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留半夜曲问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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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容守抬头看着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见来人乃是左南祁,便脑袋一歪又滚回了床上。

左南祁走到床前。

“你打算在我房里睡一辈子?”他话虽这么说,却无半点去拉他的意思。

容守闭着眼睛道:“小侯爷啊,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偌大的凤都城,也就只有你这儿能给我安全感了。”

左南祁道:“君离呢?”

容守道:“杀手锏这东西还是留在最后的好,能晚暴露些就晚暴露些。”

“你知道陛下因何叫弄玉回来么?”左南祁问道。

容守随口答道:“这种事情陛下怎么会告诉我。”

左南祁道:“当年她因得罪十七而被遣往菩提寺祈福,若非有极重要的事,陛下绝不会再召她回宫。而你,是近段时间唯一的变故。”

容守打了个哈欠道:“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左南祁盯着他看了会儿,道:“你知道你母亲宁安公主是怎么死的么?”

容守想起之前白芍跟他说的话,道:“听说是两年前被北渚的一名奸细杀死的。”

“不是。”左南祁眼里露出一丝寒芒,“是当朝天子所杀。”

容守猛然睁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皇帝那张和蔼的脸,道:“你怎么知道?”

“宁王妃曾经告诉我的。虽然不知此事的具体经过,但我信他。”

容守望着他眼神复杂道:“你对她……很不一般啊。”

左南祁眼神更为复杂道:“但绝不是你脑海里想的那个‘不一般。’”

容守感叹道:“听闻小侯爷素来与十七皇叔交好,两人从未交过手。世人都热切地期盼他们来一场殊死搏斗。看来,近期他们怕是有福了。”

左南祁嘴角勾起一丝漫不经意的笑,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为何我提起令堂的死因,你却没有半点作为子女该有的悲伤?”

……

因为他忘记了。

容守迅速提起衣袖去擦眼睛,道:“五岁时母亲就教导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坚强,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生活再不幸也要笑着面对。我一直谨记母亲的教诲……”

左南祁笑意更深,“你自幼就同你母亲分开,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教诲?”

容守擦眼泪的手停了下,很是自然地接口道:“在娘胎里的时候听来的,那会儿她可能正对我进行胎教呢。”

左南祁懒得听他贫嘴,从一旁的案桌上抽出一本册子扔给他,道:“陛下膝下共有十一位皇子,后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现今还活在人世的也就只剩四位。弄玉原是先帝在位时期常胜将军苏青之女,后苏青病逝,陛下便认了她做义女。她自幼与君湛交好,陛下如今人丁稀薄,少不了她的功劳。”

容守闻言不免一笑,翻了翻那册子,“那你给我看的这些都是什么?”

左南祁拿起桌上的一杯茶,道:“君湛与弄玉这些年来坑害数位皇子以及各路大臣的手段,其中光是教人怎么屈打成招的法子,就有十来种。多看看对你有好处。”

“我不觉得我有机会让他们屈打成招。”

左南祁侧头对他戏谑一笑,“如何让人去刑部受刑,这上面也列出了不下百种。”

“……兴许我是该多看看。”

左南祁从里面出来时。

有人已在门口候了好一会儿,见他出来连忙上前,道:“小侯爷,侯爷寻你过去。”

“寻我?”左南祁微微皱眉。

心悦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昨夜小侯爷没回来怕是不知道,榕城千家昨日来了人……”

左南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心悦打量了他的神色,见他没有动怒的征兆才道:“来人是千家二小姐。”

左南祁眸色一沉,道:“知道了,你让人去熬些清淡的粥,晚些时候再端进去。”

心悦犹豫道:“要不要给郡主换间屋子,毕竟,那可是侯爷的卧房。若是传出去的话,怕是不利于……”

左南祁闻言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突然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慢悠悠道,“既然千家二小姐不远万里而来,总要带些有用的消息回去不是么?”

心悦不解道:“小侯爷的意思是?”

左南祁边走边冷笑:“你现在就去放出风声,就说本侯已有思慕之人。”

心悦皱眉道:“可千二小姐如果追根究底?”

“本侯因何与君绝交好?”他冷冷地噙着笑,“许仙又因何上菩提寺出家?”

心悦一怔,随即恍然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要退下,突然想起什么来,道:“对了,还有一事。昨夜小侯爷突然离席,后面的事怕是不知道。陛下将弄玉公主许给了楚王殿下做王妃。”

左南祁驻足,“他怎么说?”

心悦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如实道:“……楚王什么也没有说。”

他沉默良久,久到心悦以为他真打算一直这么站下去时,他才淡声道:“这种事,以后就不必再来报了。”

心悦一愣,莫不是关于楚王的事都不要报了?但他还是乖乖回答道:“是。”

晚上,侯府里一片灯火通明。

容守曲起条腿坐在榻上,手里还挑着一只小酒杯,看着窗户外的一棵光秃秃的梅树出神。

“君绝郡主。”家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他迅速调整姿势。

烛光里,容守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推门入了屋,一身深色衣衫很容易与浓浓夜色混淆。他隐约记得此人是左南祁的近侍,叫作心悦。

心悦将端着的粥并几碟子小菜放在一旁,垂手立在一旁。

容守边喝粥边问道:“小侯爷呢?”

心悦道:“回郡主,小侯爷被侯爷叫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郡主若是找小侯爷有急事,就等着吧。”

容守看了他一看,道:“你似乎很不喜欢我?”所以脸色才这么臭。

“郡主多虑了。”心悦阴阳怪气道,“郡主乃是小侯爷思慕之人,是奴才未来的主子,奴才怎么敢。”

容守慢慢放下手里的粥,正准备恶心他两句,安乐侯便命了人来请他过去。

“侯爷。”

映在窗户上的两道黑影突然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出来,“郡主请进。”

容守抬头,面目慈祥的老管家开了门,躬身请他进去。

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披着玄色外衣坐在里头,手里拿着一卷书,此时正抬头望着这边。

那人生的很美,只是病态的柔美中又带着些许清冷,全身都笼罩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容颜与左南祁竟有五分相似,只是左南祁美的张狂,而他却带着书生的文弱,好似弱柳扶风般,高洁如莲。

那管家对他行了个礼,随即关门出去了。

容守揖手道:“君绝见过侯爷。”

“无需多礼,坐吧。”安乐侯放下书卷,起身亲自泡了壶茶。

等容守入了座,安乐侯将茶递了过去,在他对面落座。

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这几日凤都城都在传你与晋王的事,我有些怀疑。听心悦说,你昨夜睡在祁儿的卧房,你同他……”

容守闻言咳了一声,讪讪道:“昨夜小侯爷睡在隔壁,侯爷不要误会。”

安乐侯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对他可有倾慕之意?”

容守对他的单刀直入很是诧异。

安乐侯解释道:“他明年便到弱冠之年了,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容守呆了呆,装傻道,“我觉得这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侯爷。”

安乐看着他,笑了笑道:“若你们两情相悦,我不会阻拦。”

容守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实在没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由头。想了想,坦然道:“侯爷怕是误会了,我与小侯爷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朋友而已。”顶多有个男男之情。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安乐侯有些遗憾地叹息。

容守瞧他神色并无怒气,松了口气:“我听说侯爷有意要将千家二小姐千姿,选做小侯爷的夫人?”

“不错。”

答得很是坦然,丝毫没有因为这前后冲突的问题而尴尬窘迫,这倒是让容守不由佩服。

“既然如此,侯爷又为何要再来问我?侯爷乃是东瀛第一名士,满腹经纶,才思敏捷,绝对不会看不出来我与小侯爷是何种情谊。”突然意识到什么,恍然道,“一直都听说千姿姑娘颇为喜爱小侯爷,看来此事,是小侯爷没有同意了?”

安乐侯点头道:“不错。”

容守此时也有些明白了,笑道:“一直听说侯爷同陛下乃是莫逆之交。当年金銮殿上,侯爷以三寸不烂之舌,击败齐王府中三十二门客,十九位大臣,保全了陛下性命。陛下这些年对侯爷也是青睐有加,想必给楚王殿下赐个婚什么的要求,也不是难题。”

安乐侯完全没有秘密被揭穿后的尴尬,端起茶壶给他空了的茶杯又添了些,动作斯文优雅,与左南祁的张狂却是全然不同。

容守见他不语,笑了笑,又道:“说起来,楚王殿下也确实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弄玉公主却也不错。”

“我看祁儿很喜欢你。”安乐侯没有接他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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