,则更为伤人。

可皇帝说话,自然无人敢窃窃私语来装作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众人闭口不言之下,更觉尴尬之意扑面而来。

谁知,君衍却毫无影响,八风不动道:“惭愧。这几日十七皇叔频繁找他,儿臣也许久未见他了。”

容守对丰袭月轻声道:“真是好一句‘十七皇叔频繁找他’,搬后台搬的可真是熟练。佩服。”

丰袭月也压低声音,道:“小侯爷逃宴连套推脱的言辞都懒得找,这回更是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人。那些所谓的忠臣,明日上朝指不定又要怎么痛哭流涕。他这么说……倒像是在帮忙遮掩。”

何止像?根本就是。

那边皇帝似乎又问了什么,众人凝神细听,又因为他们坐的比较靠后,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容守摸着下巴道:“找套说辞应该没那么难吧?他这么任性,都跟谁学的?安乐侯?”

丰袭月正拿起杯酒遮住自己的嘴,闻言立即道:“怎么会?安乐侯可是出了名的识礼,你看楚王就知道了。他虽然多年没有赴宴,但都会提前奏明原有,皇帝也批了。”

容守好笑道:“那小侯爷打哪儿学来这毛病?”

丰袭月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是宁王。”

那位据说武功天下第一的十七皇叔?容守来了点兴趣,扬眉道:“怎么?他也招呼不打就缺席?”

丰袭月道:“这倒没有,他只是在很久之前就用一个理由推掉了所有宴会。”不等容守开口问,就续道:“没意思,不想来。”

“……”

容守由衷道:“好拽啊。”

他还想再说什么,旁边却突然有人站了起来。丰袭月立即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噤声。

站起来的是名青年男子,约摸三十来岁,却因为面容过于板肃,一身灰袍,看上去仿佛已至中年。他道:“殿下这两年来,连安乐侯府的门都不曾沾过,小侯爷更是如此,府中上下甚至连个楚字都不敢提及。小侯爷行踪不定,我等尚且不知,楚王殿下又是从何得知?”

这话说的,竟是刁钻刻薄的非同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刻意刁难。

楚王却不甚在意,涵养颇高地回之一笑。

未及开口,远处传来一个慵懒悦耳的声音。

“宁王殿下来信说西栾近来不太平,让臣前去查看,故而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众人皆是不约而同地朝那园子入口看去。

只见琉璃宫灯之下,缓步而来的正是一个红袍似火的美人。柔桡轻曼,妩媚纤弱。眼角一点落泪痣,妖冶惊人,绝代风华。

眼眸稍稍一流转,便有无数的抽气声传来。

本该是柔弱的美。可偏生他的气势却极为凌厉张狂,面带冷意,眉眼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肃杀。瘦弱的身子往前一站,就生生地站出了一股睥睨天下之势。

正是左南祁。

他上前跪拜在皇帝面前:“臣左南祁参见陛下。”

那灰袍男子在看到他,脸色一青。

旁边有人关切道:“付兄?你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可是不适?”

付易面色阴郁地坐下,道了声“无事。”

可又怎么会无事呢?他这头刚讽刺完君衍,左南祁紧接着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众目睽睽之下,付易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脸上红白交替,恨不能直接遁地而走。

而那边,却是一片抽气声,目光同时黏在了一处。有人痴痴道:“原来他就是小侯爷左南祁,生的……真是美啊……”

有人咬着帕子控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一个男人长得比我还好看?我不服!凭什么!”

有人含泪伤情道:“怎么办,我好像又移情别恋了,这个长的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我要嫁给他!!”

旁边有些个清醒的道:“小侯爷经常去烟花之地的,看过的美人比你吃盐还多。你这样的,他怕是看不上的。”

“对啊,他才十九岁。还没到弱冠之年呢,不会急着娶妻的!”

“就算娶,也不会娶一个比自己大的。”

声音虽多,但大都是在窃窃私语,并不吵闹。可在场习武之人谁不是耳目惊人,这么明显的声音,怎么会听不见?

登时脸色各有各的精彩。

皇帝看着他的目光,格外和蔼可亲,点头赞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南祁的姿容,便是天下女子加起来,也是不及啊。”

居然拿左南祁的容貌同女子比较,容守不由佩服起皇帝来了。

左南祁皱眉道:“陛下过奖了。”

虽然没有反驳,但脸色明显变得很难看。

曾经在他脸上涂脂抹粉还不要命地问他是男是女的容守,此时有些感谢上苍对他的厚爱,竟然没让他命丧当场。

皇帝似乎真是个没脾气的,竟是和颜悦色道:“入座吧。”

宴会又继续了。

见左南祁正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容守眯眼,转头又跟丰袭月拼酒去了。

看见自己地盘上多出来一个人时,左南祁先是一怔,微顿了会儿,才近前去。

君衍不等他质问,便伸手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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